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营

    在灵州休整了一日后,徐恒邈又再度启程往随州去了。

    随州的军士谁也没有收到徐恒邈回来的消息,见一辆马车在军营前停下了又见徐恒邈从马车上下来,纷纷围上前去。

    众军士你一言,我一语。

    “将军,您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您再也不会回来了。”

    “将军,您不知道,您离开的这些日子,营里发生了多少事情。”

    ……

    徐恒邈等耳边的声音渐渐消了,方才开口,“诸位所言之事,我已经知道了。如今我既回来了,便是与大家齐心解决种种事情的,还请各位各司其职,切勿乱了军心,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众位军士都是很信服徐恒邈的,徐恒邈这话一出,众人自当是俯首领命,很快便散开来。

    等徐恒邈回主帐安顿下来,喝茶休息片刻后,便与姚堰一同到宣乐天的帐中看望他。

    还未入帐,在帐外便闻得一股浓浓的药味。

    徐恒邈吸了一口气,掀开军帐,慢步走进去。

    军医正为宣乐天把脉,见徐恒邈回来了,有些惊讶,忙向他行礼。

    徐恒邈摆摆手,问道,“宣督军的病怎么样了?为何这么久了还不见好?”

    军医俯身回禀,“回将军,宣督军这患的是头疾,原是前几个月去治洪水时,连着五六日淋了雨吹了风落下的毛病。本是吃药卧床调理一段时间便好了,不想一月前,督军在下暴雪时又吹了冷风,如今病情更是严重。但将军放心,督军这病如今已经熬过了最紧要的关头,无性命之虞,只管看这几个月如何调理,身子才能渐渐好转。”

    徐恒邈点点头,“宣督军的身体如今不适,你更需悉心照料,如果遇到什么难处,缺什么药,尽管来找我便好。”

    军医点头领命,“是,谨遵将军之命。”

    待军医走后,榻上的宣乐天慢慢睁开眼,见到徐恒邈坐在榻前,很是惊喜。

    “将,将军,您怎么回来了?”

    徐恒邈轻轻按住他,“听说军中出了许多事,我放心不下,陛下亦是担心,便召我回来查探清楚。”

    宣乐天的气息很微弱,“说起来,还未来得及恭贺将军成婚之喜,却给您惹下这样的麻烦。将军恕罪,是属下无能,未能担起将军托付的重任,还使得将军为属下所累,我实在是愧对您。”

    徐恒邈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冷静下来,“乐天,你我之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无需说这样的话。”

    宣乐天缓了缓又道,“将军不怪罪我,是将军大度。可是如今营中出了这样的大事,我身为暂理军中事务之人,理应第一个受罚。”

    徐恒邈的语气变得更和缓,“乐天,如今不是我兴师问罪之时,此番我回来,便是要解决眼下几件要紧事的。你心里不要有太大的包袱,我明白,这件事上,你并没有太大的过错,你无需将责任尽数揽到自己身上。如今我只有几件事想问清你。”

    宣乐天眨了眨眼,“您问。”

    徐恒邈摆了摆手,姚堰便领命退出帐外守着。

    “乐天,你不觉得你这病来得蹊跷吗?你一向身体康健,即便是你淋雨受风患了头疾,也不可能病了这么久,你有没有怀疑过,我们营中,是有人要下手暗害你?你想想,自你病后,便出现了伪劣的铁剑,想要以此扰乱军中秩序。环环相扣,也许是蓄谋已久,你身边可有怀疑的人?”

    宣乐天咳了咳,“不瞒将军说,我也有些怀疑,我这一病不起,背后是否有其他原因,可是苦于没有证据,自然谈不起有什么线索可言。但我的病确实是在治水后落下的,平日的吃食药汤,都是专人看管的,应是不可能出问题的……”

    徐恒邈道,“即便是如此,也该对身边的人留个心眼。你的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查一查的,你只管安心养病,一切交由我来办。”

    忽而,听见姚堰在外喊了一声,说是营中的军师白翰明来了。

    白翰明与宣乐天一样,是随州人。白翰明是随州名士,十六岁时便名满随州,二十岁便入营为幕僚。宣乐天十岁时,便与白翰明相识,算起来,白翰明也算是宣乐天的半个师父。当时徐恒邈任命军师时,也是宣乐天极力举荐白翰明并为他作保。

    当时击退珲曜军队,有白翰明出谋划策的一半功劳。军中上下对他很是信服敬重。因而徐恒邈临行前,嘱宣乐天暂管军中事务,白翰明作辅。

    徐恒邈让姚堰掀帐,请白翰明入帐。

    白翰明见徐恒邈端坐在榻上,微微俯首行礼,“见过将军。”

    徐恒邈点点头。

    白翰明道,“来探望宣督军时,听见营中有人在传,说是将军回来了,看见姚堰站在帐外,我才确信是将军回来了。”

