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白月光21

    夜渐深,沈尽屿叫司机把文殊先送回去休息,自己在公司处理一些重要文件。

    批完最后一道文件,他拨通内线,助理很快进来:“沈总,您找我。”

    沈尽屿去沙发上,“坐。”

    助理坐下,想最近的事,有哪些需要老板郑重其事与他谈。

    “沈家的小辈你有印象吗?”

    助理收起思绪:“沈总,直系的几位我都见过,旁系碰过面的都记着脸。”

    沈尽屿双腿抻着,“给你个任务,明天沈家没长成的小辈信息会都到你手里,你需要什么资源随你调动,面见也好看资料也罢,从这些人里挑几个卓越的出来。”

    助理微怔:“沈总,这是?”

    沈尽屿眼睑轻抬,没瞒他:“选继承人。”

    助理足足有一分钟没反应,脑子像堵滞,等终于略微松动,思绪也转动缓慢——

    选继承人?选继承人!

    想与沈家联姻的家族不计其数,消息递到他这里试图请他帮忙的已经达到烦不胜烦的程度,沈尽屿没心思,看不上。

    无可厚非。

    毕竟他年纪轻轻已立于顶峰。

    可他要选继承人,几乎在明示,他不准备有自己的孩子。

    在他们这样的家族,又是掌权者,孩子更多是责任。助理这些年接触权贵之家,深谙此道。

    沈尽屿身居高位,想要个孩子又有何难?

    助理想到文殊,有心想问。只见沈尽屿眉目舒展,少有的,显而易见的好心情。

    他莫名噤声。沈尽屿难得安抚:“不急,别太有压力。”

    助理正欲开口,总裁办门被冲开,贺荆然形容狼狈,紧盯着沈尽屿。

    贺荆然与沈尽屿交好,他上来不需预约,可大家都是体面人,今天贺荆然被踢出项目,也没有横冲直撞到沈氏。

    他气息不稳,嗓音嘶哑:“沈尽屿,我问你,文殊是不是还活着?”

    助理站起,保镖也出现在外间的秘书办公室。

    沈尽屿勾着笑,抬眼看向贺荆然,笑意不达眼底:“死了。”

    慢条斯理理过领口:“你亲自带尸体去火化的。”

    贺荆然几乎站立不稳,他往前走了几步,口腔咬出血腥味。

    “今天流出的视频,网友讲的镜头里凭空消失的女人,是不是文殊?”

    沈尽屿笑:“是。”

    贺荆然张了张唇,满嘴铁锈味呛得他连声咳嗽。

    “上次晚宴,跟在你身边的是不是文殊?”

    沈尽屿应:“是。”

    贺荆然闭了闭眼,双手捏拳,就要冲上来,两个保镖快一步架他胳膊将人拦住。他踢腿挣开,又被另外两个压制,整个人气喘吁吁,不顾形象:“沈尽屿,我拿你当兄弟!”

    “你明知道文殊对我多重要,你明知道文殊死了我是什么样子,你就这样瞒我!文殊是人是鬼又能怎样,那是我捧在手心里十多年的祖宗啊,你怎么能瞒我。”

    沈尽屿姿态平和,轻哂出声:“十多年没个保镖,坠江得第二天被发现,你这手心也太寒酸了些。”

    他目光掠过贺荆然,面上不着情绪,却字字诛心:

    “我瞒你什么?文殊葬礼那天出来找你,亲眼见你抱着别人扬长而去。”

    “警察局见你,你为了替害死她的凶手开脱。”

    “宴会见你,整张脸都露出来,你转头攒局讲做了场噩梦。”

    沈尽屿字字针对,却半点不显咄咄逼人,像是漫不经心的嘲讽。

    “今天,人被你招过去,见证你把骨灰丢给替身玩。”

    贺荆然像力气尽失,保镖不拎他早颓然跌在地上,他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文殊在…我不知道那是文殊……”

    气急攻心,竟咳出血来。

    胃痛骤然发作,贺荆然忍着痉挛,慢慢站直:“沈尽屿,你就好吗?文殊坠江那天,袖手旁观的不是你吗?”

    沈尽屿后靠沙发,眉眼疏淡:“知道这件事的人,我会安排好。”

    他起身,经过贺荆然身边时微微侧身:“真想为她好,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否则,我不介意用点手段送你去国外。”沈尽屿轻笑:“为她做最后一件事,守住嘴巴,来年婚礼给你发请柬。”

    沈尽屿出了办公室,身后贺荆然连咳几声,头脑发昏,声音发不出来,径直晕了过去。

    助理唇线绷直,见老板没有管他的意思,吩咐道:“送贺总去医院。”

    沈尽屿回别墅时文殊已经睡了许久,点的夜宵也没吃,在床上睡得不规矩,翻来滚去,好不悠哉。

    也还好翻来滚去。

    他去洗澡,没刻意收声,淅淅沥沥的水流下,他出来文殊也没被吵醒。

    沈尽屿坐到床边,捉过她双颊,用了力道,文殊循到温度,手顺着攀上来。他顺势俯身缠上她的唇。

    文殊终于转醒,手指在他喉结指指点点,喉结滚动,挨得近她甚至能听到声音。

    她用力推开,沈尽屿顺她力道微微起身,额头却还贴着。

    文殊感受到他半湿的发,湿红的眼,湿潮的鼻息,润湿的唇,粘腻痴缠,将她罩在里面。

    自从游泳池亲过,他就像是亲不够。

    文殊很不高兴,眼睛的光异常冷静:“沈尽屿,你把我当什么?”

