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又从辣锅中夹了几块各不一的小菜，沾满辣油的菜，香烈异常。

    圆脸小女郎骄矜一笑：“我就说很好吃吧，姐姐还不信我。”这回那位小姐没有反驳，抿唇细品，莞尔一笑，眉眼中满是赞同。

    可吃着吃着，那位小姐一时不察，被辣油呛了一下，“咳咳咳”咳嗽起来，坐她身旁的圆脸小女郎赶紧拍拍她的背，给她递上一杯水，“姐姐快喝点水缓缓。”

    那位小姐脸咳成猪肝色，尽力压制着喉间的咳意，饮一口水，可于事无补，喉间依旧不爽利，她捂着嘴低头舒缓，其余几个吓了一跳，站起来瞧她。

    虞之正巧打帘出来，见几位小姐或蹲或坐地围在一团，还以为是发生了何事，吓了一跳，急忙走上去：“这是怎么了。”

    “无妨，吃辣锅呛住了。”圆脸小女郎轻拍她的背，撇眼虞之，不知为何，虞之觉得她好似只做坏事被捏住的小鼠。

    虞之莞尔：“这位小姐是否此前不常吃辣？”

    圆脸小女郎点点头。

    虞之给被呛到的小姐递上杯茶水，起身说：“吃不惯辣的就是这样，我去后厨调个蘸水，蘸着吃，能解辣。”

    “只听说有能增味增辣的蘸水，怎么还有解辣的。”旁边一个吃辣锅的食客抬起头来，嘴唇红润润的，一副辣极了的神色，“若真有，我也要来一个。”他也不常吃辣，可这锅子实在好吃，忍不住啊！

    虞之有些哭笑不得，这锅底已是改良过的，但是好像对不吃辣的食客还是多少有点辣了：“请诸位稍等，我这就去取。”

    喷香的芝麻油满满地舀一勺出来淋在打碎的花生末上，加一点点盐，再加点葱和蒜末，搅拌时花生末一点点吸纳芝麻油脂，油沉下去一段，恰恰好地到碗边。

    店中点辣锅的约莫有六七人，虞之拿托盘端了芝麻蘸水各给一个，那位小姐已缓过劲来，坐在一旁只吃自己清汤锅中的东西，眼睛却不住地往圆脸小女郎锅中瞥。

    圆脸小女郎得了蘸水，夹了个辣锅中的丸子，丢进蘸水中，裹一圈，丸子上沾惹的辣油红彤彤地留在糖色的油中，她凑近嗅了嗅，这油一股芝麻香气，一咬，芝麻和花生的香气充斥味蕾，而辣味幽幽缓缓才出现，淡了许多，但还是香得紧。

    她兴奋地朝着那位小姐一推：“姐姐尝尝！蘸了这个蘸水，一点都不辣，但是香。”

    那位小姐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跃跃欲试，圆脸小女郎是个急性子，夹住一叶青菜，再在蘸水中裹一圈，放在碗边将油沥一沥，送到那位小姐碗中。

    那位小姐夹起吃了，果然，这样吃真就不怎么辣了，那层蘸水就像个缓冲带，让辣味缓缓降落，她柔柔唤过虞之来：“麻烦姑娘给我上一个麻烦锅子，再要一个蘸水。”

    见这不常吃辣的小姐妹都被征服了，其余小姐一叠声地表示自己也一样。

    人或许总计是又从众心理的，红辣的辣锅菜蘸水上金色芝麻油，晃悠悠的，其他人看得眼馋，竟要求也要加个辣锅，一时间，店中的辣香此起彼伏，到打烊时，虞之衣裙上还残留着辣锅霸道的香气。

    店中的东西都收得差不多了，越柯冒冒失失地冲进来，气都喘不匀，急吼吼地说：“好了·····好了，我的，这个，好了。”

    秦世献递杯水给他：“你先把气喘匀再说。”

    越柯坐下缓了缓，从怀中掏出张纸来，啪地拍在桌上，骄傲地抬头挺胸，将军巡视三军恐怕也没他神气，他缓缓起身，睥睨虞之：“周章，我写好了。”下一瞬，又换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摸着肚子说，“但我还没吃饭，能不能做点给我边吃边谈。”

    “成，等着。”

    虞之准备给他做碗葱油拌面，做起来简单不费事，也好吃。正挽起袖子准备摘葱，巧月已穿戴好围裙，进来道：“姑娘我来。”

    虞之三两下将葱摘完，拿水冲净：“来吧，我教你。”

    “料汁你尝试着放，需要生抽、老抽、糖。”虞之递过个碗来，巧月尝试这浅浅倒了点，零零星星滴了几滴出来，碗底仍看得出釉色，巧月不确定地抬眼瞥她：“这量够了吗？”

