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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晓梦(二)

    裴闻顿时明白过来,他果然是在装疯,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赶忙接话。

    “杨大人受苦了,下次还给你带酒。”

    杨晓攀把着酒壶,直接将酒倒进了嘴里,喝完一大口后,才转头看向裴闻和蒋冲。他缓缓走过来,压低声音对二人说:“你们有心了,如今我落魄了,只有你们二位记得我。”

    蒋冲道:“与杨大人多年同袍之情,怎能说忘就忘。”

    说话时,蒋冲想起的却只有李青的死,和杨晓攀对自己的利用,多年同袍之情不过是他满足私欲的工具。

    “是啊,杨大人,我和蒋兄绝不会忘。”

    裴闻眼泛泪光,看着杨晓攀,多年同窗同袍的情谊,早已在利欲熏陶之下面目全非,当初入仕前的发愿也已物是人非。

    回首多年,裴闻不禁泪目,眼下二人早已殊途,而殊途的终点,只有生死各异的结局。

    不多时杨晓攀酒肉吃完,他也没在蒋裴二人面前吐露什么。

    二人将要离开前,裴闻问:“杨大人,下次我们还来看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杨晓攀原本坐在墙边,突然站起来走到二人跟前,隔着牢笼相望。裴闻见他眼神幽深,似有话要说,也走到了监牢前附耳倾听。

    “满朝文武全被太子调换个遍,还让我身陷囹圄,幸好还有你们二位不忘同袍之情,日后若我能出去,绝不会忘记二位恩情。”

    裴闻低声问:“杨大人需要我们做什么?”

    “你们什么都不必做,这几日牢中看守松懈,我会秘密派人通知去陛下,太子有不轨之心。太子想要以护国功绩逼皇帝退位,我偏不教他如愿,我要与他鱼死网破。”

    裴闻看他一眼,面露不解。

    “既然贵妃多次滑胎,想必已不能为陛下怀上子嗣,那她对我杨家也没有价值了,不如让她尽最后一点价值。”

    杨晓攀说完,又跑回了墙边,背对着二人喃喃自语,语气又恢复了疯疯癫癫:“下次记得给我带酒,快走吧,快走吧。不要打扰我了。”

    裴闻和蒋冲对视一眼,“好,下次再给你带酒。”

    出了台狱后,裴闻将杨晓攀在耳边说的话,复述给了蒋冲,蒋冲听完后也是面色凝重。二人一商议,立刻前往太子府文华殿,将此事禀报给了高廷。

    高廷听后也是眉头紧锁,他问:“近日玉华寺中可有异动?”

    候在一旁的柳南星道:“回殿下,玉华寺中一切如常,陛下每日借着礼佛,同贵妃寻欢作乐,从未离开过玉华寺。”

    高廷听完垂下眸子,眉头更紧了,他早知道玉华寺里的事情,可再一听到还是觉得厌恶。假借佛祖之名,躲在佛门清净地,不理朝政只图软玉温香,简直是亵渎。

    “给本宫盯紧了。”

    “是!”柳南星道。

    王远思道:“殿下,这会不会是杨晓攀危言耸听,毕竟当今朝中群臣避他如蛇蝎,谁又敢为他做事。”

    高廷黙了默:“眼下正是紧要关头,还是应当多加谨慎。”

    高廷命御史台暗中加强了台狱的监守,以防杨晓攀做出什么事,威胁到秋分时与北异的决战。

    一夜之间台狱内气氛变得不同,虽然看似一切如常,可还是被杨晓攀察觉到了,这里暗中增强了对他的看守。

    他轻蔑一笑,装作什么都不知情,依旧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他在等,等着高廷计划落空,等自己离开这座牢狱的那天到来。

    在台狱再次加强看守前,他早已将消息送到了玉华寺,由他的夫人多年来买通的狱卒传递。

    原本杨夫人只是让这狱卒给杨晓攀送些用度,他以为自己会死在台狱中,没想到有一日这狱卒还能派上用场。

    杨夫人托狱卒送来酒菜,杨晓攀将消息放进紫檀木食盒中,再由狱卒将食盒还给杨夫人。她看到食盒中杨晓攀的血字书,命人假扮沙弥,再交由寺中外出沙弥送到了玉华寺中。

    血书被辗转送到皇帝面前,此时高渊和贵妃正在禅室榻上,高渊面颊泛红,坐在床边撑着案几,而贵妃衣鬓凌乱玉体横陈,躲在高渊身后面向墙壁,神情空洞犹如将死之人。

    沙弥走进来时一直低着头,直到站定在二人面前,贵妃才神情木然地扯过衣衫,遮住自己最后的羞耻之心。

    高渊接到这封血书时,不免一惊:“这是?”

