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

    碧荷在椅子上还未坐热,就听见红玉与人发生争执的响亮嗓音。

    “好哇,你们福荣饮子铺抄袭我们奶茶铺的所有奶茶不够,竟然还敢闯进别人店里揽客,真是丧尽天良,脸都不要了!”

    “你们店那么多客人,分我们店一半客人怎么了?再说了,要不是你们铺子开了业,我家铺子的客人这么会少那么多?定是你们加了什么迷魂汤在奶茶里头。”

    那尖嘴猴腮的两只臂膀被红玉紧紧抓住,动弹不得。红玉太阳穴附近的青筋暴起,她十分愤慨。

    “快放开我,不知廉耻地拉扯我。”雷公脸的身材跟鸡崽子似的,他的力量逊于红玉,根本逃不脱。

    “你这无赖的强盗想法,我不与你辩驳,今天我要给你点厉害瞧瞧。”红玉受不了这腌臜话,想着治一治那雷公脸。于是她喊碧荷拿麻绳,要捆住他。

    那雷公脸一听,气急败坏,面红耳赤,又在做无用地挣扎。不知何时,他不再使劲,左脚微微抬起,鞋底似有银光闪动,薄薄的一层。大家都在盯着他们两个的脸。

    红玉斥骂道:“叫你们掌柜过来赔礼道歉,否则你今日便要被绑在这里示众,让大家瞧瞧你是怎样的无耻小人,对面的店家是怎么样的黑心!”

    那男子往后抬脚,预备蓄力,心想道:废她一条腿,看看这泼妇还嚣张得起来么?

    脚如在弦上一触即发的羽箭,男子得意地弯嘴。

    未曾预料到,男子倏忽往后倒了,红玉亦跟着倾,她立即放了手。

    一个粗绳圈紧紧箍住了男子的黑脖颈,雷公脸的男青年双手紧紧地抓住绳圈。粗粝的麻绳圈勒出一条深色的红痕。

    “愈抓愈紧,可别找死哦。”

    “砰”的一声闷响,男子倒地,嘴里直喊痛。

    碧荷站在不远处的木柱子旁,紧拽着粗麻绳。她不多说废话,绕柱走了几圈,将绳子牢牢绑在柱子上,麻绳就像一只蛇盘踞在树上一般。

    那男子像是受了奇天大辱,又爬起来冲向碧荷,碧荷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只是僵住了还是没反应过来,红玉担忧地喊道:“碧荷姐,快躲开!”

    就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雷公脸的脚就要踹到碧荷的小腿处,那鞋子竟十分不牢固地摔脱了脚,往空中一抛,掉到了犄角疙瘩。碧荷一个侧身,根本用不着躲开。

    在店外排队的顾客纷纷伸头探脑,心下想到,这老板娘莫约是有功夫在身上的,谁惹她,谁倒霉啊。

    红玉被惊险的这几幕吓得用手捂住了嘴,平日里看起来温温柔柔的碧荷姐居然是个厉害的扫地僧,她对碧荷的佩服又增加了几分。

    碧荷用一根木棍挑起脏兮兮的鞋子,说道:“你常年在福荣饮子铺帮工,穿着专门的衣服鞋帽,可鞋子却如此脏臭,看来福荣饮子铺的卫生堪忧啊。鞋底夹层装了三层刀片,是有备而来的,等着吃牢饭吧。”

    男子忿忿不平,道:“以多欺少,你这恶心的妇人,叫人看了倒胃口。”

    大家听到这等无赖的污言秽语,纷纷朝着男子的方向指指点点。

    男子又试图扯开拇指粗细的麻绳,绳子收紧,他的脖子被勒得生疼,又不至于到窒息的程度。虽然雷公脸的声音嘶哑,但仍然不遗余力地骂脏话。

    “红玉,再给我拿几根绳子来。”

    “怎么?怕我扯断绳子跑啊?有本事就把我放开,我赔你几个臭钱,你也该让我走了。”

    碧荷仍然不搭理他。

    红玉送来绳子后,几分钟后,男子被绑在木柱子处,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红玉得意地说道:“叫你惹碧荷姐,她的招数多着呢。”

    碧荷又取了几块准备丢弃的脏抹布,塞到雷公脸嘴里,那杂糅了各种异味的脏抹布引得雷公脸一阵接一阵的反呕。

    但他也吐不出东西,只能继续含着抹布,循环做着呕吐的动作。为了保险起见,碧荷加了一层脏抹布,围着他的头绕了一圈,绑得紧紧的。他拼命甩头也难以甩掉布条。

    碧荷就把他晾在那,那雷公脸呆的地儿也不影响客人进出。只是有客人时不时会问,这是谁,因何事变成这样?未等碧荷开口,红玉就抢答说了。

    过了老半天,雷公脸未吃一粒米、未喝一口水,软趴趴的,像一滩泥似的,躺在地上。

    陶锅里的奶茶仅剩浅浅一层,碧荷忙着擦拭桌上星星点点的奶渍和水滴,另外三个姑娘则是在收拾制餐桌、小厨房的锅碗瓢盆。

    “怎么不见福荣饮子铺来取人哪?”

