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与鸡

    “所以吴大娘是以请你当厨娘的借口,把你骗到吴家的?”碧荷问道,望向放在桌上的那对金蝉。

    “是。”周娘说道,“从苏家离开后,我带在身上金银器物一律被吴家搜刮走了。只有缝在衣服内侧的四对金蝉没有被拿走。”

    “那吴家总算遭了报应,周娘,你这几日暂住我家,好好休息,之后再想做别的活路。”碧荷说道。

    “瞿娘子,收下这对金蝉吧。这算是我的一点报答。勿要再推辞了。”周娘恳切地说道。

    晴柔坐在一旁,抱着松狮犬毛球,也附和道:“碧荷姐,你就收下吧。我听着你们讲这些事情,心要跳出嗓子眼了。”

    纱窗外,闻游舟用木棒捣衣,声音富有节奏。

    “那我就收下了。”碧荷把两只分量不轻的金蝉放进锦囊中。

    系统提示:“提现条件业已达成。可提交提现申请。”

    碧荷想着来都来了,多捞点金子再润,主打一个返回三次元世界即退休的心态。

    桌上躺着一本书——《编织手艺活——有我就快活》。不知啥时候闻游舟跑去书铺买的。

    碧荷浅翻了几页,书中大多是图示加上一些说明文字,并不十分晦涩。

    “嫂嫂,干蓑草买回来了。”闻游舟用干布擦拭手上的水,又向晴柔、周娘打了问了好,复拿起早上采摘的蔬菜饲鸡、喂鸭。

    “这小兄弟才像男人样,倘若我第一个嫁的是人,有小兄弟一半好,我也不至于熬了十几年,一天好日子没有。”周娘感慨道。

    “凭什么非要嫁人,就算嫁了好男人,也免不了被婆婆刁难、被公公立规矩。”晴柔愤愤地说,“还不如未出阁那会儿,活得肆意自在。”

    “呵呵,所以当寡妇很爽。”碧荷说道,“不过,还得当有钱的寡妇最爽。”

    三人相视而笑。

    “瞿娘子是打算编什么?”周娘好奇地问。

    碧荷把自己要编织盖在屋顶的蓑草席一事,跟周娘说了大概。

    “每张席子的孔洞留虎口大小……”周娘想了想,“这倒不难,我与肉铺的屠大娘素有交情。她就是专门以编织为生的。我也会编一些东西,不过不太能拿出手。我曾打算跟她学学手艺,混口饭吃呢。只是当时婆婆嫌我丢人现眼,因而……不说以前的事儿了,你这蓑草席,留的孔洞大,编织的速度会快些,用的蓑草还少。瞿娘子,若是你信得过我,我可以跟屠大娘讲价,把价钱压一压,按照我这蹩脚虾的手速,一天也能编个几十张了。”

    碧荷开心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择日不如撞日……”

    二人异口同声地答道:“今日就去办!”

    闻游舟驱车,二人在车内说着体己话。不一会儿,车外人声鼎沸,悠长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闻游舟说要去买些笔墨纸砚,碧荷与周娘二人打算先去屠大娘铺子里逛逛。

    “屠大娘,今日可忙?”周娘向一个微胖的中年妇人热络地打招呼。

    “周娘!”屠大娘惊喜道,“好久不见你了,我还以为你离开镇子了呢。”

    “哪能啊,我还想向您学点手艺呢!”周娘说道。

    “那就太好了,我之前聘的几个女工回家嫁人了,正发愁找人呢。你这双巧手干什么都成!”

    “您过奖了!”周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是我姐妹瞿碧荷,想来订百来张凉席呐。”

    “原来这就是瞿娘子,先前娘子雇人种地,待人十分宽厚,给的工钱颇多,大家都对娘子多有称赞呢。”

    碧荷微微一笑:“应当的。”

    周娘细细把碧荷所需的蓑草席跟屠大娘说了遍,屠大娘立即找了几把蓑草,坐在地上,快手编织。

    数百条细长如香线的蓑草被梳理整齐。一双大手拨开蓑草,用两根木条固定蓑草,双手如同舞蹈,一刻钟的时间,草席已编织大半。

    “瞿娘子,你看这样可成?”

