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未婚妻17

    顾闻是被痛醒的。

    腹部的伤口渗出血来,摸到一手的湿意,他自己拿药处理过,现在只能靠硬捱。

    房间黑暗,唯一的一点光芒,是一侧蛇的眼睛。

    给他解了绑,那灵灵身上的绳线就形同虚设,打了叫它虚软的药,此刻这条蛇蔫成一团,眼睛也没多少光亮。

    顾闻摸了摸他,倒是没什么别的情绪。

    他前几日都在西郊,每天晚上不敢睡踏实,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猛禽扑上来。关禁闭肯定要不了命,但那群猛禽在生命线上可下手不轻,顾闻也算心惊胆战多日。

    这会儿人虽然被绑架,那群绑匪的态度也一会儿一个样,但似乎就是要钱,偶尔还挺有人情味,暂时没什么性命之忧。

    他也算不得担心。

    最迟明天,家里就得来把他拎出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绑架他。疯了吗?敢给他哥找麻烦。

    一旁的蛇缠上他的手腕,窝到他的口袋去休息。顾闻收起方才思绪,却也睡不着了。

    他瞧着毫无亮光的房间,突兀问道:“灵灵,你说周闻灯那天在桥洞是不是很害怕?”

    莫名其妙的一瞬,他问出来才觉讶然。灵灵也从口袋里钻出来,尾巴病恹恹地甩了下他。

    自己都无精打采,甩人还挺疼。

    这是替闻灯报仇?

    顾闻的头仰靠着墙,也没斥宠物一声吃里扒外,勾了勾唇,自顾自道:“她肯定害怕的。”

    那个女人,朝着他又凶又威风,其实胆子根本算不上大,那天被他带去被小黑嘶了下牙,就直接吓哭。

    叫他刻意忽视遗忘的事情争相涌出来。他觉得他是讨厌她的,讨厌她仗着娃娃亲叫他应下婚约,讨厌明明是她非要嫁给他还敢凶神恶煞,于是他根本不允许自己分辨,就觉得她一定是在假哭,是在装模作样。

    他终于愿意想想闻灯的处境。她一个人来到顾宅,身边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一定是害怕的。

    瞧她在外人面前那副万事不上心堪称温温和和的模样,她也只对着他恶语相向而已。以前只觉得她在外装模作样,现下却觉得是自己受到了特殊待遇,她只对他不一般罢了。

    毕竟他是她的未婚夫。

    顾闻莫名其妙笑出了声,声音久久不停,至又扯开了伤口,他都觉得那是他的勋章。

    他称得上恣意地压了下伤口,血更汹涌地涌出来。

    早该痛了。对自己的未婚妻,有什么不好忍让的。

    —

    闻灯叫顾闻在一丝光亮都没有的房间里待了一夜,仍不解气。第二天又去看了眼监控器里的顾闻。

    他看着还挺平和。

    闻灯更是生气。

    招了招手叫保镖过来,“用麻袋把他套住。”

    保镖思及顾闻的伤口,点头应下。

    闻灯看着屏幕中被一把套住的顾闻,他旁边的蛇想要挣扎,被打了药行动缓慢,也一起被扔进了袋子里。

    她勾了勾唇。

    顾闻在刚被绑起来时保镖就受她要求把他揍了顿,她当时消了点气,可隔了一天,又觉得只一顿打太便宜他了!

    她要亲自揍他一顿。

    顾闻不受伤不被绑起来的时候她的拳打脚踢落上去没什么用,现在人被套在麻袋里血还往出冒,她这顿拳头落下去得叫他刻骨铭心。

    闻灯气势汹汹地去了。

    顾闻没有再重新被绑起,套在麻袋里人还挣扎了两下,听到脚步声愈近,反倒平静了下来。

    保镖立在两侧,在闻灯进门时嘴巴里的“周小姐”转了转,喊了声“老大”。

    闻灯眨眨眼,面上装的是坦然若之,还有模有样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乐开了花。

    顾洲的保镖也太上道了吧!

    这种被喊“老大”的感觉,让闻灯一瞬走得更加磅礴。

    顾闻显然也听到,声音从麻袋里传出,“说吧,绑架我来到底要求什么。”

    他声音还挺有跟人谈判的姿态。

    闻灯心里冷笑,还求什么,她要他痛!她上去狠狠就是一脚,顾闻闷哼了声,捂住了胳膊。

    顾闻声音冷冽,“你要求财,劝你不要动我,不然我出去没你好果子吃。”

    闻灯想斥他一顿,又不愿出声。手机打了几个字,给保镖看:

    保镖瞧着自己的剧本来了,义正言辞道:“谁说我们求财,我们要的是你的命。”

    袋子里的顾闻听出这是昨天出现过的声音,啧了声,“你连声音都不敢漏。”

    “怕我认出来?”

