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的大小姐15

    系统这次出现得如此之快,一面是它感知到数据波动,另一面是因为刚刚正在和文殊讨论怎么收尾。

    在几分钟前,迟礼给文殊看了病重的江先生。这对于一个在剧情里作壁上观的人来说实在是匪夷所思。

    将江先生弄到如此田地可不是什么容易事。

    于是系统认真求学,“迟礼怎么回事?”

    文殊反问:“你不知道?”

    系统心虚,“迟礼发生了和谢宴一样的数据波动,但他怎么会突然对宿主动心呢?”

    文殊扬起笑,“一点点撩拨罢了。”

    在系统第一次提起迟礼时她便生了不喜之情,在她当玩家的主场,屡次出现身居高位的旁观者。

    她是什么很好脾气的人吗?

    世界里如果有人不入局,那个人只能是她。

    有人想在世界里作壁上观,也得看世界的主人同不同意。

    她受邀来体验世界,不是给别人当素材观摩的。

    系统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宿主什么时候撩拨的。在迟礼态度改变前宿主从来没有过什么异常举动。

    它观文殊表情,不敢再问,压着好学的心。

    文殊却觉得该收尾了。

    她在世界里体验了这么久,该攻略的攻略了,该拉进局里的也请进来了。

    没什么留下的必要。

    她问系统,“任务已经完成了,我走了之后世界会怎么样?”

    系统“哎”了声,忙去查看任务。自从谢宴进去警察局后它都没有再注意任务,毕竟关键人物都不在了,居然在它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完成了。

    它分析数据。关于第二个任务保住江家荣光这一点,谢宴对宿主的情感波动已经爆鸣,自然不会再成为反派对江家下手,且还会一心一意替文殊守护集团。

    即使现在谢宴还在警察局……

    有迟礼在,集团也会欣欣向荣地发展。

    它作为系统,居然没有在任务完成的第一刻恭喜宿主,实在是太失职了。

    系统很愧疚,“宿主,不好意思。”

    又忙补上祝贺,“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你在离开世界后,世界会重新回到全数据状态,继续发展。”

    它还学着开玩笑,“宿主不用担心,你不会突然消失的。”

    上次文殊是世界人物去世才离开的,这次问明白,点了点头。

    正准备说一声“脱离世界”,迟礼的话同系统爆鸣声便是此刻响起的。

    他目不转睛地、不着情绪地看着她,与她讲,“不是你,我会找到你。”

    那一瞬间,文殊险些以为他知道了什么。

    系统的爆鸣声也是因此而起。

    可声音很快淡下来,它反思自己:“我怎么能因为世界人物的一句话就乱了阵脚!”

    “宿主,我刚刚已经看了数据,你不存在任何脱离人设的情况,世界正常发展,不会被拆穿的。”

    文殊没再回应系统,她迎上迟礼的目光。

    不避不让,眼底的光甚至还有挑衅,“那你就找我好啦。”

    她坏脾气地嘟囔,“说得稀奇古怪。”

    迟礼勾了勾唇,有点想笑。

    “谢宴出来了。”

    谢宴一直待在警察局,他的事没下定论,并没有搬地方。

    灰色地带的拿放本就有讲究,现在老赖那么多,谢宴心里有把线,也没做出什么真正意义上伤天害理的事情。

    文殊当着迟礼的面就兴高采烈。

    “走吧,去见见他。”

    迟礼面上那点温情又消失,“不许见他。”

    这样讨人厌的口吻,文殊果然又要生气。

    与此同时,她和系统说:“脱离世界。”

    系统接到指令,安排世界脱离以及数据生成。

    一板一眼的机械声响起,“宿主脱离世界……数据生成……100%。”

    江文殊气势汹汹地站在迟礼面前,叉着腰:“你不许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讲话,否则我不让你跟我去国外!”

    迟礼眼神变了下。他一瞬扼住眼前人的手腕,又很快松开。

    停车场亮着光,偶有行人的细碎讲话声。

    过于生活化的场景。

    眼前张牙舞爪的大小姐和往日并无不同,迟礼却罕见走神。

    莫名的一瞬,他彷佛失去自己在搜寻的东西。

    好像曾经丢过一次。如今眼睁睁地,又看她消失在眼前。

    “和你讲话呢。”江文殊皱着鼻尖,很是气恼。

    迟礼的思绪戛然而止。他面色比以往更淡,眼睛里没有一点情绪,像一潭风雨不动的汪洋。

    他侧过身子,不再看她。

    淡道:“去看谢宴吧。”

    说罢,又自顾自笑了声,“现在应该叫江宴了。”

    迟礼可不喜欢提谢宴跟着她改姓的事情,现下居然主动提起。

    江文殊犹疑,“你又有什么坏心思?”

