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的大小姐5

    谢宴靠在病床上,瞧不出情绪,视线却始终黏着文殊。文殊坦然接受他的目光,甚至双膝跪爬到床侧,一脚不好施展,压着一条腿侧坐下。

    她刻意捧着脸瞧谢宴,洋洋得意:“怎么,要气死啦?”

    “可是你现在腿动不了啦,根本拿我没有办法。”

    她小脸生动,谢宴定定看着,忽觉流光溢彩。他伸手抓住文殊胳膊,忽地一拉。

    文殊身子一塌,伏到谢宴身上。

    她瞬间抬头:“你有病吧!”

    谢宴目色湿冷,“大小姐,我还有手。”

    这是在回,她说他脚动不了拿她没办法的话。

    正要起身的文殊反倒不起了。她天生逆鳞,谢宴先前顺着她想与她一笔勾销,她口误恶言,恨不得把人心伤成筛子。这会儿谢宴又开始没大没小,她又来了点兴趣。

    试探性地捉住谢宴胳膊,一点点往他身上爬。其间压到他的腿也毫不在乎。

    谢宴不看自己的腿,只盯着怀里的人,不制止。即使眼神冷得像能滴墨。

    少年人做出这样的表情也骇人。可文殊不怕,她自觉他在装样子。一点点凑近人,胳膊勾上他的脖颈,在咫尺时停住。

    谢宴长得自然好看。不然也不会让她初见那张脸时一时忘了脚痛起了色心。现今即使处在病床上,也丝毫不影响这张脸。

    文殊“吧嗒”一声,没有丝毫前奏,亲了一口谢宴的侧脸。

    谢宴几乎是瞬间勾拳,墨色眼底是藏不住的惊涛骇浪。

    文殊得逞,又亲他一口。她笑嘻嘻地,“谢宴,你不是喜欢我吗?你该听我的话,不能反驳我。”

    谢宴被“喜欢”两字激晃心神,想抓住她点什么,用以反驳和制止。可她胳膊挂在他脖颈,一抓就该不稳。

    他一时犹豫,扶上她的腰。眼是冷的,“喜欢你?”

    “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

    文殊气急败坏脑袋撞他脸:“你又反驳我。”

    “你不喜欢我讲什么给我报仇?”

    原是这里露了马脚。

    谢宴表情冷静,神情自持:“大小姐,你确实好看,我瞧着一时新鲜也不是什么奇事。也只是一时而已,算不得喜欢。”

    他以为大小姐一定会生气。可文殊反倒朝他眨眨眼,唇角翘起弧度,在他耳边笑起来:“谢宴,原来你没瞎呀。”

    “还知道我好看。”

    “我当然好看啦。”

    “……”

    大小姐抓的重点永远肤浅。

    谢宴偏开视线:“我不喜欢你。”

    文殊不信:“你死鸭子嘴硬什么。你都说沉迷于我的美貌一时,你见我一次沉迷一时,一直见我不就是一直沉迷我吗?”

    谢宴说不过她的逻辑。他确实摸不清自己偶尔想到她时的情绪,可细细分析,这样一份惊心动魄的美丽在身边晃,不注意才是怪事。

    他无非天天见她,心思才会偶尔误入歧途。

    拨回正轨即可。

    文殊见他不说话,也来了气。完好的脚踹了他的腿,血立即渗了出来。谢宴咬牙,眼里都是那张嚣张跋扈的脸。

    她就要起身:“不喜欢就不喜欢,谁稀罕你的喜欢,我也不喜欢你了。”

    文殊一只脚已经快探到地。谢宴看着她,最后一刻,伸手又把她抓回来。

    他闭了闭眼,直白道:“你喜欢我?”