    与此同时,奄奄一息的蛇勉力朝着袋子甩了两下。动物对气息敏感,这更像在为顾闻的话佐证。

    顾闻不禁思忖得是哪位熟人作案。

    闻灯才不要他想,上去蹲在他身侧砰砰就是两拳,听着里头闷哼声传出,甚至袋面还有血液渗出来。她犹豫了下,下一拳落在空中半程。

    她偏了下头,保镖守在一侧,面上是和自个儿主人一般的不动声色,似乎没有阻止的意思。

    ……那应该就不算过火?

    闻灯站起来,心想自己再踢最后一脚,踢完就走。

    她聚了些力气,踢上去时却也不见多少爽快。不禁走神,这些见血的事情还是应该安排保镖做。

    她要收回脚,一时不察,却被人从袋内握住。顾闻拧了下,他虚弱的很,没叫她痛,闻灯还是蓦地踉跄了下。

    顾闻顺势脚拐了下,她站不稳,险些惊叫出声,伸手捂住嘴巴,脚却没顾到,摇摇晃晃跌到了裹着麻袋的顾闻身上。

    一旁保镖立刻就要上前,闻灯已经自己动了手,她自由的脚狠狠踢了下,趴着握拳砸了下顾闻的脑袋。

    顾闻偏头去躲,隔着麻袋试图扼住她的腰。手刚碰到,又像触电般闪开,“你女的啊!”

    他急急去躲,看着比闻灯还着急,“你快起来!我有未婚妻的!”

    “……”

    未婚妻本人茫然片刻,没忍住嗤笑了声,她在顾闻跟前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在乎自个儿的清白,现在装个什么!

    顾闻却被这道声响吸引了注意。他的动作停了瞬,头上猛地又受了一砸。

    这道拳头没砸出他的怒气,他后知后觉地感知到熟悉。而一边的蛇也丝毫没有躲闪,反而有迎着出去的趋势。

    顾闻低低笑了出来,怪不得能在他家里就把他绑走,怪不得这群绑匪稀奇古怪。

    原来是闻灯在撒气。

    相比别墅里连话都不想与他多讲的闻灯,这会儿得知她还组了场绑架的戏来报复他,顾闻竟觉出一丝丝欣慰。

    这样的情绪太过于稀罕与磨人,他来不及分辨,只大力地往外伸手,希冀把麻袋撑到最大,艰难地裹住了闻灯。

    对方的温度像是错觉般冲了进来。顾闻贪恋地抱的更紧,此时恨这个麻袋怎么这么结实,想法刚落,二次利用的麻袋就出了一条裂缝。

    他朝裂缝中伸出一只手去,把闻灯搂在了怀里。

    变故陡生,连闻灯都没有反应过来。她被压着后背,整个人闻到近处传来的铁锈味。闻灯惊地就要后退,她大喊:“你不是有未婚妻吗,离我远点!”

    话音坠下,才知自己没忍住。这谁能忍得住!被讨人厌的家伙抱在怀里。

    她这会儿也不管顾闻识破他的身份,冲着愣在原地的保镖喊道:“还不快把他拉开!”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保镖原就是要上前的,顾闻的胳膊大面积地印出血来,有些甚至染上了闻灯的衣角,他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血挣得更厉害。

    毕竟是自家的小公子,保镖一时也有些迟疑。

    但老板吩咐他们听的是闻灯的令,话还是要遵守的。他们想着怎么尽量全乎地拎走小公子,却见顾闻抬手慢慢抚上她的发丝,隔着麻袋都能感受到那点眷恋。

    闻灯惊地大叫,“你的手脏到我头发了。”

    顾闻低低喊了声,“闻灯。”

    他艰难般开口,“对不起。”

    闻灯动作停滞了一个瞬息,不知道顾闻怎么莫名其妙道起了歉,是疼痛终于叫他知道厉害?她好笑地扬起脸,“你说什么?”

    顾闻咬紧牙,养尊处优的小公子鲜少道歉,可他闭眼想到独自面对黑暗的闻灯,想到她一次次掉下的泪,想到她被他的话激红的眼眶。

    他闷着声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口气讲出,生怕自己一个停顿又熄了声,他大声道:“对不起!”