    她对这一圈子了解深刻,身边陪着的伴更换速度是几场聚会的新鲜期,陌生面孔跟一程又是另一张脸。

    她不想死后成被取弄的鬼。

    沈尽屿垂眼看她,眼角轻慢,鼻音哼出一声,不回答,又堵住她的唇。他亲得又急又重,文殊气得拳打脚踢,通通被制住。

    他扣着她一只手,与她十指交叉,另一手摩梭上她的脖颈,文殊不适偏头,余光瞥见挨着侧颈的符。

    她很快就顾不得看,张着唇,喉咙断断续续的呜咽。

    像是错觉,沈尽屿扣她越紧,温度越从他停在侧颈的手传到她体内,吻绵长不休,文殊恍惚自己有了呼吸,有了心跳,她昏昏沉沉,感知到微冷的指尖时骤然惊醒。

    她一个冷冰冰的鬼,怎么会觉得别人冷?

    文殊伸出手,摸过沈尽屿的脸颊,脖颈,喉结,甚至缠着她的胳臂,她感知到正常人的、比她偏冷些的温度。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感受到呼吸的纠缠。

    像和活着的人一般无二。

    文殊心跳急促,她眼眶温热,但没有掉泪,她抱紧沈尽屿,或许说勒更合适,不管还在随他吞咽,想喊他,吐出口齿不清的几个字。

    沈尽屿缠在她唇角,吻她的侧颊,念念不舍离开,目光撰着她,两人视线相接。

    他眼底情绪浓沉,不等她讲话,出声不容置喙:“我们结婚。”

    文殊按住气息,想说的话噎在喉咙,惊愕指指沈尽屿,又指指自己:“我是鬼。”

    “你怎么有勇气和一个鬼求婚的?”

    她就差把鬼字耀武扬威刻在脸上,沈尽屿沉声制止:“现在不是。”

    文殊目瞪口呆,念念有词:“你好煞费苦心。”

    沈尽屿指骨抵她下颌,目色中的粘稠不见,盯着她时莫名骇人。

    他噙着笑,嗓音却冷:“不想走着上婚礼,也可以被绑着上去。”

    文殊报复他高高在上的威胁,一口咬上沈尽屿侧颈。

    晚上才提婚礼,第二天沈尽屿的生活秘书就到了别墅,随行有各色各样的设计师。刚开始文殊跃跃欲试,婚纱由上次的高定品牌设计,几经周折最终确定喜欢的风格。

    折腾了数个小时后文殊兴致全无,几乎是被生活秘书押着行动。

    婚礼现在开始筹备,最快也要开春举行。消息没有刻意拦着,沈氏上下喜气洋洋,合作公司嗅到风声,争相祝福。

    至于结婚对象——虽然和贺氏继承人刚去世的未婚妻同名同姓,好奇八卦如何另谈,总不会有人真的去触霉头问怎么回事。

    毕竟圈子里替身那一套也不是什么稀事。

    这日文殊翻着婚礼场景设计,系统忽然冒头,它看宿主如此滋润,替文殊高兴,仿人的机械声兴高采烈:“宿主,你真的要和沈尽屿结婚吗?”

    文殊声音甜滋滋的,与她在世界中体验的角色难分彼此:“当然,不会啦。”

    系统像机器生锈般卡顿,被甜蜜又残忍的声音触及知识盲区,逃也似地潜回大脑深处。

    无独有偶,办公室的沈尽屿也收到了来自好友一模一样的问候。

    “你真的要和文殊结婚?”

    沈尽屿签过合同放置一旁,没有理他。

    好友坐他对面,他与沈尽屿熟知多年,不至于像其他人一般认为沈尽屿找了个替身,这分明就是使手段留下了本尊。

    他眉头紧蹙:“她还是……”

    沈尽屿抬眼看来,眼底沉冷,好友忙把“活人吗”三个字吞回去。

    好友无奈:“荆然把文殊当宝贝似地看顾十多年,我们都生怕哪天文殊成了威胁荆然的一把刀,总算送走了这尊神,你又请回来算怎么回事?”

    系统若在此,一定会惊呼古早霸总文设定——爱是软肋一说果然贯穿始终。

    沈尽屿扣着钢笔,嗓音很淡:“他蠢。”

    好友微窒,言辞恳切:“文殊不是合适的结婚对象。”

    沈尽屿十指交叉,唇角缓慢地,讽刺地勾起笑:“当年那场绑架案,你也在里面吧?”

    好友品茶的动作滞住,变了脸色。十多年前那场震惊圈内的案件,一众权贵儿女被庞大的黑色产业链绑架,包括贺荆然同他在内的数位圈内好友,都曾身涉险境。

    无人知其藏身点是一家平平无奇的孤儿院,绑架犯心狠手辣,他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里。

    后来被救出,年纪尚小的他并不清楚始末。直至前不久,文殊冒名顶替贺荆然救命恩人一事传出,家里人才恍若刚刚想起这桩事。那一年,原是在黑色产业中受了多年折磨的文殊通风报信,才算顺利将其一网打尽。

    无论是离间或是事实,绑匪被抓后,咬死文殊被他们自小养在身边,当作接班人培养。此言一出,分明是救命恩人的文殊无人问津。

    “谁让她救了群,”好友猛灌了口茶,无所谓的模样:“白眼狼呢。”

    后来贺荆然一眼认定文殊救他,贺家才出面管顾。沈尽屿不曾被绑架,又一向先于同龄人,这些往事,他应早知道。

    好友被戳中痛处,便也针锋相对:“当年涉及其中的家族带文殊请你家老爷子掌眼,不是你默许我们把文殊丢荒郊野外?偏你置身事外袖手旁观,文殊还总当你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好人。”

    沈尽屿目色不见森冷,甚至不见半点悔意。他姿态平和:“那又如何。”

    好友反而怅然,止住话头,笑了声:

    “你若铁了心要娶,我肯定得讲一声恭喜。文殊在你身边,我们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他声音渐缓:“文殊跟你,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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