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白月光17

    文殊那点羞恼很快消失不见,温热的水聚在身边,她还拽着沈尽屿衣角,认真道:“您还是个好人。”

    她忘记刚刚喊打喊杀的是谁,表情真诚:“就知道您舍不得欺负我。”

    话讲得亲近,可她坦荡,生不出任何他意。

    沈尽屿面无表情地圈她发丝,坦然接下:“舍不得。”

    文殊被抵在墙边,水温降得快,沈尽屿无所作为。她劫后余生的喜悦慢慢淡下去,试探道:“沈先生,我们什么时候上去?”

    沈尽屿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等着。”

    泳池的水在不断更换,冷水注进来,很快带冷温度。恒温系统的设置也绝不是文殊现在能接受的温度。

    文殊眼看漂浮的热气消失,随时间也意会沈尽屿“等着”二字是何意。他放她进热水,不代表不叫她重温溺毙那日的冷。

    她过山车般的情绪由慌转安,现在又聚起被捉弄的怒气。

    文殊想以头砸他,偏身体被挟制,半点不能自主。

    沈尽屿只贴着她面,偶尔抬首,眼神平静,看不出情绪。

    泳池的水温每下一分,文殊的脸色便白一分。她咬着牙,水没过她肩,忍不住扑腾,双腿被锁着施展不开。

    水挨在身上,文殊打着颤,她唇色苍白,额角冒了薄汗。

    “沈先生……”

    思及他喜欢她叫名字,认真服软:“沈尽屿,我害怕。”

    沈尽屿捻她后颈:“害怕?”

    手顺势环过按她肩上,又将人往下沉了一寸。文殊猝不及防,慌乱间重心不稳,攀上他的脖颈。

    沈尽屿勾了勾唇,是有笑意的,并未作伪,开口却字字诛心:“那应该会记忆深刻了。”

    文殊心神难聚,顺着声音思考。这是死后第一次实体入水,濒死的记忆和现实中冷水的接触不断冲撞她。

    如果是在罚她,那确实会记忆深刻。

    文殊忍不住勒他脖颈,怒道:“小气鬼。”

    沈尽屿坐实她的斥责,带人继续往下,濒死的窒息感笼罩上来,她下意识拳打脚踢般挣扎。

    下一刻,人被制住。沈尽屿扣住她的后脑勺,避开泳镜吻了上去。

    文殊睁大眼,被没有道理的吻乱了思绪。

    后背的手将她压紧,另一手缠过她的腿,不过片刻,束缚文殊的礼服裙被解开。她的腿重获自由,来不及反抗,沈尽屿带她离开墙面。

    身后失去凭仗,文殊双腿下意识圈紧眼前人。她想斥责,水没过她的脖颈、下颌,就在她唇边。

    担心呛水,没敢张嘴骂人,却被沈尽屿逮住间隙,夺去唇舌。

    文殊又怕又气,唇边的热度源源不断传过来,她勉强挣着思绪,想在水中踹他。

    她尝试着适应动作,慢动作地松了环过沈尽屿的双腿、胳膊,后颈压着的手重了力道,整个人被压入水中。

    沉水的坠痛感撰住心神,文殊忙紧紧环住沈尽屿,冷汗淋漓。如此几个回合,她晕头转向,气喘吁吁,将自己焊在沈尽屿身上,生怕摔进水底。

    沈尽屿捉她出水,毫无章法的描绘逐渐无师自通,文殊心绪被夺,被动承受。

    唇齿磕碰,文殊迷迷糊糊睁眼,沈尽屿不动声色,唇却认真,她目光往下,看到滚动的喉结。

    文殊下意识去摸,指尖扣在清晰喉结上,一轻一重地摩梭。耳边呼吸沉促,她双颊被捏住,空客的唇内一息满满当当,她试图拒绝,被抵进深处。

    止不住地吞咽。沈尽屿学她,漫不经心抚上她的喉咙,文殊被激得气血上涌,频频呜咽。

    水流翻滚不知几何,文殊唇都是破的,舌尖又麻又疼,确定她再受不住一点,沈尽屿才意犹未尽地撤身,一点点地吻她脸颊。

    泳镜阻碍,被随意摘走扔到岸边。

    文殊无力地抱紧他,痛极也念念有词:“沈先生,您连鬼都不放过。”

    沈尽屿不舍松开,气息缠在文殊唇角,心情很好地应她,“第一次见鬼,多担待。”

    吻是无休止的事。文殊累极,捏拳砸他,沈尽屿把人揽到肩上,上岸抱她到淋浴间。他将人放下,文殊睡眼朦胧,礼服裙紧贴在身上,一侧是备好的睡衣。

    沈尽屿又贴她颊面,慢动作地缠上吻,嗓音平静:“洗完再睡。”

    文殊避开他:“沈先生,不可以随便亲我。”

    沈尽屿不置可否,浅尝辄止:“舍得换衣服了吗?”

