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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之行(一)

    虞怀苏的手开始发抖,她在害怕,害怕自己因此死掉,再无人能践行老师的遗志。她慢慢挪到高廷桌旁,抬眼看向高廷,等候他的发落。

    “现在,回答本宫。”

    虞怀苏眨眨眼,睫毛轻颤:“民……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殿下。”

    “如实回答。”高廷捻了捻手指。

    虞怀苏略作思索,深吸口气道:“殿下是当今太子,与我身份悬殊,殿下越是待我好,越是对我开恩,我越是惶恐。”

    高廷皱了皱眉:“为何?”

    “能得殿下开恩,已是十分荣幸,可殿下待我好,是因为与我做了约定,殿下总有一日会收回这恩赐,我也总有一日会出宫去。”

    高廷正襟危坐:“就因为本宫是太子,待你好便让你惶恐。”他靠回椅背上,“若我不是太子,你可还会惶恐?”

    闻言虞怀苏又要屈膝跪下,高廷再次喝住她:“本宫说了不许跪!现在起到你离开都不许跪!”

    虞怀苏吞了吞喉咙:“民女……我不敢作此想,如今南虞内外忧患,殿下是南虞社稷的未来,若殿下不是太子,南虞百姓还有何期盼可言。”

    高廷默了片刻,脸上带着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的神情,手指烦躁的捻着。

    “此刻同你说的是你我之事,你却提起了家国社稷,你为何要如此答非所问?”

    虞怀苏心口犹如堵着东西,不知该如何说才能结束这次谈话。她神情稍显茫然:“可殿下生来就与家国社稷脱不开,殿下身系南虞命脉,拯救南虞颓势也是殿下志向。殿下的事就是南虞的事,就事关家国社稷。”

    高廷冷冷看着她,随后从椅子上站起身,伸手将虞怀苏拉到桌前坐下。

    “右手边那本奏疏打开。”

    虞怀苏看了高廷一眼,才拿起奏疏翻,正是参王太傅的奏疏。

    高廷站到了虞怀苏对面,双手撑在桌面上,语气淡然:“既然你想谈家国大事,你说这奏疏该如何批示才能令各方满意啊?”

    虞怀苏将奏疏合上:“这是朝政,我不能插手。”

    高廷冷笑一声:“虞怀苏啊虞怀苏,方才高谈阔论的是你,此刻不涉朝政的也是你,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嗯……?”

    虞怀苏安静如怡,只是怔怔的看着高廷。

    “你说本宫对你开恩让你惶恐,那你可知方才你那番高谈阔论,足以让你死上几回了!这难道不是本宫在开恩?还是说你为了能活着出宫,即便承了本宫的恩也不觉惶恐了?”

    高廷近在咫尺的眸子犹如黑海,深不见底,而虞怀苏的影子就沉在黑海之中。

    虞怀苏错开视线,沉思良久才犹疑着开口:“我的确想活着出宫,所以殿下说三件事之约时,我同意了。我一心出宫从未隐瞒,殿下是知道的。我害怕惹皇宫中任何一个不悦,更害怕惹殿下不悦,因为我想活命。殿下对我有恩,我从不敢忘,因此殿下让我做的每件事都不敢懈怠。”

    她抬眼看着他:“其实我不懂殿下为何动怒,也不知殿下想要我该如何做。”

    虞怀苏突然顿住,想到了李青那日所言,他说女子为了攀附权贵不择手段,或许自己为了出宫也该不择手段。

    她闭上眼沉了一口气:“殿下,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高廷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在他疑惑目光中虞怀苏站了起来,她微抿着双唇,随后踮起脚吻在高廷脸颊。

    高廷只觉脸上一阵微凉,犹如花瓣轻掠而过,他惊讶看向虞怀苏,那张素净的脸正近在咫尺,唇上也传来花瓣般的凉意。

    虞怀苏闭着双目,吻在高廷唇上时睫毛轻颤,她毫无经验,落下蜻蜓点水的轻吻,凭着本能含住柔软唇瓣轻咬一下,才算结束这个生涩的吻。

    书房内静谧无声,二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各自呆站在原地。

    高廷直起身来,怒气被她突如其来的吻冲散,垂眸打量着虞怀苏,她正怯生生低头站在对面,一声不吭。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虞怀苏点点头。

    “为何要这样做?”

    虞怀苏仍旧不说话,摇了摇头。

    高廷轻叹一声,放柔了声音:“本宫不是要你做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本宫所做一切,并不是只因为约定。”

    虞怀苏竭力收回四散的心魂,郑重点头:“是我太愚笨了,冒犯了殿下。”

    高廷朝她摆摆手,示意她离开桌前,她站起来走到一旁,高廷重新坐回桌前,顺手拿起那本奏疏。

    “明日便要继续北上了,日后要少些拘泥,边疆多是黄沙草场,且骚乱不止,多半会隐藏身份上路。”

    “是!”

    “看完信就回吧。”

    虞怀苏站着没有动。

    高廷从奏疏上抬眼:“怎么?还有什么事?”

