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变

    “九爷不会喜欢这种货色。”阿玛吉含恨说道。

    台上妖娆惑人的神秘舞娘,的确吸引了场内大部分男人的目光,不少人已经色相显露,就连主位上的老汗王都多瞧了几眼。

    但楼砚从始至终眼神都没有偏斜过,他眼里只有那个病怏怏的小瞎子。

    “你若是知道,台上媚舞之人的身份,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安排。”楼风开口,朝阿玛吉抛下个钩子,没有急着说出舞娘的身份。

    早在阿玛吉找上自己之前,就有个江北来的大商人花了大价钱寻上了楼风。

    他带来一个女人,说她能够帮助自己除去楼砚,但前提是需要将楼砚身边的那个瞎眼姑娘带给他。

    “就凭她?”彼时楼风瞧了眼那垂首的女人,并没细看。

    不过是个貌美的女子,能掀起什么大风浪来,可以叫他足以除掉楼砚。再说,跟汉商一起做的买卖,才最是要小心谨慎的。

    越是温顺有礼的人,背后就越能捅人刀子。楼风吃过汉人的亏,他不会再败给另一个狡诈的商人。

    “是,凭她。”青衫下的邵慕寻温润如玉,语气平和,“她与我要的那人,有血缘之亲,她是她的堂姐。”

    “哦?”是那瞎子的姐姐?楼风蹙眉,“那这不正是楼砚那处的人?奔我而来又是何意?”

    很显然,若这人真是那小瞎子的姐姐,这公子大可以将她带到楼砚面前讨上一笔,那才是上上之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花了银子带到自己这儿,费力不讨好。

    邵慕寻摇摇头,展扇叹气,“早前听闻咸青郡王谋略万千,如今一见,却知晓传言过甚。”

    “住嘴!”楼风身边的乌勒却听懂了邵慕寻的话,将手边的战斧架到邵慕寻的脖子上。

    “我家主子也是你能随意编排的!”胡子拉扎的男子很是不满,冲着邵慕寻怒吼。

    后者却气定神闲,仿佛明白面前之人不过是外强中干,不敢对他如何。

    双方都没有动作,底下伏低身子的女子却忍不了了。

    “我是被楼砚送去红月场的。”一直没有说话的宁薇抬起眼眸,柔弱无骨地倚着身子看向楼风,温柔的女声打断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么说来,他是你的仇人?”楼风被含情凝睇的宁薇一迷,来了兴致,过去几步扶起她来。

    宁薇就势一靠,瘫坐在了楼风的腿上去。

    不愧是红月场出来的人,楼风半抱着宁薇,感叹。

    “是,他杀了我爹娘,还让我去了那种脏地方,我跟他,只能斗个你死我活。”

    宁薇的心隐隐作痛,她被邵慕寻救下,却还是要以色侍人,她一定会叫他后悔的。

    眼底的恨意倒不像作假,楼风把玩着宁薇的手,继而看向一旁的邵慕寻。

    “阁下既然诚心上门来,不若说一说,这位美娘子,我该如何一用?”他对乌勒使了个眼色,放在邵慕寻脖颈处的斧子这才被放下。

    “这几日,你们大肆采办宴饮之物,想来是要庆贺一番的。”邵慕寻合上扇,对上楼风的双眼。

    “届时将她带上场献舞,汗王年纪大了,发生点什么事情过于刺激,也是意料之中。”

    “她一个女人,能刺杀得了我们的王?”楼风不免轻视起来,且不说那老东西是从叔伯之中杀出来的魁首,单单凭借他多年为王的经验,一个弱女子,根本无法成功杀死他。

    “阁下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吧。”要是真那么容易,他楼风早就派人下手了。这几年老东西对他愈加防备,他又哪里察觉不到,不过是苦于没有恰当的时机罢了。

    “是郡王将事情想复杂了,”邵慕寻温和地劝说,“成功与否又有何干?借着这个名头,还不足够去除掉楼砚么?”

    楼砚被女色所迷,宁家姐妹作为楼砚手底下的人,得了他的命令,去行刺汗王,不论汗王能不能活下来,楼砚已经是板上钉钉。

    邵慕寻相信依照楼风的脾气,那小子绝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阁下帮了本王这般多,为何只要那小瞎子?”楼风已经意动,但他需要知道邵慕寻背后的目的。

    “郡王,实不相瞒,”邵慕寻已经起身准备离开,“楼砚身边之人,乃是在下的未婚妻,他与我有夺妻之仇,我自然是想要他万劫不复。”

    这倒是能解释地通了。

    被人抢女人这事儿,楼风也遇见过,阿玛吉本是自己看上的,却被老东西赐给了楼砚,他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小兄弟,你我一样心愿。”楼风搂上宁薇的腰,亲了一口,抚掌大笑。

