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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王们的爱恨情仇(十八)

    丁渠做鬼之后没有睡眠,自然没再做过梦,她偶尔会陷入往事的走马灯里,像现在这样。

    她归咎于是死了两次,上了两次脑子,记性不太好,当下的事情记不清,以前的事情如同用大雨冲刷过的、藏在泥土下的岩石纹路,随着时间的冲刷,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她续上了见到观主后的回忆。

    她记得她与困在冰里的“人”对视,怀里抱着一个坛子,手里握着一张地图。

    她的对视似是惊鸿一瞥,冰里“人”随着眼睛地不停眨动渐渐合上双眼,剔透的冰墙变成了白色,她再也看不到冰内的景象。

    丁渠愣神之际,怀里的坛子突然动起来,跳出怀抱,冻得梆硬的坛子沉重地砸在她的手上,手里的地图掉落摊开。

    她欲要去捡,坛子抢先一步将地图按在下面,刚好点亮了人界的版块,脚下的冰块融化,她、坛子和地图一块从冰上坠落,逆风向下时,她看见融化的冰块重新凝结。

    神界与人界的结界在短暂的开启后,在她眼前关上了。

    丁渠落入人间的时候正值正午,热烈的太阳照在她身上如同碰到了热油,瞬间燃起大火,地图卷进大火里转眼要变成灰烬,她下意识去捞,反倒地图燃得更快了些。

    坛子没等落地,一蹦一跳地躲到废弃砖瓦后面的阴影处。

    身在火焰中心的丁渠没有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灼烧感,她在原地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没有影子。

    她站在原地沉默地想想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想成。

    坛子躲在砖瓦后面,露出半边,好像是在偷偷观察她。

    丁渠朝它躲藏的位置走过去,带了一身的火焰。

    坛子连连后退,想利用到处散落的砖瓦遮挡一下它的坛躯。

    但没什么用。

    丁渠能直接穿过砖瓦墙。

    手伸进去,再是手臂,然后是半个身体,她卡在墙中间,反复多次试验,还有一碰阳光就着火、阳光下没有影子,她终于确定她像是变成了电视剧里的鬼。

    这个世界和她是两个次元,它们互相碰不到对方。

    她蹲下身,砖瓦的阴影为她遮挡住阳光,她身上的火焰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坛子落在她身前不远处,没敢动。

    丁渠盯了它一会儿,说道:“你的里面是什么东西,要我帮忙打开吗?”

    坛子上的密封纸盖得严实,比起坛子成精,她更觉得是封在坛子里的东西有灵性。

    坛子原地跳了两下,她从一个没有五官的容器中看出了犹豫和喜悦。

    事后回想起来,她已经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缘由,主动去揭开一只陌生坛子的封印。

    她当时对于陌生的环境一点都不了解,说不好就会放出一只会毁灭世界的恶魔。

    但她就是这么做了。

    这个坛子和普通的腌菜坛子外表没什么不同,最大的区别就是尺寸,腌菜坛子一般会腌很多,是摆在地上挪动困难的大坛子,而这个坛子她两只手可以环住抱起来。

    丁渠轻易地揭开了坛子的密封纸,半点没有她想象中的阻力。

    坛子里装的是一个头骨。

    如果说她要给见过的骨头按漂亮程度排序的话,奈河河底的骨头只能排第二,坛子里的头骨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骨头雪白,骨相完美,无论皮相是怎样的,有这样的骨相支撑,骨头的主人必定是个美人。

    密封纸完全离开坛子,随意地被她放在地上,一个美人魂在坛子后面缓缓凝聚。

    身着华服的美人满头珠翠,四肢戴着镣铐,镣铐之间的铁链笨重粗壮,如同一条巨大的蟒蛇在绞死中间的美人。

    “这是什么?”丁渠看着镣铐问。

    “我的……子民。”虞娓这样回答她。

    那是丁渠第一次见到虞娓,因为初印象过于深刻,直到如今她不仅没能忘记,甚至连虞娓戴的珠钗花纹都能回忆出来。

    她记得她们掉下来的地方是个村庄,搁十几年前,应该是个挺富庶的地方,地上散落的青砖即可窥见一斑。

    有个佝偻着腰的人穿过两鬼,蜷曲着手指,用有缺口的指甲在刮墙角的青苔,看不出多大年纪,嶙峋的骨头印在褴褛的衣服上,像只小老鼠。

    墙脚的砖瓦刮青苔不知道被刮过几次。

    乱世年间,饿殍遍野,刮青苔的人终究没能活下来。

    她们掉进了平康一役的战场范围内。

    平康一役萧叁离的成名战。

    他的离火烧尽了所有,一切妖魔鬼怪,一切战役过后落败的生灵,全在离火过后变成了一片荒芜。

    仅剩下她和虞娓幸存。

    后来的记忆就变得模糊了,像被火烧糊了的镜面,看什么都隔着一层,她记不清如何跟虞娓熟悉起来,为什么会去学虞娓的幻术,又是怎样捡到了透支使用离火、意识不清的萧叁离了?

