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菇白菜烩

    虞之一睁眼,被眼前这男人的相貌惊了一瞬。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龙章凤姿,天质自然。道貌温然,如玉之清;神气凛然,如水之澄。

    黑色粗布农衣,不掩其绝色,饶是现代明星帅哥多如牛毛,容貌气质竟无一人比得上眼前这人。

    他身侧还放着一把锄头,身形虽然消瘦,但臂膀有力,看起来便是常年锻炼之人,结合他的穿着,想来应该是周遭的农户?

    美貌震慑下,虞之险些将自己的险境忘记了。哦对哦,小贼呢?虞之爬起身来,不安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有些后怕地问:“那些贼人走了吗?”

    对方轻轻颔首。

    虞之心中紧绷的弦砰地松了,她拍拍身上沾染的枯叶,向这男子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这位兄台,不知兄台家住何方,改日定当上门拜谢。”

    对方薄唇轻抿,方才为救虞之使了劲,背后的伤口似乎是崩裂开了,濡湿的触感若有所无,但痛感倒是真实,他虚扶虞之的手臂,强忍疼痛,垂眸不看她:“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见状,虞之也自觉不便多问,只好自报姓名:“兄台,我名虞之,现居青翠山中,若是有什么用的着,尽管来青翠山中寻我。”

    那人依旧不看虞之,也不知是否将虞之的话听了进去,揽着他的锄头像提着一戟长枪似的,只沉默不语地静立一侧。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日下午的小树林。

    虞之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所有社交礼仪在此刻化为乌有,不知该干点什么打破这个让人郁闷的氛围。

    但虞之旋即一想,这里民风淳朴,这般品貌的农夫,心眼又好,定是有许多大胆的女子追爱的,缠人的估计也不少,想来他是怕自己挟恩非要以身相许吧!

    这么一想,一切都合理了起来,虞之给他的沉默找到了理由,浅浅笑了,道:“再次多谢兄台,今日若无兄台相助,我恐已成为歹贼刀下亡魂,也不知兄台姓名,相逢一场,自是缘分,但今日实属事忙,我先行一步,来日有缘重逢,定邀兄台尝尝我的手艺。”

    秦世献却动了起来,走到虞之的小板车旁边,沉默地将绳子拉在手里,牵至马旁,一双桃花眼瞥过来,似乎在等待虞之的指示。

    这是要干什么?虞之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解其意。

    见虞之半晌没有动静,就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秦世献方启尊口:“姑娘,我送你回去吧,你东西也多,我有马可以运一段路,且路上万一又遇贼人,我送你一程安全些。”

    虞之细想,确也是这个道理,接下来一段全是山路,她刚还思虑该如何将这些子东西搬回去,既好心人有马能帮忙运送,那倒也没有推辞的道理,等到了寺中,还可留他吃顿饭以示感谢。

    虞之脆生生地应了:“恭敬不如从命,那便多谢兄台。”

    秦世献沉默地拉起小板车,将板车上的东西分作几份打包好挂在马上,牵着马,两人一路无话,并肩沉默地往山上去了。

    刚才并不十分确信,此时秦世献伸手一摸,背上已被血浸湿,伤口确是裂开了,手一偏,又偏巧碰到,他轻声闷哼,冷汗瞬时落下,抬头见虞之一路前行,又忆起他人的重托,咬牙强忍着跟上。

    到了寺门口,虞之想起早上违背主持意愿不告而别一事,本欲抬起叩门的手顿了一晌,握拳垂下,心虚地瞥了一眼秦世献,腹诽道:“主持就算责备我,应该也不至于当着外人面吧?”

    算了算了,勇敢一点,一人做事一人当!虞之硬着头皮地扣了扣门,朝门中大叫:“我回来了!”

    秦世献见虞之顺利到了,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眼前猛然有些发黑,轻杵着墙柱缓身。

    “吱~”侧边的扉门开了一条小缝,清缘谨慎地露出半张脸张望,见是虞之,推开门小跑了出来,一把搂住虞之,带了哭腔:“观音婢你吓死我们了,怎能自己偷偷就溜出去了!”

    虞之下巴在她颈窝处蹭蹭,轻拍她的背:“没事的,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嘛,东西也都卖到了,我们不用饿肚子了,主持的药也不会断了。”

    虞之松开她,手指不好意思地纠缠绕转,道:“不过,中途出了一点小意外······”

    眼见清缘杏眼一瞪,眼圈一红,眼泪就要掉下来了,虞之急急接话:“没什么事的,有个好心人帮了我,还替我将东西也一并送了回来。”

    清缘举袖拭泪,嘟着嘴问她:“哪有什么人啊?”

    “怎么没有,让我给你介绍一下······”诶,人呢?虞之一转头,只有一匹红鬃马喷鼻,那帅农夫不见踪影了。

    莫不是遇上了什么山野镜怪吧?虞之汗毛都竖起来了,眼睛瞪得像铜铃地缓缓转头看向清缘。

    “啊。”清缘突然惊呼,吓得虞之跳起来手脚并用地抱住她也跟着尖叫起来。

    清缘被虞之死死抱住,搂得生疼,在夹缝中挤出一句:“观音婢,地上那个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人?”