    迟礼漫不经心理着袖口,“不忍再棒打鸳鸯。”

    听口吻,竟还能感受到几分温和。可仔细辨别,底下分明是深不见底的冷寂。

    他淡着眉目,“我不去国外了。”

    这话是在表明,不会再限制江文殊做任何事。

    见迟礼良心发现般改了心思,大小姐没心没肺地扬起唇,不想夸迟礼,哼了句,“算你识相。”

    她不问原因,没有回头。

    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她要去接谢宴。

    迟礼不在意,也没有看她。

    很难描述这样的时刻,他一清二楚对方行事并未变化,和几分钟前还勾着他心悸的人一模一样。

    只他想抓住的,到底是弄丢了。

    —

    世界一如既往发展,春来暑往,东升西落,房间里晕了盏昏黄的灯。

    床上的男人睁眼时,一侧的机械音霎时响起,“脱离世界……100%。”

    男人起身,他刚才躺着的地方,是和文殊进入世界时一模一样的体验床。

    他眉目笼着一片沉寂,整个人露出阴翳。

    系统一板一眼,像以往每一次离开世界时问道:“请问您是否需要回看世界?”

    它并不准备得到肯定的回复,体验室的男人从未对世界数据有过兴趣。

    系统正准备走下一个流程,“……世界再次告一段落,期待您的……”

    “打开吧。”

    声音没什么情绪,像深潭,像冰封下的雪。

    却很好效果地打断了系统的告别。

    它反应很快地调出世界画面。

    画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在房间放映,第一视角,分明四季分明,可一年年走过,彷佛总拢着一层了无生趣的暗色。

    直到江家大小姐从贫民窟回来。

    男人唇角平着,眉眼平着,眼睛里也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他一点点看着世界发展。

    到他放江文殊走,再到后面的一生。

    画面循环重复,男人淡道:“我见过她。”

    “抱歉,我不能泄露相关信息。”

    男人眼睑垂着,不算长的沉默。

    系统都觉出难捱,忍不住提醒:“世界数据复杂,难免存在类似人物,不建议凭心论断。”

    “穿着婚纱消失在我怀里的……那个女人。”

    他嗓音浅淡,甚至带了些冷意。

    系统试图不吭声,数据却自动迫使它触发关键词,“请问您是要提取相关世界吗?”

    下一刻,它与男人的联系被阻断了。

    系统习惯如此,他今天在体验室多待了会儿,才叫稀奇。

    —

    又是数月,文殊再次进入世界。

    数据加载过程中,系统难忍思念,向她喋喋不休最近的进步:

    “宿主,你离开我之后我想了很多,你走得太干脆了,对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我担心你并没有沉浸感知世界体验。”

    文殊给面子地应,“你想怎么补救?”

    系统洋洋得意,“我发现人类对自己的名字十分熟悉,宿主你一定是因为在世界里的名字和你一模一样,所以其他人物每叫你一次就会提醒你并不在现实世界,而只是在体验。”

    “数据为你生成了新的名字,宿主,请开始全新的体验吧!”

    它跃跃欲试,激动的不得了。而后又小心翼翼问道:“可以吗?”

    文殊不在意,“可以。”

    系统发出一声机械尖叫,如若它有实体,怕不是会跳起来。

    与此同时,数据加载完成,场景渐渐清晰。

    系统瞬间进入状态,“宿主,你是濒临破产的周家千金闻灯,在你年幼时你的爷爷曾与顾家笑谈定下娃娃亲,可惜后来随两家发展逐渐失去联络。如今你的父母为盘活公司,找到顾家希冀对方认下联姻。”

    闻灯入目第一刻,房间是一地碎玻璃。

    窗外阳光刺眼,玻璃折起光,激起一片片光晕。

    耳边似哭似泣,“顾家真是欺人太甚!光天化日下砸人玻璃,什么强盗行径。”

    另一道声音应是她的父亲,“顾家小公子离经叛道,传闻中便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他看过来,“别怕,我豁出这张脸去,也把你送进顾家。”

    闻灯眨眨眼,脑海中是完整接入的数据。

    周母上来把她揽在怀里,回头看向周父,“一定得是他家小公子吗?他家就没有其他人吗!”

    “有,顾家现成的掌权人,比闻灯大了九岁有余。”

    周父叹了口气,“那号人物……闻灯握不住的,他家小公子行事嚣张了些,毕竟还是孩子性子。”

    周母抹眼泪,“一定要去顾家吗。”

    她仰起头,不叫眼泪掉下来,“外头传我们破产,我们不也还没破,何必把女儿送过去叫别人欺负。”

    系统担心这样的气氛扰得宿主刚来世界便跟着伤心。很是搞怪地“哈”了两声,没收到回应。

    它有些气馁,补上方才未讲完的话,“宿主,这一世界,你爱慕虚荣,贪恋权势……”

    系统刚蹦出两个词,便噤了音。这些词!

    它不好意思再讲下去,也真的没再讲下去。

    说服自己宿主有接入周闻灯的数据,不需要它多此一举,万一惹宿主生气……

    系统弱弱道:“宿主,这一世界仍需遵照人物性格,希望宿主体验开心!”

    闻灯熟练挑拣脑中数据,她扶起周母,拿起手帕为她擦净眼泪。

    “妈妈,我得去的。”

    “不然公司怎么办?周家怎么办?”她面容平静,像是说给自己听,又重复了句:“妈妈,我得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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