    送信的沙弥低着头道:“陛下,这是杨尚书府上仆从送来的,说是要紧事,一定要陛下亲自御览。”

    “好,你退下吧。”

    “是。”沙弥随即退下。

    关门声传来,高渊只匆匆看了一眼内容,不动声色地拿着那张血书躺到了贵妃身后,将血书放到她颈窝间,顺势在玉藕般的手臂上摩挲起来。

    “爱妃,这是你兄长命人送来的血书,你读给朕听。”

    贵妃只觉颈上一凉,睫毛轻颤,并未有动作。

    高渊深吸一口气,又道:“读!”

    她抬手拾起脖颈上的那方血书,如手帕般大小,却挤满了字迹,正是杨晓攀手笔。这方血书给她不安之感,她不想读,却别无选择。

    “臣杨晓攀冒死血谏,以示对陛下衷心。眼见祈福将满三年,为还南虞太平盛世,故北异提出讲和条件,只需奉上贵妃这等绝世美人,北异即可退兵,唯如此,陛下为盛世祈福三年之功德即得圆满。此事当秘而不宣,否则功德恐难圆满。”

    还未读完血书,贵妃就已白了脸,可她还是一口气读完了,一字不落。

    高渊从她手中抽走血书,将她身子搬正,笑吟吟的问:“爱妃觉得杨大人这一计如何?应是能够让朕体面回宫吧。”

    贵妃没有说话,只是眨了眨眼。

    她知道自己两次小产,惹得皇帝不快,他对她也越发粗暴,甚至不顾及她的体面。

    皇帝在这玉华寺吃斋三年,早已厌烦了,他想回皇宫去享乐,可如今战事一日不止,他便一日回不得。

    眼下,杨晓攀的计策能够停止战事,让他体面回宫,他当然高兴,而且只需牺牲一个美人。

    她忽然笑起来,笑颜明媚却又十足自嘲。皇帝与她在玉华寺厮混三年,想必所作所为早已满朝皆知,还想要体面,可哪里还有什么体面可言。

    两国交战胜败,从来不靠功德圆满,靠的是兵力国力。

    皇帝所谓的功德圆满,不过是欺瞒佛祖,欺瞒天下人,愚蠢自欺罢了。

    高渊一面挑起她的长发,一面道:“世人皆知南虞境内,唯有爱妃担得起绝世美人,又有谁能比得过爱妃呀。”

    她依旧笑着,高渊的声音灌进耳中化作嗡鸣,便什么也听不见了,只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嘴。她明明想要大哭一场,更想止住这突兀的笑,却什么都控制不了。

    高渊苍老的面容挂起不悦,皱着眉头掐住她的脸,厉声呵斥:“别笑了,朕让你别笑了。”

    她依旧在笑,伴随着笑声,身下不断涌出红色热流,很快洇湿了她的衣裙,也弄脏了高渊的龙袍。

    高渊喊了人进来,又请了随行御医过来诊治。

    “贵妃怎么回事?为何这么久还没痊愈?”

    御医皱着眉思索片刻后才躬身回话,似有难言之隐,“陛下,贵妃娘娘悲伤过度,情志不舒,本就肺虚内亏,又先后经历两次小产,许是太过……为祈福之事操劳,这才致使贵妃娘娘气血一直不足。”

    高渊目光一沉,懂了御医言外之意,他知道是自己纵欲所致。

    “如何医治?”

    “臣认为贵妃娘娘应当静养一段时间,再辅以汤药调理,应当能够尽快好起来。”

    “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要让贵妃尽快好起来,朕给你半月时间,至少要让她看起来痊愈。”

    御医不懂皇帝做法,还是躬身称是。

    十日后,在数不清药材和汤剂猛灌下,贵妃终于止住了那次小产带来的淋漓不净的流血。

    在这十日里,她整日混沌不堪,常常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除了喝药时清醒片刻,就是如枯木般坐在窗前。窗外立着一棵百年银杏,树冠遮蔽大半个院子,生机不息,与窗内的她截然相反。

    如今她好了,也不过是回光返照,转身就被推进另一个深渊。她作为讲和的条件,即将被送往北异,献给北异王室。

    “爱妃有什么想要的?朕与你恩爱一场,此次你前往北异,朕绝不会让北异人低看了你。”

    贵妃状若玉偶,也不说话,只是偶尔眨眨眼。最终她什么都没要,只在清醒时偷偷藏起一只蝴蝶步摇,轻轻一动,蝶翅舞动若飞。

    这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借着玉华寺下山做法事,高渊命人将贵妃扮作沙弥,跟着下山僧人混了出去。

    只为不让高廷知晓,也不让他阻挠。

    杨夫人走上前,拉着她进了马车,亲手为她更衣打扮,一面妆扮一面哭泣。

    “晓梦,别怪你哥哥狠心,杨家上下都要活命,只是要委屈你了。”

    杨家为贵妃准备了几箱嫁妆,还有前往北异送亲的人马。离开时贵妃神智尚未清醒,任由同样扮作沙弥的侍女玉萍扶着,跟在玉华寺的沙弥来到山下,而送亲人马早已在山下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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