    文殊瞪大双眼:“我当然喜欢你,不喜欢你当时怎么会夸你好看。”

    莫名其妙,谢宴忽笑了声。大小姐的逻辑,其实挺简单易懂。

    她的爱恨都浓烈,觉得人好看就说喜欢,被人伤到便恨不得对方死无葬身之所。

    偏她又爱恨分离,聚在一个人身上也毫不冲突。

    谢宴这次没藏着笑,文殊果然又看痴。

    她没忍住又亲了口他的脸,夸张道:“谢宴,我又更喜欢你了。”

    “再给你个发言的机会,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刚刚还是询问喜欢,现在就是要在一起。

    文殊都在感叹:“你真的赚了欸。本小姐的男朋友,你能吹一辈子。”

    谢宴这次没有犹豫,紧紧扣住大小姐的腰。

    他一无所有,又有什么好怕的。

    钱可以把大小姐隔到另一个世界,那他就赚钱砌墙,翻过那个世界。

    谢宴下了决心,垂首,也轻轻碰了下文殊的脸。

    文殊一副“还算识抬举”的满意表情。

    她搂着谢宴,“再亲一口啦。”

    “要重一点哦,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的那种吻。”

    贫民窟摸爬滚打的人居然被撩拨得耳尖发红,最终也只是念了句“不知羞”。

    极其珍重地,再一次轻贴了下她的脸。

    文殊恼得直说“无趣”,推他一把,翻下床去。

    她不想再和谢宴单独相处,过去推开门,虎子立马冒进来。

    看到谢宴腿上又流血,急得去叫医生。

    文殊不在乎地哼着小曲。

    医生为谢宴检查,点几人不注意伤情时,文殊面上毫不愧疚,脑子里更是堂而皇之开启了小差。

    一直默默观察的系统悄悄探头,疑惑道:“宿主,这样算攻略成功吗?”

    “……”文殊一时惊愕:“你的数据不显示吗?”

    系统不好意思:“我可以看到数据波动,但是不清楚什么样的拨动程度算爱。”

    又为自己挽尊,“毕竟,我们数据搭建力求创造真正的人,人心难测,通过数据判断一个人有无心动,实在是太难啦。”

    文殊“啧”了声,“所以为什么要设计攻略的任务?”

    “根据对各大游戏的了解,有循序渐进的任务玩家黏性会更强。”

    它骄傲地继续补充,“而且我悄悄恶补了不少世界,发现攻略是荣登高位的流行元素。”

    文殊一时无言。系统声音变弱,“宿主,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靠谱呀?”

    她点头。

    系统委屈:“宿主,对不起。”

    文殊哼了声,教起系统:“人心确实难测,我们不看数据,大小姐带你看看他会做什么。”

    系统电流卡顿片刻,险些以为这句话是江文殊在说,而并非它的宿主。

    它想起文殊曾在体验床的冷酷模样,莫名不敢再问,害怕地消失。

    —

    那侧医生检查完,重新换了绷带。刚出门,虎子问道:“我们要不要换病房?刚我问了下,一天这个数。”

    他比了个数字,满脸惊吓。

    江先生送谢宴来医院时给订的,虎子自认了解谢宴,已经做好了搬病房的准备。

    谢宴还没出声,文殊率先制止:“不可以换!”

    “这个病房也才勉强合格,再少点钱要是什么样子。”

    虎子还没有适应她的阴阳怪气,以为文殊是在认真发问,于是也认认真真解释:“其实也还好啦,会有其他病人作伴。”

    “……”

    文殊一脸要疯的表情。痛恨道:“谢宴,你敢换我就和你分手。”

    虎子目瞪口呆,一蹦三尺高,看看文殊又看看谢宴,喉咙里堵了满腔话,一时剧烈咳嗽。

    谢宴捉过文殊的手。反威胁回去,“再说分手,就带你去普通病房。”

    文殊咬牙切齿地瞪他。

    谢宴没有更换病房。他保镖的工作无法继续,为那身护理的小裙子,不得已负了债。

    他在医院养起伤。仅存的积蓄很快烧光,要养大小姐,于是提前接了不少活,预支了钱。

    在预支的钱即将告罄时,他终于能下地。即使偶尔腿还会踉跄,谢宴还是出了院。

    文殊的脚早好。变着法子折腾谢宴,跟出院时还恋恋不舍。

    不想回那个破屋子。

    一路上文殊都在念叨:“你好穷,我是不会在其他人面前承认你的。”

    谢宴捏过她的脖颈,神色瞧着吓人,最终只是弯腰碰碰她的脸。

    “我会赚钱。”他顿了下,“不会让你觉得丢人。”