    昨日还辗转于楼风帐中的宁薇,此时已经张开双臂,忘我地翩然纷飞,舞曲到了高潮处,破碎妖媚的舞姿在神秘的面具下更为诱人,老汗王频频侧目,不时灌下几盏烈酒。

    “她什么身份?”阿玛吉不喜楼风总是阴阴沉沉卖关子,她在楼风面前已经没有了尊严,自然也就没有了惧怕。

    “她会成为汗王新宠。”自然,也会是我的新宠。

    楼风的目光落到正中央去,火焰燃烧处光影摇曳,美人跃然旋转的身影落到他眼里,他十分清楚,这一刻自己对于权力的渴望,已经到达顶峰。

    “是不是很精彩?”宁安手里握着楼砚随身携带的匕首,她抚摸着首端镶嵌的蓝灰色月光石,吃下了楼砚喂到嘴边的小块蜜瓜,问道。

    小姑娘吃得认真,身上的阴郁之气因着火光渐淡,只是话语里的平静叫楼砚心疼。

    在他看来,宁安瞧不见,自然想要知道场上的舞蹈究竟有何精妙之处。

    但楼砚对场上发生了什么并不在意,描述得好便罢了,宁安听了能想象到是何情景,他也乐见,可问题就是楼砚觉得自己说不好,没得平白惹宁安伤心。

    今日在成衣铺子里,自己丢脸丢得还不够大吗?

    “没什么看头。”楼砚想到自己白天说不过那掌柜的场景,有些不自在,只又剥了颗饱满的葡萄,递到宁安唇边。

    酒红般的圆珠轻轻落在宁安微张的口中,楼砚别过眼,喉结处滚动。

    不应该啊?

    宁安不经意歪头,这支舞不仅有夷狄乐舞敏捷多变的鼓点,亦有别出一格的洞箫琵琶相和,听周围人惊呼感叹的反应,舞者的技艺更是精湛,不应该如楼砚所言没有看头啊?

    怕宁安不信,楼砚移开目光,看向场中不断旋转的舞娘。

    “身法不错,但缺了点力度。”他如是评价。

    又不是打拳,宁安心里嗤一声,嘴里的葡萄爆发甜甜的汁水。

    “我们再吃颗葡萄?”楼砚见宁安很是喜欢,忙又找了颗大的,剥起皮来。

    鼓声密集如骤雨,红衣舞裙的宁薇飞快旋转着自己,向着老汗王所在的位置过去。

    余光变换处,西南处落座的宁安是安然端坐着,由着身边的男人照顾着自己。

    一个两个,都是心里只有那个宁安!

    宁薇的裙摆荡漾出别样的波纹,散发着她不甘的恨。

    邵慕寻并不将她视作一个女人,只将她当作一件毫无价值的物件。

    那位咸青郡王楼风,也是一丘之貉,说得一些子事成后封妃赏赐的话,宁薇并没有听进心里去。

    她若是楼风,一定会卸磨杀驴,哪里还会留着个知情的人,放在自己身边呢?

    全是些狗屁东西。

    一舞毕,宁薇如愿落在了老汗王的怀里。

    那是个足以当宁薇祖父的男人。

    “参见王。”宁薇忍住泛起的恶心,微笑着,在汗王耳边呢喃。

    老汗王听出这是个汉人姑娘,如此明目张胆就往他这儿来了,目的如何可想而知。

    战后受尽了苦的女人,要么是想要为自己谋个荣华富贵;要么,就是想要得个解脱。

    不管到底是什么意图,这女子背后定有人推波助澜。

    汗王看向场内,自己的傻儿子楼云此刻双眼浑浊,色心不改;咸青郡王楼风倒是在场,不知道正在跟哪个女人耳鬓厮磨。

    而楼砚,只盯着他身边的宁安,忙前忙后着。

    呵呵,老汗王盯着宁薇,没有动作。

    宁薇又靠近几分,身上隐隐的迷情香,绕进汗王的鼻子里。

    终于,老汗王的手放在了宁薇的面具上。

    凶狠逼真的雄鹰面具,掩藏住了宁薇的野心。

    成了。

    老汗王将面具摘下,欣赏起覆面之下的美人来。

    盈盈秋波,娇娆暗藏。

    是个尤物。

    老汗王正待吻上去,却面色一变,他一把推开膝上的宁薇,吐出口黑血来。

    胁迫着阿玛吉作掩护的楼风,早就注意到了汗王那处的惊变。

    他猛然松开阿玛吉,奔到了台上。

    其余载歌载舞的男人们,这也才反应过来,想要上前却被楼风的人挡住。

    楼云被刻意放过去,几步来到了老汗王跟前。

    “阿父!!!”

    老汗王面色乌青,五窍流血,他抓着自己孩子的手,说不出一句话。

    楼风拽起宁薇,大声质问,“你究竟是何人!胆敢行刺汗王! ”

    “郡王,此事非细细布局难成,这个婊子背后定有其他人!”一个下臣接着楼风的话说下去。

    “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楼风凶相毕露。

    宁薇怯生生地看向另一处,不明所以的楼砚正牵着宁安过来。

    空气中异样的焦灼,令楼砚也难得不安起来。

    方才他见这舞娘,就有两分眼熟,哪里知道居然是红月场的宁薇!

    不,不对。

    楼砚停下步子,攥紧宁安的手。

    远处的楼云崩溃晕倒,汗王不少忠心之臣亦是慌张不已,这群人里唯有楼风,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宁家人死绝了,你们的王也要跟着陪葬!!这是你们该有的报应!!”宁薇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不遗余力演绎着自己的角色,“妹妹!你快跟着主子逃!!”

    宁薇最后的那句尖叫,令宁安一颤。

    不好,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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