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糖葫芦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的。
褚姲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糖葫芦，含在口中，等糖衣稍微软了些，用力一咬，软绵的山楂被碾碎，酸味瞬间代替了口腔中原本的甜味。
褚姲这会儿完全把相煎何太急的言论丢之脑后。
早市的确很热闹，摊位虽多，但是街面却很整洁干净，沿着大道边有序地摆放。
众人有的席地而坐，用布铺成一个简易的摊位，有的是竹篮，不过这类的百姓，卖的都是一些单一的物品。
条件好一些的则有自己的移动摊位，看起来像是用推车改的，这类的卖首饰手帕的居多，而拥有固定摊位的，则是小吃居多。
叫卖声此起彼伏，人声嘈杂，只是在见到褚姲和蔺平阳的那刻，众人的动作齐齐停滞了一瞬。
众人：这是什么配置？
难道……蔺小将军重新获得帝女的芳心了？
众人仅一瞬又恢复了动作，暗中观察。
帝女以前也不是没有来逛过早市，只是和蔺小将军这么和平，没有你追我赶的戏码，让他们有些吃惊，但视线还是若有若无地看向三人。
众人的视线其实都很明显，褚姲自身就是个敏锐的人，蔺平阳是习武之人，更为敏感，而万婵……
蔺平阳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万婵，对方认真地跟在褚姲后面付钱，对视线毫无反应，眼中闪过一丝沉思。
万婵亦步亦趋地跟在褚姲身后一边付账，一边接过褚姲多余的物品，一边付钱。
正要掏钱的时候，突然左手腕一痛，万婵面露痛色，手中的钱袋掉落，在即将落地的瞬间，被一双修长宽阔的手稳稳地接住。
“怎么了？”蔺平阳将钱袋子递给万婵，疑惑地问道。
万婵动了动左手，又往四周看了看，面露疑惑，应道：“……被哪里的飞来的小石头打到了。”
蔺平阳颔首：“这里人多事杂，有一些小意外很正常，小心。”
万婵点头后，蔺平阳转头便见到已经离他们有些远了的褚姲，状似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大长腿一迈，朝褚姲走去。
神情自然，不像是演的，但是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蔺平阳敛下眼中的深思。
在蔺平阳身后的万婵翻转手腕，看着与地上的石子形状大小一致的红痕，不甚在意地继续掏钱。
蔺平阳没走几步就追上了褚姲，因为褚姲停在了原地，手中正拿着啃了一口的煎饼，与坐在她对面朝她摇尾巴的大黄狗对视。
他认识这条狗，在西街很有名。
通人性，又乖巧，据说还帮人们抓了不少小偷，人们一家一口饭，硬生生把它喂得圆滚滚的。
蔺平阳：“你这是……？”
听到蔺平阳的声音，褚姲转身，微微挑眉。
“吃完万婵的醋了？”
蔺平阳：？
褚姲无可奈何地说道：“我知道和我一起出门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事情，我也理解你的激动和害羞。”
“你的确听劝，不再使用欲情故纵的手段，但是，一直这么吃醋也不是回事儿。”
蔺平阳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没有说话。
褚姲见蔺平阳一直面无表情，又叹了口气。
“大庭广众下我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不过，希望你能以事业为主，降低对我的关注度，好吗？”
她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面子还要给人家留的。
蔺平阳用舌头抵了抵后槽牙，看着褚姲不作伪的真诚半响，突然冷笑了一声。
“呵。”
褚姲说的对，职责是职责，生活是生活，他不该放太多的情绪在他的上岗时间。
心境，很重要。
他悟了。
蔺平阳在周围惊讶的视线中冷漠地点头，出声：“殿下说的是。”
辛苦杀敌数载，归乡仍是笑话。
反正他的一世英名早就被褚姲毁得一干二净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在乎的了。
蔺平阳沉默了，但是褚姲得到满意的答案后，这才出声回答了蔺平阳先前的问题，不管蔺平阳此时还想不想听到这个答案。
“这只狗在勾引我。”
众人：？！
蔺平阳：？
众人齐齐看着乖巧坐在原地咧着大嘴的大黄，又看向一脸认真的褚姲，一时沉默了起来。
蔺平阳嘴角一抽，刚才下定的决心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心境大破。
褚姲不顾众人的欲言又止，认真地打量着大黄，继续分析道：“你看。”
“它笑的这么可爱，身形又如此的圆润，尾巴蓬松，一看就很好摸，还一直晃来晃去，试图引诱我上前抚摸。”
蔺平阳：……
“不仅如此，你发现了没有？”褚姲面露凝重。
蔺平阳：“……什么？”
“它的眼神不对。满是垂涎欲滴，我知道我是绝世无敌大美女，但它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褚姲拿着煎饼甩手环胸，啧啧道。
“如果不是碍于我高岭之花的气场，它恐怕早就如饿狼扑食般，扑向我了。”
“汪！”
大黄狗的视线紧盯着煎饼，见褚姲一直拿着饼晃，但是没有投喂它，出声催促。
这一声回应越发增加了褚姲的自信，昂首挺胸站在原地，端着仙君的架子，微抬下巴。
蔺平阳的视线，从褚姲手中的煎饼和褚姲难掩嘚瑟的姿势上来回，沉默半响，出声道：“……你开心就好。”
不用管他们的死活。
褚姲朝蔺平阳露出个自带悲悯的浅笑，“不愧是本君最忠贞的信徒，本君应下你的请求了。”
……信徒就算了，为什么是忠贞？
蔺平阳看着褚姲，纠结了一刻，脑中快速过了一遍他询问出身后的一系列麻烦事，就放弃了询问。
褚姲朝着大黄缓缓点头，蹲下身子，出声道：“虽然你不识大字，也无修仙资质，但是本君见你与本君有缘。”
大黄脑袋上富有弹性的耳朵动了动，歪了歪脑袋，湿漉漉的眼中满是和众人一样的迷糊。
褚姲眼中满意更甚，伸出手拍了拍狗头。
“从此，你就是我百花坐下第一守护神兽，这是本君赐予你的入门礼物，不用谢我。”
……你这个门居然是用煎饼来做入门礼物的吗？
蔺平阳想到先前那盅汤，他感觉他已经看见了这个门的未来了。
褚姲说完，便将手里的饼一点一点地撕下来喂给大黄。
大黄很有礼貌，褚姲虽然递到了大黄的嘴边，但是大黄抬起前爪点了点地，示意褚姲放地上。
褚姲一愣，明白大黄的意思以后，将煎饼拿出来，把抱着煎饼的纸袋撕开，铺到了地面上，把撕好的煎饼放到纸袋上。
大黄这才蹭了蹭褚姲的手，开始大快朵颐。
褚姲撕的很认真，周围的人见褚姲这边难得的安静，收了看热闹的心，四处奔忙。
蔺平阳看着眼前和睦的一幕，思绪却有些放空。
他似乎从未见到过褚姲安静的模样。
以前都是咋咋呼呼的，和王公子弟们厮混在一起，周围也是热热闹闹的。
遇见自己的时候，恨不得每天都黏在自己身边，哪怕自己给褚姲脸色，褚姲也是笑嘻嘻的，脸皮厚地黏上来。
不过……
他倒也不是没有见过褚姲安静的模样，但也只有那一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