    “成,就要这样的!”碧荷兴奋得一蹦三尺高。

    “两百张,原要收您三贯钱,现只要一半的价钱,只是我还有一个条件。”屠大娘说道。

    “您请说。”

    “我想让周娘留在店里跟着我一起编蓑草席。”

    “这这这……我考虑考虑。”

    “瞿娘子,你不用考虑了,我愿意。”周娘坚定地说道。

    碧荷拉起周娘的手,扯她到门外:“你目前需要休息,而不是立即投入到新活儿中。不要命啦。你看看你的脸色,还有你睡得又少,早上起来煮这煮那的。害得闻游舟都没厨房的活干了。”

    “其实,对我来说,做工何尝不是一种休息,手里有活干,心里就不会乱想了。”周娘低声道。

    “那也稍稍休息几日,反正最近都是阴天,想来也不急。”

    “那……听你的。”

    两个女孩子手牵手,跟屠大娘说好了,周娘三日后到店帮忙编蓑草席,七日后交付所有货物,价钱共计一贯半钱。

    碧荷的鹅黄衣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水面粼粼的烈日倒影。周娘则穿了碧荷翻出来的浅紫褙子、旧黄罗裙。两人走在街上,买了油炸糍粑、白霜小果子。

    “好看吗?”碧荷举起淡紫色透明玉石耳环。

    “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知要多少钱……我估摸着会很贵。”周娘有些畏缩。

    碧荷把一双亮银流苏耳坠拿在手里,周娘的目光随之转移。

    “戴上试试看,女孩子总是爱美的。”碧荷说道,“我有钱,我给你买。”

    “这这……我戴不好看。”周娘的眼睛亮了亮,又垂下头。

    卖首饰的大娘忍不住反驳道:“分明美得很,娘子看看铜镜便知。”

    “谁要说你不美,我就把谁的嘴割掉。大娘,那两对耳饰,我要了。再帮帮周娘挑个手镯。”碧荷拉着周娘,走到摆放手饰的地方。

    “好好好。”卖首饰的大娘眉开眼笑。

    周娘小声地说道:“从小到大,没一个人夸我颜色好,所以我爹娘觉得既然已经长这样了,就没必要打扮了。”

    碧荷叹了一口气:“那你喜欢这些漂亮的首饰么?”

    “喜欢,就是觉得它们不应该出现在我身上,美好的东西一般配美人,不是么?”

    “只要是女孩子,就理所应当拥有一切美好的东西。这些漂亮的东西,戴在谁身上,不是由别人来决定的。而是你要相信自己,只要你喜欢,耳坠、手镯戴在你身上,它们就已经待在了最好的地方。”碧荷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

    周娘慢慢抬起头来,满眼惊讶,随后看向那一个个金镯银镯玉镯中的某个,说道:“那,那我试试这个玉石竹节手镯。”

    “这就对了。”碧荷满意地看着周娘纤手上的手镯。

    “镇北天堂村的鸡瘟严重得很,好在我家住在镇南那边。不过也挺害怕疫病传到我家鸡笼。”有个挑长命锁的朱色衣衫说道。

    旁边的女伴答道:“何不自留一两只,趁机卖掉?昨日我卖一只母鸡,就得了八十文呢!往日一只母鸡最多也只能卖五十文,还省心咧。”

    “你说得是,明日我就叫我家那个拿鸡去卖。”

    碧荷想着,自家的二十只肥鸡也到卖的时候了,平日除了早晚喂食它们,其余时间肥鸡们会跑到附近的山林之中玩乐。治鸡瘟的药贵,有时候就算放了鸡瘟药,也不一定能把鸡救回来呢。

    小镇的首饰铺里,玉饰品不少,不过这玉料却是取的次品中的次品。一来次次品的玉料廉价,价格不高,老百姓们能承受;二来,次次品的玉石饰品还挺美观,挺通透,深受民众喜欢,这类玉石饰品是店里最畅销的“时尚单品”。碧荷虽然买的饰品多,但付的钱却不多。

    不过店里并非没有好货,那摆在高柜台上的碧色桃花簪水光流转,使人一看并非凡品。而其价钱也达到了惊人的十两银子,真真是让玉桃花变成了“高岭之花”。

    碧荷和晴柔走到贩卖活禽的街道,两旁的鸡时不时鸣叫两三声,鸭子倒是定定地缩了脚,伏在地上,锁孔大小的亮眼珠呆呆的,一副任君挑选的傻样。

    一个长相和善的大姐坐在小凳子上,和面前的客人讨价还价。即使那位客人砍了近半价格,大姐仍然一副春风和气的样子。碧荷思忖道,就问这位大姐了。

    “大姐,公鸡母鸡的收购价分别是多少呀?”碧荷话音刚落,身旁便围上了一群人。

    “娘子,卖给我吧!”一个小贩说道。后面的人扒了扒他的头,露出一个脸来,说道:“凡是好商量,娘子,鸡卖给我最好!”

    左边的年轻娘子拉着她的手说道:“娘子,切勿信他的大话,我给你的价一定是最高的。”

    后面还有人不断围上了,相似的话语在碧荷的耳边不断轰炸,如同盛夏清晨如雷鸣般的蚊子声,虽然不至于太令人烦心,但也不会使人太舒适。

    周娘想把碧荷拉出鸡贩子围成的“小圈”,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挤出圈外。她跳起来,只能看见碧荷头上簪的清溪色海棠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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