    断层的记忆到她注视着昏迷不醒的萧叁离躺在烧成硬块的土地上,方变得清晰起来。

    虞娓在一旁摆弄她的铁链,“用幻术织梦可以找寻睡中人的过往记忆,你可以用他试试幻术学的怎么样了,现成的。”

    方圆百里的活物她们就捡到了这一个。

    丁渠看着送上门的“小白鼠”,沉入他黑暗的梦境中,为他编织出以假乱真的美梦。

    梦外的虞娓还在说:“不过有时候人的梦境也会骗人,你小心别被骗了,我们两个来历不明的野鬼一不小心就会被抓走的。”

    丁渠没被骗。

    因为她没用上织梦幻术,她用成了搜魂术,直接趁萧叁离昏迷不醒将他的记忆搜了个遍,搜魂术的后遗症严重,导致萧叁离属于玩家那部分的记忆至今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

    她用成搜魂术可能是学艺不精的失误,可能是窥见萧叁离与他那几个按八卦排序队友相处的记忆,看到他给准备进不死城副本的吴巽知支招——如何压缩空气弹使其爆炸的威力变得更大,过于生气从而将织梦术换成了搜魂术。

    两种可能性都有,她记不清了。

    总之依靠搜魂术,她们不用费劲地去辨别接收到的信息是否真实,萧叁离作为玩家准备的攻略很充分,补足了两鬼的常识缺漏,帮助她们顺利地找到去往冥界的道路,不用担心白天找不到躲藏的地方,阳光会点燃她们的魂魄。

    去往冥界的路又长又窄,像在走看不见尽头的独木桥,走着走着,前面的独木桥变成了白色的丝线,飘在她的四周,在空中编织起困住她的茧房。

    丁渠困在往事织成的茧里无法挣脱,茧越织越紧越织越大,她努力地划动四肢想在密密麻麻的白丝之中寻找突破的出口,白丝却越缠越紧,在她的皮肉之上勒出白痕。

    她想要放弃了,身体不再挣扎,四周的白丝越来越多,不知道是她在往底下沉,还是白丝不断在往上面垒。

    忽然白丝不再向外延伸,一个黑乎乎的鸟喙戳进茧中,接着一张睁着豆豆眼的放大乌鸦脸出现在茧上方。

    丁渠吓醒了。

    她摸一把额角不存在的汗,坐起身靠在床沿边望月亮,心口说不出的难受。

    鬼魂不会有汗,但鬼魂能被梦魇住,也实属闻所未闻。

    她和唐双艺看完大蛇截国运后就回来闭目养神了,没想到一养养到深更半夜,差点陷进魇里出不来。

    没有虫鸣声的夜晚寂静得令鬼心慌。

    丁渠看向乌漆嘛黑,唯独一双豆豆眼在发亮的乌鸦,她猛地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薅住了乌鸦的翅根。

    以前她妈逮鸡的架势她没忘,逮乌鸦第一次试验成功。

    乌鸦张嘴想“嘎”,没嘎出来。

    周围这么安静,她就知道有问题!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丁渠没有轻举妄动,她只是闲着没事搓了搓两边的翅根,别说,羽毛绵柔,暖暖的,挺舒服。

    唉,她想吃肯德基的奥尔良烤翅了。

    在丁渠快进到给乌鸦褪毛上烤架之前,越珉恢复成了人身的模样,反剪她的双手于身后,暴力给她的思想上了个刹车。

    身体倒转,双手被束缚,丁渠对于越珉的攻势没有反抗,“越医生,你变回来了啊。”

    她边说,头一边180度转弯,面朝身后的越珉。

    越珉:“……”

    忘记她是个没有生理结构的鬼了。

    说不清是不是巧合,在丁渠开口的同时,外面传来喊声,无数兵刃相撞的刺耳声穿透浓重的夜色。

    “外面磨上刀了?”丁渠又开始胡言乱语。

    越珉顺着她的话讲,“不对,已经磨完刀,在片人肉了。”

    眼睛向下望直接能看见自己的后背,丁渠有点不习惯,越珉绞住的双手变成一阵烟消散在空中。

    丁渠在两步以外的距离重新凝实魂体,“南延的皇位争夺战今天就开始了?不歇两天吗?不会明天南延连一个继承人都没有了吧?”

    “你找到魂魄和伞分离的方法了吗?”越珉没理会她的杞人忧天。

    没有南延也会有东西北延,游戏总在运转,人界不消亡,总会有新的国度建立。

    “今天是我们到的第一天。”丁渠伸出一根手指,“做鬼也是需要休息的。”

    拿不回伞的越珉暂时和“休息”两个字无缘,他拿出一本书塞给丁渠,书是翻开卷成筒的,她目光落下之处,便是重要内容:

    人生而圆满,纵生受千刀万剐之刑,死后化魂亦圆满,余尝见圆满之人遭棍捶击,人亡棍消,死后化魂有缺,轮回转生生而有缺,生生世世无穷尽也。

    越珉说道:“南延要乱个几天,萧家没死的老祖宗活了千年,这是他年轻时写下的东西,你和我一起去连崎山脉找他。”

    活了千年的老王八,几岁算他年轻的时候?

    听起来她没有拒绝的选项。

    丁渠点了下眼眶里的伞,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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