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未婚妻15

    小黑注意到主人的面色,恹恹塌下脑袋去。

    闻灯瞧着小黑神情,很是不满,回头道:“哥哥,你看,它还郁闷上了。”

    顾洲放下挡目的手,眼睑轻垂,默不作身地看着闻灯。

    两人对视数秒,他眼神沉静,默然中却仿佛有看不到的威压,闻灯不自在地捏紧手指,又不想率先偏开视线服输。

    她扬起唇,“哥哥,难道你觉得不好看吗?”

    顾洲不置可否,吩咐徳叔,“这几天别让它出现在我面前。”

    徳叔连连应下,小黑嗷呜一声,脑袋却始终没有抬起。

    顾洲转身离开,两步后回头见闻灯还停在原地,扯了扯唇,“怎么,还想欣赏你的杰作?”

    闻灯眨眨眼,跟上去。

    “我好心好意帮它剪毛,它还朝我生气,我就不能有点脾气了吗。”

    顾洲脚步不停,闻灯在一旁出谋划策,“哥哥,你不能这么惯着它,得磨磨它的性子,叫它知道厉害。”

    这话讲得没道理,小黑再难训,也不敢在顾洲身边造次。两人返到客厅,顾洲随手拎过一份文件,“小黑得罪你了?”

    闻灯轻哼一声,“它哪敢。”

    “说吧,怎么起了心思驯服它。”

    像是再随意不过的一问,空间里流淌的气息却逐渐变得稀薄。顾洲坐在沙发上,翻过文件,眼都没抬。

    站在一边的闻灯咬着唇,反驳的话就要出来。她才不要承认呢!

    可还不待声音成句,顾洲轻飘飘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闻灯与他对视,磕磕绊绊却又气势十足道:“小黑打扰我这么久,我还不能逗逗它吗。”

    顾洲的视线仍旧没什么情绪。

    闻灯像被戳破所有心思般,不觉以手挡面,轻轻“啊”了声。

    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想要驯服它。”

    “不可以吗?”

    小黑是喜欢她,天天陪在她身边。可那和宠物对主人的敬畏不一样,小黑对她,只是想要一份舒意和开心。

    闻灯想探探这只狗的底线。若真任由小黑折腾下去,谁知道这只狗的喜欢能维持多久,等这份莫名其妙的依赖没了,它倒是抖抖毛回家了。

    她呢?

    她这里又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临时庇护所。

    闻灯给小黑剪毛时心思确实偏了,但居然就这样被顾洲一眼看穿,她有点郁闷,又有点无从下口的无措。

    难道顾洲还能因为一撮狗毛罚她?

    不能这么小气吧。

    闻灯偷偷觑他,一面在心里为自己开脱。

    顾洲双腿交叠,后靠沙发,注视着难为情的小姑娘。闻灯心思被点开,像是被抓住小辫子,讲完后下意识捻着地,头顶的发丝晃了晃,为自己增长气势。

    离了与顾闻相关的事,她不再试探着讲话,颇有些没大没小。

    整个人显出熠熠生辉。

    顾洲喊道:“过来。”

    闻灯心头一跳,他还真要为他的狗讨回公道?

    她不情不愿地慢吞吞挪过去。

    顾洲抬了下手,叫她坐下。

    闻灯茫然,顾洲没了耐心,起身一手撩过她的发顶,把冒头的那根呆毛按了下去。

    他松了手,那根头发顺势又翘起。

    闻灯会错意,吓得忙护住,“不可以剪我的头发。”

    她捉住顾洲落她头顶的手,仰头控诉:“是小黑主动让我剪的,我只是一次没剪好,你不要动我的头发。”

    顾洲落她惊慌失措的眼底,像是真担心他对她的头发下手。握着他的手柔软,用了大力,生怕他逃出去断了她的发。

    他任由她捉着,漫不经心地牵起一点唇,“小黑是我养大的宠物,我做主人的,总不能看着它不高兴。”

    闻灯原要脱口而出那她天天来这边哄它。临了又想到什么,努着唇气道:“难道我没了头发小黑就高兴了吗?”

    “那就让我变成光头吧,反正你们的宠物都金贵,你也和顾闻一样欺负我。”

    闻灯讲着偏开头,“你动手吧。”

    顾洲嗓音沉静,“那你放手。”

    头顶的手还被牢牢抓着,且有掐陷进去的趋势。闻灯是气性上来故意那么讲的,料定顾洲不会和她计较。

    但他居然就这么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闻灯抓人抓得狠,要她撒开手她是不愿意的。

    她又把头偏回来,顾洲就那么瞧着她,也不催她。

    闻灯吸了口气,她不想卖乖。是他的狗主动凑上来的,她为了自己的安全训训它那不是应该的吗?