    文殊不放在心上地点点头。她一心觉得等自己回家就会把谢宴抛到脑后,哪里还会有丢人的烦恼。

    谢宴开始干提前约好的活,每天早出晚归。担心危险不带文殊,她不高兴得很。恰逢她的小裙子护理完成,他带了回来。

    文殊看到熟悉的小裙子眼睛蓦地亮了,冲过去夺过来。

    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后去卧室换上,出来蹦到谢宴身上。

    冲力极大,谢宴腿还没好全,踉跄了下,稳稳扶住她。

    文殊穿着喜欢的小裙子,抱着他,“谢宴,你终于做了人事。”

    谢宴看她张扬笑脸,眼底松软。

    文殊紧跟着道:“我还想要好多好多的裙子。”

    于是谢宴只能更努力地养起大小姐。他以最快的速度还完债。某日看着纸上罗列的活计,虎子在他身边一起商议。

    纸上列的都是风险大,钱多的。

    “这个,两百万的单,雇主说给三成,要回来我们可以拿六十万。”虎子又心动又犹豫,“会不会太危险了点?我们多叫几个人。”

    谢宴拿笔圈过,“就干这单,我们两个人。”

    虎子瞪大眼,出于对谢宴天然的信任,“干!”

    两人准备齐全,出了门。

    文殊有系统加持,对两人的行踪一清二楚。她跟着转到一条繁华些的街道。

    系统担心她无聊,时不时冒几句话。又困惑道:“宿主,故事线讲谢宴阴沉狠冷,可是这段时间观察下来……”

    谢宴即使比同龄人阴郁冷酷些,可在和宿主相处时和刚毕业的少年似乎没什么两样。

    会脸红,会恋恋不舍地抱着心上人。

    文殊扬眉:“你说今天谢宴这单会很危险?”

    系统连连点头。

    “患难见真情,我们拭目以待。”

    系统没听懂云里雾里的话,仔细研究起“患难见真情”适合用在这里吗?

    正思忖间,那侧开始动手。

    暴力催债,法子就那么些。文殊坐在咖啡店里,隔着窗户看去。

    繁华街道,谢宴和虎子配合默契,周遭行人一脸惊恐。

    他们行动前做了详细背调,也许早吓唬过欠钱不还的人。一通砸后,要到了他们要拿的钱。

    谢宴满身冒着戾气。

    文殊冲了过去,她站在谢宴两步远,嫌弃地看着他,也不靠近。

    谢宴陡然见到文殊,态度差的要死,“你怎么爱了?”

    “不准这么对我说话!”

    文殊恶狠狠地斥责他。谢宴仔细观察周围人,怕有风险,有心想拉过文殊,看她一脸嫌弃的模样收了手。

    她抢过他刚刚要到的拿现金的包,重的差点把她拽倒在地。她又丢给谢宴。

    谢宴无语。

    “回家。”

    虎子见两人相处有意思,乐颠颠地跟上。

    变故就在一瞬间。刚刚被迫还了钱的人找来了人,冲着三人砸过。

    其间表情,要下狠手。

    对方人多势众,谢宴现下不避讳,直接拉过文殊。与对方交手几回,并不恋战,拽着文殊跑。

    文殊还没有过这种经历,生死攸关都还好奇张望。

    谢宴叫文殊先走,文殊半步不停留,溜出老远,躲到安全地方看两人。

    她不是对方目标,也没人管她。

    谢宴与虎子往远处跑。

    催债都有公司,他们也有背靠的大树。

    虎子牟足劲。他已经要到了钱,只要跑到安全地带,身后那群人根本没有办法。

    他开始想要怎么花钱。

    要买很多新家具。大小姐那么爱漂亮……他也要送她几件漂亮首饰。

    不知道大小姐会不会嫌弃。

    正想时,身后是近在咫尺的凌空之声。

    他下意识回头,见一把刀直冲冲朝谢宴的后背砸下。

    虎子大喊:“小心!”

    他彼时还不知道,他该担心的是自己。

    谢宴侧身,伸出手去。

    虎子闭眼,谢宴即使伸手扼住,也一定是鲜血淋漓的景象。

    谢宴的手放在虎子身上。

    刀插进虎子身体,谢宴在他身后,血贱在他脸上。他没有表情,也不见半点良心。

    虎子惊愕睁大眼,低头看到刀,想转身看谢宴。

    没这个机会,他膝盖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谢宴毫不犹豫,提着包,继续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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