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之后，午阳通知大家下班后开会，但是会议内容是什么他一字也没说。然后他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下班时间的到来，等待着信息科同事们从抱怨到支持的转变。

    已经是下班时间，信息们的同事们已经坐在会议室里等待了，而午阳却还在他的科长办公室里，迟迟没有出现。就好像在等待着能够让大家态度转变的无形力量。

    “科长是不是忘了要开会？谁去提醒一下吧，还要等着下班呢。”有人说。

    “不用提醒，我在医院都10年了，医院除了会多还是会多，科长是不会忘的。”张工半躺在椅子上，玩着他的手机，“该来的事情总要来。”

    会议室里，大家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一副满不在乎、与己无关的样子。只有夏湛蓝提前打开投影仪和电脑，然后又从会议室的文件柜里拿出会议记录本，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最边上，准备好会议记录工作。

    张工看了夏湛蓝一眼，嗤嗤一笑，“没什么好记录的，开会就和吵架似的，还是不记的好。”

    终于，午阳板着脸走进了会议室。大家注意到了午科长脸上严肃的表情，已经预感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每个人都停止了说话，把手机调至静音，正襟端坐，安静地等待着。

    午阳先是干咳两声，然后又关掉了投影仪和电脑，环顾了所有人之后说：“今天的会议不需要投影仪，大家也不用这么严肃，算是一场讨论会吧，各抒己见。”

    接着午阳向大家传达了院长的宏伟蓝图和指示精神。

    夏湛蓝一边听，一边在会议记录本上记录。当她的笔尖在纸上写出“7级”两个字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大家。只见所有人都用惊讶地眼神看着午科长，但始终没人说话。就好像大家已经惊掉了可以说话的下巴。

    “院长是不是急于要政绩呀？”小蒋是想到哪说到哪。

    “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不要信口开河！” 张工瞪了小蒋一眼，因为张工心里很清楚，真正想要建7级的其实是午阳。如果午阳坚持要建6级，院长肯定会征求他的意见。

    “我们医院现在的电子病历水平才达4级，我还是那句话，目前纵观全国能达到7级水平的医院也不超过10家吧！”张工继续陈述了一个让大家都不愿提及的事实，“而且即便烧个好几千万都不一定能搞定！”

    “这的确太难了！”小蒋摇了摇头，又看看午阳，“午科长，那我们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院长根本就不会和我们讨价还价的，院长只要结果！”张工看出了午阳的为难，故意把午阳的想法说成是不可违抗的院长命令。

    但是小蒋却没看出来午阳的心事，一个劲地数落着院长，“院长他懂信息化吗？我们信息科有这么多专业人士院长也不来问问？一口吃个胖子，做不到……”

    在小蒋的带头抱怨之下，其他人也跟着附合道：“就是，小蒋说的对，午科长，你把我们的意见和院长说说……”

    “咳咳！”张工干咳两声没有什么效果，不得不在会议桌下踢了小蒋一脚，然后偷偷地发微信给小蒋：多观察少说话！

    至始至终，午阳一直低着头双手按在桌子上，一句话也不说。待大家终于停止了讨论之后，他只说了一句话，“我已和院长说了，全力以赴！”

    既然午科长已经说了“全力以赴”四个字，信息科的同事们也不好再抱怨什么，大家面面相觑，相互心神领会着。

    在没有人说话的时候，夏湛蓝突然说：“眼下我们信息科必须得制定一个中短期的建设规划，以最快的速度推进电子病历7级水平的建设。”

    张工打断了夏湛蓝的话，“还是改成中长期规划吧，我估计你都不知道7级电子病历到底包含哪些内容。”

    接着午阳又沉思了一会，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的手指放在桌子上，凝重的目光每扫过一个人，那只手指就敲击一次桌面。

    “下面我宣布7级电子病历应用水平的‘建设小组’成员名单，上次‘筹备小组’的所有成员都包含在建设小组中，还包括以下人员……并且，我，作为本项目的直接负责人，同时我还要选一个人作为副组长，负责全面协调相关事宜。”

    “夏湛蓝！”午阳突然喊了这个名子。

    “啊？”夏湛蓝惊吓地坐的笔挺，“到！”

    “夏湛蓝，你就是本项目‘建设小组’的副组长！”午阳目光坚定地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信息科的其他同事请无条件全力配合夏湛蓝，你有什么难题或需要协调的事情直接找我汇报。”

    顿时，大家齐刷刷地把脸转向夏湛蓝，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过了好几秒之后，大家面面相觑，但依旧没有人说话。

    “大家怎么都不说话？”午阳再次环顾每一个人，“有意见现在就提出来！”

    “科长！”张工终于再次发表了他的看法，“科长，我觉得夏湛蓝不是太合适，她才来一个月，这……”

    “那你觉得谁比较合适？”午阳看着张工，张工却不再说话了。

    “你为什么就不能自告奋勇？”午阳再一次看着张工，张工还是不说话。

    此刻，会议室里安静的有些可怕。除了午阳，所有的人都低下头，一声不吭。就好像都在躲避着被高中数学老师点名上黑板做题的可能。

    “午科长！”夏湛蓝英勇地打破了安静到可怕的局面，“张老师说的对，我才入职一个月，我还有好多要学习的地方，我怕我会拖累了医院的信息化发展，所以这个重任实在有点……”

    “我还是那句话，全力以赴！”午阳打断了夏湛蓝的话，然后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正如院长所说，没有啃不了的硬骨头，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先梳理出我们离7级水平还差哪些方面。”

    “散会！”

    第二天一大早，午科长办公室的门半掩着，没有键盘的敲击声，也没有水壶烧水的沸腾声，室内很安静。午阳一个人躺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于胸前，眼睛一直对着天花板发呆。

    时钟嘀嘀嗒嗒作响，指针无限逼近上班的时间，门前的走廊里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过。同事们应该都来上班了。张工路过科长办公室，在门前停留了一会，试着从半掩的门缝向里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上班已经过了十分钟，张工忍不住再次走到午科长的办公室门前。他试着举起手敲门，手却停在了空中又放了回去，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张工从午科长办公室门前离开后变得心事重重，一句话不说，就好像沉默会传染似的。

    又过了十分钟，张工实在坐不住了，他再一次来到午科长的门前，敲了敲门。

    午阳就好像刚刚从梦中被惊醒一样，猛地端坐起来，“请进！”

    但是张工在门前站立了一会，并没有立即走进来。午阳又重复了一句，“请进！”

    午阳以为是夏湛蓝因为昨天被分配的任务前来诉苦了，但是门被推开的那一瞬，进来的却是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