    声音如雷炸在耳边,闻灯不适地拍他,“喊什么。”

    顾闻道了歉,整个人都舒了口气。他小心翼翼,“闻灯,你消气了吗?”

    闻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发展,按理来讲,顾闻知道是她派人绑架他,不该暴跳如雷讲她果然心思不纯吗?怎么会一副转性了的样子。

    顾闻见没收到她的回复,恨这个麻袋口子还不够大,又撑力撕开了点,他不顾身上崩开的伤口,试图叫闻灯知晓自己是真心诚意地道歉。

    声音从漏了缝的麻袋里一点点往出冒:“我嘴贱,我不该对你乱说话,不该把你丢在训练场,不该让小黑去吓你——”

    不知为何,他说到最后,偏要提到小黑,不想叫小黑在闻灯心里形象太好。

    顾闻收拾起自己这些莫名其妙的小心思,还想再情真意切地说明。可原本有些安静的闻灯突兀又砸了他一拳。

    闻灯砸过他,抓住他抱着她的胳膊往外推——

    他提到小黑吓她那天,她自然想到那之前咬她的那条蛇。

    连别人宠物的歉都道上了,却不想为那条蛇认下错意。

    她正想着,麻袋裂开的缝隙里,那条蛇终于艰难地贴着顾闻的肩背出来。

    它已经快用掉所有力气,重见光明第一刻,睁大眼睛看着闻灯。

    闻灯咬着舌尖,在前面听到顾闻道歉时起来的几乎没有的、零星半点的、猪油蒙心的情绪顷刻散的干干净净。

    顾闻感知到怀里的身躯颤了下,他费力偏头,麻袋摩梭着他脸而过,嘴巴还记得张:“灵灵,别吓她。”

    他当然知道灵灵不会吓闻灯,它巴不得在闻灯面前像条狗一样摇尾咧嘴。

    他出声只是为了展现自己的男友力罢了。

    顾闻正自我感觉良好,闻灯腹腔里的恶心又不可抑制地起来,被顾闻贴着的地方像发烫般难受。

    她抬头看了眼保镖。

    保镖如梦初醒,他们是要拉开小公子的!当两个人突然聊起天,毕竟是未婚夫妻,保镖也一时不好上前打断。

    这会儿再不敢拖,抓住顾闻的胳膊就往开扯。

    偏顾闻抱的要多紧有多紧。

    他模糊中似乎也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惹闻灯不高兴,可他今天没有乱说话,没有与她吵架……

    他一片混沌中摸不清哪里出了差错。

    只知道不能这么松手的。

    保镖不敢下死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鲜血已经又蹦了出来。

    他们也在迟疑。

    门口有脚步声传来,沉稳,有力。

    房间里的人不由偏头看去,闻灯也跟着往外望——

    她看到站在光里的顾洲,房间没有窗,靠着透亮的灯将之打得亮如白昼,却在这个片刻,莫名没有敌过外头的阳光。

    顾洲接住她的视线,小姑娘被牢牢扣在怀里,顾闻染血的手沾上她的发丝,肩背,将她干净的衣衫染红。

    真狼狈啊,他想。

    与此同时,保镖齐道:“先生。”

    又问询,“小公子受了伤,我们——”

    顾洲视线一折,只平静看着保镖,一言未发。

    保镖心神一震,先生早吩咐过他们,听周小姐的话行事。

    他们握着麻袋的手紧了下,一人径直撬上顾闻的手指,毫不心软地扳开。

    顾闻痛得闷哼,手被架着再落不下去。

    闻灯眼瞧上他弯折的手腕,下意识露出几点惊慌。

    顾洲就这么瞧着。

    他的保镖像是棒打鸳鸯般撕扯着他们的拥抱。

    被棒打的其中一人毫无感觉,闻灯迅速坐起,试图朝后离远点,人又忍不住一眨不眨地看着痛的直抽气的顾闻。

    即使他现在还在麻袋里看不到脸,听声音也能感知到那些痛楚。

    闻灯吸了口气。

    顾闻那边还不想放弃,他又试图朝这边探手。

    闻灯并未反应过来要躲避,保镖正要将他扯得更远,身侧呼啸而过一阵风——

    炸着毛的藏獒冲了过来,凶狠撞上试图爬出麻袋朝闻灯过去的蛇。

    麻袋跟着蛇都被撞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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