    “肯定是心虚了呗,敢做不敢认,待会看看碧荷姐怎么处置那个癞蛤蟆。”

    碧荷把店外的木牌子翻了个面,木牌写着“售空”两个字,路过两位娘子看到,懊恼道:“早知道来早些了。”

    大家做完手上的事情,围坐一圈。

    “碧荷姐,今日人多,有人抱怨好几次空餐具收得不及时 ,要不要再招一个人收拾杯子、擦桌子什么的。”

    “特别是淡奶油见底,碧荷姐你到小厨房煮东西的时候,店里真顾不上收拾。”

    碧荷点点头,说道:“确实有必要添一个人了。”

    “地上那个人怎么处置?送官府?”红玉说道。

    “正有此意,待会直接去报官,让官差到铺里拿人。”

    “哎呀,我的儿子哟,你怎么那么命苦呀,被你舅舅坑惨喽。”

    一个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妇人忽然闯入店内,一边嚎哭一边往五花大绑的雷公脸身上哭。

    “老板娘,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他吧,他只是个孩子呀。年纪轻,不懂事。”

    碧荷厌恶地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呢,说道:“今日来店里买奶茶的人皆可作证,娘子无须多言,还是赶紧回家煮饭吧。”

    那妇人听到这话,直接往地上躺,又开始哭闹起来了。

    “待会若是官差把你认作同伙,恐怕你的晚膳就是发馊的牢饭了。”碧荷扶额道。

    门外传来红玉的声音:“官爷,就在前边了,我们也有许多证人,也有证物。”

    那妇人紧紧地抿嘴,法令纹像一个“八”字那样明显,表情瞬间变了,从“你不答应我就跟你死耗的得意”过渡到“今晚很有可能在牢里吃猪食”的恐惧。

    她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也没跟铺子里的人打一声招呼,像老鼠似的遁走了。

    夜幕低垂,碧荷和其余人录完口供,方才还家。她浑身疲乏,草草买了几碟肉,配甜酒吃。一到家,顾不上别的,直接倒头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室内变得明晃晃的,木窗影子投在地上,疏落有致,显得十分静谧。

    桌上又添了一个猫咪木雕。麻雀、莲花、荷叶、芙蓉花、小狗,这是闻游舟亲手刻的。

    刚来到这个架空的古代世界,某次和游舟出门逛街,碧荷看到可爱的小鸟木雕就走不动路了,看似粗陋的木雕竟也要近半贯钱,碧荷顿时就“不喜欢”这个可爱的玩意儿了。

    过了两个月,闻游舟拿了个木盒。让她打开看,木盒里装着的东西竟是那个她爱不释手的小鸟木雕。

    “这是我亲手雕的。像么?”

    “像,就是沉了些,感觉这木料比铺子里的还好。”

    几声鸟叫把碧荷从记忆里拉回来。

    “游舟!”碧荷叫了一声。

    无人应答。对了,平日这个点,他都在书院的呀。碧荷哂笑一声,笑自己忙昏了头。

    除却昨日的小插曲,店里一切如常,碧荷张贴好招人告示,便打算绕着芙蓉湖晃几圈。

    “来上六杯奶茶。”

    几位小娘子打打闹闹,在柜台前点餐。

    碧荷的脚步顿了顿,决定察看搭配售卖的甜点还剩多少。

    “诸位觉得奶茶味道如何?”碧荷拿了两盘糖霜果子,送与小娘子们。

    “百喝不厌,总觉得你家奶茶更香醇,,奶香味特别足,清爽不腻。”

    “就是就是,这几日虽然有许多小摊接连改卖奶茶,且价格低廉。可一一尝过之后,我们几个还是更喜欢这儿做的奶茶。”

    “喝了你这儿的奶茶,再喝别人家的,总觉得像是兑水般的寡淡。”

    “谢谢你们的夸赞哦,欢迎常来。”碧荷开心极了,“这是赠的甜点,回馈老顾客的。”

    制餐的桌子上摆了一大罐色泽金黄的“香膏”,罐子下方是一个装满冰块的方形陶盆。那软如泥的香膏投入竹筒杯中,立即融化。这便是碧荷的独家秘方——醍醐,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简易版的黄油。

    每日清晨,奶铺子都会按时送来满满的四大桶牛奶,宝珠通常是第一个开门的人。不过沉甸甸的奶桶须要两个人才能扛得动,但这对宝珠来说,不在话下。

    两桶新鲜牛乳煮沸后,加入茶底。另两桶牛乳的其中之一则是炼制醍醐用的。每日小喜会将牛奶倒入锅中煮沸,然后准备一个装满河冰的木盆,再拿一个小一号的木盆放在冰上。煮沸的牛奶可以离火,转而倒入木盆。

    晾凉后,牛乳的表面会有一层柔软的“油”凝结在表面。小喜听碧荷的指挥,只取那一层薄薄的“酥油”,继续熬煮,再并过纱布过滤。最后的稠状液体会被存贮在大瓷瓮中。宝珠和碧荷会一起抬到旁边装满冰的大桶里存放。碧荷庆幸当初定制的东西都是往大了做。

    “娘子,你是来定制澡桶的吧?”

    “算、算是吧。”

    有时候想想,现代的奶茶有时候被称作“科技与狠活”,不无道理。如果为了更好地口感,光靠奶和茶确实难以制作出美味的饮品。

    碧荷当初在家里“实验”时,就发现奶乳加茶的味道过于单一的问题。大约是她尝过太多的奶茶,所以碧荷决心精益求精,做出让人喝了连连点头的产品。

    可这里是古代,没有条件生产植脂末和淡奶油。

    于是她开始新一轮的尝试,躺在安乐椅上的闻游舟一直念叨让她少煮点,摸着自己的肚皮,嘴里嚷着肚子要撑爆了,喂牛喝水,也不是这个喂法。

    即便是加了简易版的黄油,碧荷尝了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清爽有余,却不够润滑厚实。

    “游舟,继续喝!”

    “嫂嫂,我真不能再喝了。”

    “那歇一歇,晚上再继续喝”

    碧荷甜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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