    文殊一瞬清醒,睡衣不同泳衣,沈尽屿刚尝到甜头,她说个“不”难讲又得纠缠多久。

    她极快地挑了件睡衣抓过,警惕看他:“我自己换。”

    文殊推门进了一侧浴室,关门上锁,一气呵成。沈尽屿目光跟着,轻扬眉梢,去了另一侧。

    水流砸下来,文殊仰头,后知后觉起了茫然。被从宴会带走,再到水底缠吻,彷佛循序渐进,环环相扣,置身其中时甚至觉不出错。

    沈尽屿早露过心思。文殊摸过胸口,没有心脏,似有心跳。

    文殊出来时沈尽屿已经在等着,睡袍最上面几颗扣子没系,自然敞开。她眨了眨眼,欲盖弥彰地挪开视线。

    沈尽屿环过她腰,把人抱起揽到肩上,朝外走去。

    文殊搭在他肩上,缓慢地、试探地扣上他的脖颈,她做得自然,振振有词:“您把我摔下去还得了。”

    沈尽屿哼笑了声,没理她。

    人被带到卧房,文殊缩进床里,她早泛了困,舒适地腻在软被,阖眼时见沈尽屿上床才觉不对。

    文殊爬起来:“沈先生?”

    沈尽屿面色平静,慢条斯理折着袖口:“鸠占鹊巢这么久,还想继续占下去?”

    今时不同往日,文殊不和他争执,往外爬:“还给您,我另寻去处。”

    快到床角时,沈尽屿把人捞了回来,文殊立不稳,跌到他怀里,额头撞胸口,她揉额角,不善地仰头瞪人。

    眼睛璀璨,沈尽屿欣赏片刻,唇角噙笑:“分你一隅。”

    文殊嘀咕了声“小气鬼”,指尖冲他侧颈指指点点:“我才不食嗟来之食。”

    “这么有骨气。”沈尽屿似笑非笑,“那我们回泳池。”

    文殊一僵,抵死方休的缠吻挣上心神。指尖轻颤,濒死时的恐惧才慢半拍的浮上心头。仔细探究带着冷意的水,恍惚不那么可怖。

    她隐约察觉沈尽屿的意图:不再受死去时江水溺身的冷所控。

    堪破这层莫名其妙的想法,文殊反倒不自在起来,滚到床上,恶狠狠地抓过被角,连脑袋都挡住,闷声闷气:“睡觉!”

    沈尽屿不难为她,顺她意睡下。

    文殊困极,那点微不足道的情绪撑不了她多久思虑,很快便昏睡过去。

    睡前文殊躲得远,当真只占一隅。可她生前是温热的人,现在变成冰冷的鬼,旁边属于人的体温天然诱她靠近。

    入眠后文殊睡得不规矩,翻来滚去,循到温火,不受控制地裹了上去。沈尽屿偏又纵容,准备好场地给她发挥,任她痴缠。

    一晌贪欢。文殊睁眼见如此亲近,对晚间奔赴毫无记忆,惊得后退,又被自己勾上去的腿拽回来。

    沈尽屿生物钟严格,早已醒来,陪她贪欢半晌。拎她后颈把人挪远,端的是毫不留恋冷酷无情。

    他起身去洗漱,出来时文殊又在补眠,听到声响抬眼,指床头手机,静音来电。

    沈尽屿接起,是总助,先汇报集团事务,而后道:

    “沈总,贺总半夜酒醒查了走廊监控,听说是梦到了林小姐,形容比较……”助理措辞谨慎:“癫狂。”

    没避着文殊,她听到只言片语,爬起来,欲言又止地看着沈尽屿。

    沈尽屿理着领口,掀起眼皮擒住文殊,言辞讥讽:“需要我送他去医院?”

    文殊朝他扮鬼脸,无声开口:“小气鬼。”

    助理继续道:“昨晚林小姐出席宴会有记者拍照,林小姐无法入镜,记者递了消息到公关部。”

    文殊又躺回去,沈尽屿见她一副想睡到地老天荒的模样,边往外走边道:“买断照片。”

    助理应下:“沈总,您找的那位道士在沪市,预计三天后抵京,需要加急安排吗?”

    管家见他终于出来,已经上前。沈尽屿眼睑半垂,似在思考:“不急。”

    助理明白意思,自此通话结束。

    沈尽屿下楼,管家跟着:“先生,林小姐……”

    余音久不出,措辞难斟酌。

    沈尽屿步履不紊,声音浅淡:“想问什么?”

    管家咬了咬牙,越界道:“先生,您对林小姐,是什么感情?”

    沈尽屿眉梢微挑,似笑非笑:“一个鬼魂,你怕什么?”

    若再早些时日,管家闻此早退下去。可现在,先生直接把寿命亏出去,他隐隐有感,最后绝不止三天。

    管家看沈尽屿长大,不问彻底难心安。

    他老骨头动作慢,声音也慢:“先生,就当我逾矩,您跟我交个底,我需要怕吗?”

    两人下楼,沈尽屿扫视别墅,色调冰冷,阳光折射,甚至不如外面雪景多温。管家安静等回应。

    沈尽屿看向窗外,十指交叉:“别墅这些年,是冷清了些。”

    他的声音比之别墅更冷清。管家心头狂跳,有心想问,什么不算冷清?是花园突遭横祸的花,还是别墅横空出世的两场火,亦或是游泳馆恨不得生啖其肉的针锋相对。

    沈尽屿没给他问的机会,淡声收尾:“该有个女主人了。”

    闻者面色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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