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嗯。”

    因早在泠鸢街时孟辞年就已经将雇马车的钱结清了,所以方才在他们下了马车之后,车夫一刻也没多做停留直接驾着马车走了。

    思虑到离孟府最近的一处牙司地处在七八条巷子外的柳洛河畔,孟辞年嘱咐说:“你在此处等我片刻,我再去雇辆马车。”

    “不用麻烦了,我跟官人走着去。”

    “可你方才还说自己走不动道了。”

    “方才是想着偷懒,现下突然不想了。”沈圆姝觉得孟辞年是在心疼她,遂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坚定的说道:“放心吧,我能走的动。”

    孟辞年虽生的一副文弱书生相,身子骨却远比那些大家族养出来的富贵公子要更加结实。

    当初为了赴考,也为了节省银子,他跟孟母跋山涉水走了上千里才从凉州走到汴京。

    从这里走到牙司不过十里的路程,对他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于是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沈圆姝的话。

    孟母见郑姨母确实没在沈圆姝面前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心神顿时安定了不少。

    她强压着心中的不适,硬挤出笑脸拉着郑姨母一边闲话家常,一边往府里走。

    午后的日头虽依旧炙烤的厉害,但好在四周时不时的有凉风吹过。即便走在没有树荫的巷子里,也不至于热的满头大汗。

    到了牙司门口,沈圆姝停下脚步提醒说:“牙司里的奴仆多半是因为犯了错才被主家发卖的,剩下的人里也不乏有因家里养不起所以被狠心父母拿来换银钱的,这些倒没什么。我们要提防的是那些来路不明身契不正还带有病痛隐疾的人。做此种买卖的牙婆无一不是人精,定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将他们脱手的机会。”

    “待会儿进去你先默不作声,等我着手开始挑人的时候你再有意无意的表露身份。届时就算我挑错了人,牙婆也会顾及着你我的身份向我另外举荐旁的来路清白身子康健的人,这样买回去的奴仆就不会有差错了。”

    等沈圆姝说完,孟辞年才知道这里头竟然有那么多门道和讲究。

    先前他买卫嬷嬷、春芝和夏娟时几乎都没怎么看,抬手随意指了指便利落的付了银子。

    如今想来,她们三人当中或许有从别的州府村落拐来的。

    不知受了多少打骂,被转卖了多少趟,才有了现下这般恭敬顺从的性子。

    “好。”

    牙司近来生意不好,楼里没什么主顾,一眼望过去皆是空荡荡的。

    这会儿牙婆正在一楼后院怒气冲冲的数落手底下豢养的几个打手。

    沈圆姝才刚迈过门槛儿就听到她那声如洪钟般的咒骂:““没轻没重的东西,我说要将她扒皮剔骨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她,磨磨她的锐气,谁叫你们真的把人给我弄死了?”

    “我花了十两银子把她买回来,是看中她有几分姿色可以高价卖到窑子里。这才过了两日,本儿都还没捞回来就叫你们几个天杀的一棍子打断了气,索性将你们一齐打死算了。”

    其中一个打手往地上吐了口血,口齿不清的说道:“我……我只是想跟她玩玩……谁知道她是属狗的,舌……舌头都让她咬去一块儿。我只是扇了她一巴掌,人……人不是我打死的。”

    另外一个打手也跟着辩白说:“我只踹了她两脚,踹的还是后背,顶多是疼几天,她的死算不到我头上。”

    “那女人不识趣,我往她喉咙里灌了一瓢热水,即便烫坏了嗓子也是死不了人的。”

    “我虽然动了手,但我只往她身上招呼了几下,她脑袋上的伤跟我没有关系。”

    “我最清白,吃过午饭我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看他们围在后院,人已经死了。”

    “是……是老三,我看见他拿了木棍,棍梢上还沾染着血迹,人铁定是他杀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脸上毫无悔意,只忙着撇清杀人的干系。

    站在人群后的一个男人捂着裆部,一手扒开挡着他的人,理直气壮地说道:“人是我杀的又怎么样?那臭娘们儿差点让我断子绝孙就是该死。有能耐你们就去报官,看到时候我姐夫是抓我,还是抓你们这群臭鱼烂虾。”

    陈老三的姐夫在衙门里当差,虽算不上什么大官,在人前却也能说得上几句话。

    陈老三平日里没少仗着他姐夫的威风四处横行霸道,一旦作威作福惯了,自然也就没把杀人放火当回事了。

    “不就是十两银子吗?我赔双份。”

    牙婆暗地里敢做那些不光彩的买卖,背后必然少不了有人撑腰。

    她虽然不怕得罪陈老三的姐夫,但她也不想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牙司开了三十来年,死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既然陈老三愿意赔银子,那这事儿就算了了。

    “行了,我也就说说气话,哪还真能将你们打死。等天黑依照老法子把尸首偷运出城随便找个荒山野坑埋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往后谁也不准再提。”

    沈圆姝矗立在原地听的胆战心惊,慌乱中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竟险些将自己绊倒。

    要不是孟辞年眼疾手的捞了她一把,她怕是真的要脸颊着地。

    牙婆从后院走出来,看到已经退到门外边的沈圆姝和孟辞年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皱着眉道:“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做什么?”

    孟辞年波澜不惊的反问:“来牙司的还能是什么人?自然是花钱来买奴仆的贵客人。”

    他故意把“贵”这个字咬的很重。

    牙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觉得颇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于是说:“恕我眼拙,不知你们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公子千金?”

    “我不常出门,不怪你认不得我。”沈圆姝平复好情绪后拿出了将军府嫡女该有的底气说道:“家父是凛威将军沈自远,我名唤沈圆姝。”

    沈将军嫁女一事满城皆知,能与她同行的男子除了那位陛下钦点的新科探花郎外自然不会再有旁人。

    牙婆愣了一瞬立马走过去看了看孟辞年的侧脸,果真与她那日在迎亲队伍中看到的新郎官一般无二。

    难怪方才会觉得眼熟,原是本就有过一面之缘。

    将军府和朝中新贵她一个也得罪不起,在连咽了好几口唾沫后,她赶忙换上笑脸奉承道:“竟是沈将军家的千金和探花郎君,您二位肯以金足踏我这腌臜贱地实在让我这牙司蓬荜生辉。我这就去把那些乖巧听话、恭顺能干的人通通找来,好让你们慢慢挑选。”

新书推荐: 我在无限人生里乱杀【无限】 前世今生·无一 潜逃 重生我成了神医 《女王在短剧里用科技蛊惑反派》 我靠翻译系统逆袭 嫁进深山当大王 影帝他能读我心 黑月光稳拿he剧本 燃烬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