    小黑那样大的一只藏獒,她毫无防备真安心叫它守在旁边那才叫奇怪吧!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闻灯手心都有些酸了,顾洲眼见她面容变幻莫测好不精彩,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放着大好时间在这里戏弄小姑娘。

    他正欲抽回手。闻灯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像听到救命铃声,丢开手里的掌心,蓦地后退一步,拎起手机。

    声音不加阻碍地传了出来——

    “周小姐,你未婚夫现在在我们手里,准备三千万,待会儿我们会告诉你地点。”

    闻灯听着话筒里说出她定好的台词,思及这会儿还有观众在侧,朝顾洲一扬唇,眨眨眼。

    顾洲已经重新回到沙发,漫不经心理着袖口,收到她的目光,提起一侧的文件。

    翻开第一页,牵了牵眉。

    拿训练有素的保镖去陪她演戏,且看她洋洋得意,有那么一个瞬息,文件上的字竟没有入眼。

    闻灯那侧还演着惊愕,“三千万?你撕票吧。”

    不出意外听到手机那头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

    气急败坏的主人被绑着手脚扔在地板上,他的蛇也被折了几圈一起绑着。

    一侧就是与闻灯谈价格的绑匪。

    顾闻对在自己家里被绑架这件事简直感到瞠目结舌,他哥设了多高级别的安保系统,这都能被人冲进来?

    他正靠着墙养精蓄锐,就听到那边传来闻灯毫不留情的声音。

    顾闻气得坐了起来,区区三千万!

    且不论他才值三千万这件事,闻灯居然因为三千万就要绑匪撕票。

    “周闻灯,你会不会算账,有我在多少个三千万你拿不到!”

    顾闻气急攻心,扯了旧伤,痛得吸气。

    他本就因为去了一遭西郊浑身是伤,刚绑匪更是下手狠辣,隔着麻袋说了声“得罪了”,而后对他下了重手。

    身上的伤口早染出了血。

    他还从未在人前有过这种狼狈时候,恶狠狠地想,叫他逮住罪魁祸首,定要他抽筋剥骨!

    那侧绑匪还挺有礼貌,“周小姐,你未婚夫想和你讲话。”

    “啊?他都被绑架了还想和我讲话,不会是想害我吧!”

    顾闻听着一口气险些上不来,一字一句:“周、闻、灯!”

    那侧闻灯应是听到了,沉默了半刻,又道:“你想讲就讲嘛,有什么值当这么凶叫我。”

    “……”

    顾闻觉出不对,倘若闻灯真不喜他斥喊她,也应该是与他针锋相对,讲话怎么会这么的……

    矫揉造作。

    顾闻不免恶寒,刚要叫她好好说话。耳边就凑过来手机,“小公子——”

    称呼得很是客气,而后绑匪像想到什么似的,变换了口吻,“有什么想讲的快讲吧,收不到钱,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顾闻觉得整个事件都露着一股子莫名其妙。可听到手机那侧传来的呼吸声,又一瞬歇了其他心思。

    他原想冷硬地叫她赶紧准备好钱,又想到自己是要和闻灯服软的。深吸一口气,“闻灯。”

    多余的话又讲不出来了。

    闻灯倒没让局面僵持着,问道:“你伤的重不重?”

    她竟然会关心人了。顾闻没忍住掀起一点笑,“重死了,这群人下手没个轻重,往死里打。”

    又不想在她面前落下风,抵了抵牙,“还好小爷我身子硬朗,才不至于——”

    他话还没说完,那边居然笑了出来。听着像嘲笑。

    事实上也的确是嘲笑,“顾闻,都叫你少做坏事了,你看遭报应了吧?”

    “我会和其他人讲你出去玩了,你就跟绑匪待个几天吧,想找我要赎金,你想都不要想。”

    顾闻蹙起眉心,“周闻灯,你不要逞一时之快,让家里知道了你欺上瞒下,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谁能饶不过我?”

    顾闻沉沉叹口气,“我哥眼里揉不下沙子,你别想瞒他。”

    而此刻眼底揉不下沙子的主人公就坐在闻灯对面,听两人你来我往。

    闻灯借了顾洲的人,开了这一场绑人的好戏,是想好好吓唬一番顾闻,顺带再嘲笑他的。可顾洲就在对面瞧着,她出言时深感几分不好发挥。

    绑匪真正的主人还在这儿守着呢!

    她耀武扬威怪难为情的。

    闻灯指了指外头,想溜出去。还不待抬脚,眼看顾洲模样竟是有话要讲——

    这怎么行!顾闻还在那边听着呢,他一张嘴这戏还怎么演?

    闻灯着了急,在顾洲开口前一瞬牢牢按住话筒,休叫声音传过去一星半点。

    顾洲看她焦急面容,后靠沙发,好整以暇观赏她表演。

    “闻灯。”

    这声叫的她心头一跳。

    闻灯心里也有话要讲,顾洲不看他的文件,翻了一页后就盯着她吓唬顾闻做什么!

    用着他的人,她还能做出什么过火的事吗?

    这么不相信她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但这话她不敢讲出来,只好更紧地按住话筒。

    她凑过去点,像说悄悄话般,“哥哥,我先回去了?”

    顾洲撩起眼皮,“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他并未刻意低声,一如往常,闻灯表情凝重,生怕声音传过去叫她没的好戏演。

    她声音压得更低,“哥哥,你不要讲话啦!”

    顾洲不置可否,捉住她露出来的一角手机,轻松拎到她面前。

    里头是顾闻从平缓逐渐变得暴躁的声音,“闻灯,你不要装死!”

    顾洲嗓音平静,却像一个砸场子的观众,“你继续。”

    闻灯本就心烦意乱,更是被顾闻叫得暴躁,气道:“喊什么!你今天就在那个破屋子里待着吧!”

    两道声音一起响起。

    对面沉默了好久一息,久到闻灯都以为他听到了顾洲的声音。

    未料她听到顾闻松了口气,“你早这么讲话,前面装什么。”

    而后又疑神疑鬼,“你怎么知道我在破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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