    “殿下,王太傅父女之事该如何解决?”虞怀苏视线落在奏疏之上。

    高廷提笔在奏疏上书写,漫不经心的反问:“你想本宫如何解决?”

    虞怀苏抿唇道:“当初陛下仁爱并未定我和几个孩子罪,想必陛下也不愿将旧事重提,而王小姐心地善良,是代我照看她们,未曾私办学堂。”

    高廷放下笔,将奏疏晾在一旁,拿起手边那本关于王太傅的奏疏,微微勾唇:“就依你所说。”

    她的聪慧让高廷为之一喜,这也正是他要批复的内容,在批复之前已经获得皇帝准许。皇帝的确不愿再提旧事,更不想将郑容禾的死张扬出去,那些村民和孩子都以为郑容禾被留在宫中了,并不知其生死。

    而王文君只是在远朝村教那五个女童,并未再招收新的学生,称其是私办学堂有些言过于实了。

    虞怀苏躬身行礼:“多谢太子殿下。我便不在打扰了。”

    高廷正在书写批复,只是轻应一声。

    虞怀苏转身离开了书房,直到她走出太子所在别院,才敢松一口气。脑海中不断重映自己在书房所做的荒唐事,仿佛是被蛊惑了心智,竟敢轻薄当今太子。

    高廷坐在桌前,透过窗棂目送虞怀苏走出别院,随后合上了奏疏,低下头无声轻笑。

    ————

    围猎最后一日天朗气清,草场上的风都是温暖的。拓拔应乾启程北上,高廷以为皇帝绘制边疆风光为由,一路护送相随。是以,天子与百官位列相送,并派遣出一队精锐护送。

    官员和皇帝正与高廷和拓拔应乾说话,虞怀苏和柳南星站在高廷身后,等待送行结束后上路。

    广王一家也在其中,慕岚郡主白皙的脸在众人中格外出挑,虞怀苏一眼变看到了她,她正朝她笑着。随即慕岚郡主挤出人群,朝她走过来,今日她换上了女子打扮,美得耀眼。

    此刻人们的注意都在太子和拓拔应乾身上,并未注意到二人。虞怀苏上前相迎,慕岚郡主拉住她的手,二人相视一笑。

    “虞画师,此行路途遥远,你要多加小心才是。”

    “是,此番前往边疆还不知归期何时,更不知与郡主再相见何时。”

    “山高路远,有心便能跨万山。”慕岚郡主美目流转,巧笑嫣然。

    “来日方长,有缘定会再相见。”虞怀苏与她轻笑对视。

    慕岚郡主的侍女从后面走了过来,怀中抱着一个包袱,她伸手接过又递给虞怀苏。

    “边疆之地不比南虞,你这次来玉华宫所带不多,我装了两套衣服给你,一套男装一套女装。”

    虞怀苏伸手接过,笑着道谢:“多谢郡主为我特意准备这些。”

    “不必谢,今年来玉华宫是我最快乐的。”

    “郡主对我帮助良多,那日丢画还为我前去说话,若不是郡主,我还不知会有何下场。”

    慕岚郡主微微挑眉,看向不远处的高廷:“不会的,你不会有事。”

    本是不经意的眺望,却对上了另一道同样不经意的视线,那是野兽般的侵略目光。

    拓拔应乾和慕岚郡主的视线交汇在半空中,他看到她时微微一愣,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女装打扮。

    她身穿孔雀蓝华服,满头黑发结做云鬓,发间点缀着金饰,美得张扬,艳得凌厉,脱俗而英气,一切都恰到好处。

    拓拔应乾微笑点头,那张野性又俊美的脸犹如春风拂过,他还没来得及送她一套异族男装,分别就已近在眼前。

    若是还能再见,定要送给她。

    慕岚郡主施以浅笑,随即收回了目光,笑着同虞怀苏说话,而不远处的拓拔应乾,却暗暗将这笑容镌刻入目。

    送走北上的一行人后,皇帝和广王也开始各自打点上路。两队人马是向南而行,只是广王还要更南边,是酷热的岭南之地。

    两队人马一同上路,两天后在盛安城做了分别,广王的人马顺着官道继续往南。半路休整时,三辆马车停在一旁,广王夫妇手持木棒互相切磋武艺,不多时广王妃输了半招,比试才算结束。

    “又要切磋,切磋了二十多年了,真是粗鲁。” 广王之子高彦修不屑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喃喃自语。

    高彦修不喜这些,原本他在马车旁看书,见二人舞弄拳脚索性钻回了马车。

    慕岚郡主见王妃输了半招,便接过长棒与广王切磋:“爹爹,让女儿和你比试比试。”

    广王笑道:“好,让为父瞧瞧你本事。”

    二人以长棒做长枪,招式往来不止,身形灵活有力,一招一式都极为相似。父女二人过了二十来招,胜负仍未分出。

    王妃端来一壶水,望向不远处的父女二人:“快停手吧,过来喝点水。”

    父女二人一个回身探枪,长棒相交在一处,听到王妃呼喊各自收了手。慕岚郡主瞧着广王道:“今日先不与爹爹斗,娘亲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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