    “啊啊啊啊啊啊。”虞之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只顾尖叫,没细听。

    清缘艰难地抽出一只手捂住虞之的嘴,颦眉问她:“你快去看看,那帮你的好心人是不是躺在地上那个!”

    虞之惊魂未定,颤巍巍地看过去。

    青石板砖上铺就的石阶上,歪斜着一个黑衣男子,如冠似玉,额头不知磕在何处,一大个青紫的包过分惹眼,不是那个好心农夫是谁!

    好家伙!这未尝不是另一种惊吓,虞之心悸难平,同手同脚地走到他面前,抖抖抖地伸出食指探探他的鼻息,还出气,还好还好,还活着,虞之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但这可要怎么办啊?虞之手足无措地望向清缘,清缘面露无辜,两人面面相觑。

    清缘半晌未回去,普慧不放心,出来寻人,恰巧看见三人这幅模样,急了:“这是怎么了?”

    “普慧师傅,说来话长。”虞之小小一只蹲在秦世献旁边,可怜巴巴。

    “哟,这里怎么还有个人躺在地上,先扶进去罢。”普慧双手合十念一句“阿弥陀佛”,点点虞之的头,“你还知道回来,下次不许再私自跑出去了。”

    虞之与两人将秦世献扶到寺中客院,又跟寺中众人交代了一路的见闻,认了错,好师傅好姐姐的乱叫,又赶紧寻了个做饭的由头,躲来厨房,避过普慧师傅的唠叨。

    厨房便是她自在的宇宙洪荒。

    虫草花与菌菇洗净不切,直接放入山中清泉水中,姜丝、茱萸包裹至干净的纱布中,放入汤中熬煮。

    另一边,舀出一勺清汤,将黄豆浸泡至汤中吸味晾凉。

    白菜一片片直接下入菌菇汤中,炖至半软出锅,盖上锅盖隔水温热,既保温,又能以蒸汽温养,别有一番滋味。

    吸过汤汁的黄豆变得软趴趴,放在石磨磨出豆浆,煮沸,撒上卤水,制作成豆花,一份乘着新鲜劲,用薄刀切成小块,再浇上小米辣、酱油、芝麻油并几滴醋调制而成的酱汁,另一份用器具压实,压干水分,制作成嫩豆腐。

    嫩豆腐焯水后煮熟放置一侧,辣椒与油炒制底料,嫩豆腐轻轻下锅翻炒,鲜香麻辣味瞬间激发,充斥鼻腔。

    虞之又随意炒了几道清新小菜,制了一盘饭后甜点,将要出锅时,太真伸出个脑袋来,神色讳莫如深,道:“观音婢,那个男的你认识吗?”

    虞之手上片刻不停:“刚才不是都交代了吗,不认识,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晓,至于是哪里的人,做什么营生,更是一无所知,不过人倒是个好心的。”

    太真慢腾腾地挪进来,虞之给她递一个刚出炉的小点心,分神问她:“怎的了,那个男人出什么幺蛾子了?”

    太真一口将点心吞下,囫囵着未尝出什么味道,只觉奶味甚重,好吃得紧,又自己伸手去拿一个:“也没甚大事,背上有一道伤,应该是失血过多晕了,磕到脑袋了,失忆了?”

    ???虞之手中拿着的小点心啪地一下掉在地上:“什么,失忆了?”

    直到虞之将所有菜色上齐,坐在一侧看太真与秦世献狼吞虎咽,依旧觉得此事十分魔幻,她看一眼食不下咽的普慧师傅,再看一眼另外两个碗里快堆不下的人,沉默,唯有沉默。

    普慧犹豫再三,忍了又忍,没忍住,停著问虞之:“你见到此人时,有没有什么能甄别他身份的东西?”

    虞之将碗一放,沉重地摇摇头,瞥了一眼秦世献那张祸国殃民但此时稍有些憔悴的脸,突然又想起来,道:“哦,他出现的时候拿了个锄头,然后便是只有那匹红鬃马,想来,应是附近农庄里的农户吧?”

    普慧又问:“那一路来,你们说了些什么,再跟我们复述一遍。”

    虞之双手一摊:“一路无话。”

    于是除了太真以外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缄默了,但秦世献陷在饭食中,好不自在,半分注意都分不出来。

    菌菇白菜汤鲜咸可口,白菜挂满了汤汁,软烂入味,入口即化,菌菇却是硬香的,拿白菜卷了,香得舌头都要掉了;麻婆豆腐麻辣爽口,只有辣椒的香味,辣味倒是完全没有;凉拌豆花一口爽辣一口香,细品之下,豆花中还有菌菇香味。

    虞之心累,轻轻拽了拽秦世献:“兄台,你眼下打算怎么办?”

    秦世献转头望着她,一双桃花目满目含情:“我不知道,不过这里的饭很好吃,我能不能留在这里?”

    救命,老天爷,救救我救救我,虞之差一点一口气没上来,结结巴巴质问:“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秦世献点点头:“知道的,这是尼姑庵。”

    生怕虞之再拒绝他,秦世献眼巴巴地接话:“我力气很大,可以帮着做很多活的。”

    不等其他人发话,虞之告知他:“不行,你在这里短住养好身上的伤是可以的,但是常住是断然不可的,寺中都是比丘尼,偶然住进一男子来,诸多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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