    徐恒邈淡淡抬起头,与他对视,“听说营里并不安定,我心里放心不下,便急着赶回来了。”

    白翰明脸上的歉疚之情掩不住,屈身跪在徐恒邈脚下,作请罪之状。

    “白某无能,既无力照料督军身体康健,也不能尽辅助督军之责,才引得军中出了这么多的乱子,如此种种,实在是有愧于将军交付之任,还请将军降罪。”

    徐恒邈并未让他起身,神情严肃,上下打量着他,“营中出了这样的事情,督军有责任,军师也理应承担一半的责任。”

    宣乐天见徐恒邈变了脸色,像是蕴含着雷霆之怒,正等白翰明一句话便要发作,于是忙从中间打圆场,“将军息怒,军师固然有责任,但我的错处是最大的,还请将军明鉴。”

    白翰明并不打算为自己开脱,双手交叠抵着额头,贴到地面。

    “将军说的是,白某甘愿承担一切的罪罚。”

    徐恒邈微微低头,注视着白翰明的发顶,“有认错的态度是好的。不过,若是在请罪前,将功赎罪,以功补过,或许可以减轻一些罪责。”

    白翰明仍跪在地上,“多谢将军,白某定竭尽全力弥补过错。”

    徐恒邈朝姚堰扬了扬下巴,姚堰示意将白翰明扶起来。

    “我疑心乐天这病,或许是被人下了手脚。我不知道你是否发现了什么端倪?”

    白翰明想了想又轻轻摇头,“督军这病,来来回回换了几个军医,所说的话都如出一辙,从开方子的人来看,是不可能出问题的,煎药的人我们也是信得过的,从拆开药包到煎药这段时间,一共有三个人看着,很难有下手之机,所以我看,这里也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督军这病来得迅猛又反复,不知是否是中了邪。”

    徐恒邈问,“中邪?这又是什么说法?”

    白翰明一五一十回答,“自随州洪水退后,随州城内,有数十家人家都患了督军这样的病症。头痛不止,难以起身,不能吹风受寒。吃了好久的药,也不见有什么起色,反反复复引人忧心。后来,据说是有一方士路过其中一户人家,为生病的人算了一卦。算出他久病不起,许是洪水邪祟进犯,入侵体内,药力未能正邪,所以才不见有好转。最后这户人家请了方士做法,那人才得以好转。这消息一传开,其余人家纷纷重金请方士到家中做法,已求生病的人快些好转。我原来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只是随州城内众人纷传此事,大有不信医士,信方士的说法。”

    徐恒邈皱着眉,“军中是不得传这些邪祟之说的,若是我们听信了,难免有人趁虚而入,向军中渗透此类说法,扰乱军心。若是连军师你也坚信,那这军中只会越来越乱。若真有这么灵验的事情,当时随州发洪水时,就该找他去镇压,还用得着你们费心费力治水吗?”

    白明翰垂着头,“是,将军。我也是犯了糊涂,见督军的病好转不了,有些心急了。”

    徐恒邈又问,“那方士如今可还在随州城内?”

    白明翰会意,“如今他还在随州城内,他便住在城西李家商铺后面的那间客栈里。听说再过几日,他便要动身离开,到别的地方游历了。”

    徐恒邈挥手招姚堰前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姚堰领命,急急地便往帐外走去。

    徐恒邈起身,叮嘱宣乐天好好休息。随后他又侧目看了看白翰明,让他跟着一道走出帐外。

    往外再走几步,便能听得外面军士操练的声音,徐恒邈停下脚步,说道,“不论如何,如今这第一件要紧事,总归是乐天的身体康健。未免有人浑水摸鱼,在里面下手脚,别的人我都信不过,烦请军师亲自前去看人煎药,在药煎好后,请军医当着你的面,亲自验过这碗药再给乐天服用才好。”

    白明翰领命,“是。”

    从宣乐天那边回来后,已快到正午了。

    主帐的士兵见徐恒邈回来了,上前报信,“将军,刚刚张监察使派人来过,见您不在便回去了。后来张监察使亲自前来,说是有事要与您商议,此刻正在帐中。”

    徐恒邈点点头,走入主帐中。

    坐得端正的张先见徐恒邈回来了,站起身,上前向他行礼。

    “徐将军。”

    徐恒邈也屈身向他回礼,“张监察使。让监察使久等了,实在是抱歉。”

    张先笑了笑,“徐将军客气了。听闻徐将军回营,还未等徐将军歇一歇,便冒昧前来打扰,实在是我的无礼。只是入营数日,对这营中情况,也有了一些了解,只是想要知道这营中的一些情况,是否与我猜测一样,还需要徐将军亲自认证。我是个急性子,等不到明日再来问徐将军了。”

    徐恒邈请他坐下又让人给他们上了茶。

    “监察使有什么话,直问便是。”

    张先见主帐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方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徐将军,我怀疑,此次军中起了动乱,与两方人是脱不开干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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