    虞之抬了下酱油瓶，浅黑的酱油倾泻而出，她又赶紧扶正，教巧月：“这才够，大胆些。”

    巧月之前未吃过这道面，倒完酱油无措地擦擦手，等待虞之的下一步示意。虞之正在凑火，她指挥巧月：“先将面条下锅中煮着，然后另外拿一个小锅，烧热油，将切好的葱段放下去煎炸，直到葱段呈现焦黄色，捞出来只留油。”

    巧月依言照做，葱段上水汽未干，在油锅中噼里啪啦地炸开，转瞬葱油的香气就迸发出来，面煮至劲道即可，捞出放在凉水中过一道，放入碗中，再浇入葱油和调好的酱油料，拌匀即可。

    虞之怕越柯觉得单调，又捞了些酸菜和酸萝卜出来，权当给他过过嘴。

    越柯真是饿惨了，端过面来挑起一大柱就往嘴里塞，这一塞不要紧，眼泪都要掉出来，他指着虞之，手指抖啊抖的，等面吃完，幽幽开口：“这面不是你做的。”

    好吃的好吃的，就是有点咸。

    秦世献轻笑一声，好奇问他：“你怎么吃出来的？”

    越柯撇撇嘴，又吃一口：“因为这料汁有点咸，而虞之的料汁一贯不爱放太多盐巴，所以只能是酱油放多了。”见众人不说话，他不确定地抬头，“难道我猜错了。”

    “大差不差，不过酱油确实是我失手不小心倒多了。”

    他又得意起来：“别的不说，我的舌头还是很厉害的。”越柯一把将他写的几页纸推过去，“刚才我与阿瞒兄已讲了许多，他觉得不错，你看看有什么问题咱们再谈。”

    虞之细细看起来，纸上详细地规划了若是建起酒楼来如何运转，菜品统一采购配送、厨师分工协作、火锅底料又虞之烹制后每日运送到不同的店中。

    这可不是一家酒楼的运作方式······这是，连锁餐馆的运作模式。虞之深吸口气，继续往下看，越柯连铺子都选好了，在城东和城西酒楼聚集之处，择出三间供虞之最终选定，甚至连竞争对手的菜单都抄录好附上了。

    虞之举起大拇指，越柯难得被虞之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夹了一片酸萝卜放在嘴里掩饰羞涩：“这程子吃其他家的菜吃的想吐，还是你这里的好吃。”

    翻来覆去，纸上没有谢酒楼该售卖什么，虞之拎着纸问：“怎么没写这酒楼如何经营？”

    越柯理直气壮：“那是你掌柜该想的，这些东西本来都不该我去了解，我就只负责给你投银子就成了。”财大气粗的模样活像虞之的榜一大哥。

    虞之给他说了自己的设想：“酒楼一楼我想继续照现在的铺子的方式，开成素膳自助餐店，价格便宜量大，依旧走薄利多销的路子，火锅也跟着一起卖，吃火锅的客人可以免费吃自助，毕竟一个锅子底料就比自助贵了。”

    越柯有些不赞成，打断了她：“酒楼本身门槛就高些，不同与巷中的小店，有些食客一看这酒楼中一楼人那么多，或许就不愿来了。”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二楼全部布置成雅座，供需要清净的客人坐，既能点菜也能在一楼取用自助端上去食用，只是需要付一些雅座的费用，也不贵，就三十文。”

    “最顶上像孟家酒楼那般，布置成贵客雅座，只能点菜，彻底隔绝了喧嚣。”虞之既想要百姓都能吃得起自家的酒楼，也想要赚点达官贵人的银子，这样一来，一举两得。

    秦世献补了一句：“只要我们多多将酒楼每层不同的吃法传出来，何愁食客不来？”

    巧月托着脑袋附和：“酒香不怕巷子深。”

    越柯妥协：“成成成。”

    虞之点着那几家酒楼备选，又问越柯：“我手中眼下顶多就一千两，若是真打定主意要做这生意，这几家酒楼都不一定租得下来。”

    越柯吃完擦擦嘴，一听这话呆若木鸡，怔怔地问：“你这两家店那么红火，你怎么才赚了一千两？”

    什么叫才······虞之无语地瞥一眼多金傻白甜：“一千两已经很多了，许多人家全部家当加起来也没那么多。”

    越柯更震惊了，眼神都不聚焦了，半晌回过神来，喃喃道：“无妨你没钱也没关系，我负责给你银子，你去挣点给我收着颐养天年就成。”他怎么突然有些后悔，不会赔本吧！

    “这酒楼租金你这上面写的，五万两一年，你能全部出吗？”虞之说着说起语气渐弱，这价钱，颇有些狮子大开口，说是合作、投资，可让人全部出，也有些不好。

    越柯幽幽看向她：“可以，我爹一个月给我十万两零用。”好像，赔本也没关系，勒紧裤腰过一个月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