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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逍遥自在心(八)

    纵使步入官场,慕子明依旧是那个心思单纯的笨小子,虽然办事能力尚可,但权利中心的尔虞我诈,他是一点儿不会,有时还会因为听不出别人的阴阳怪气,而搞得场面啼笑皆非。

    然而,帝后二人对慕子明极是维护,所以狡诈和算计一般会自动略过他。渐渐的,或许是被那股清澈的愚蠢所打动,其他官员的关系都变好了不少。

    比如现在,散值后,慕子明一视同仁地与同僚们道别,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回应,刚一跨出门槛,一团肥硕的饭团便朝他扑了过来,把他撞得往后一仰,差点儿摔倒。

    “哎哟!”

    “胖狸,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壮实?”慕子明堪堪接住了狸猫,捋着它的耳朵问:“嫂嫂和小婉姐呢?你个捣蛋鬼,是不是偷跑出来的?”

    胖狸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瓜,爪子指向了皇后的宫殿。

    “嫂嫂要我过去?”慕子明歪头问。

    狸猫啄了啄下巴,表示:你猜的对。

    时至十二月,积雪渐深,殿宇被白雪重重包裹起来。一人一狸在雪地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入殿前,慕子明脱下了貂裘,嘿嗦嘿嗦抖上几抖,以免将寒气带了进去。

    淡淡的檀香云烟般萦绕,紫檀木的案几前,天青色狐裘的女人手执书卷,更显容色清艳,气度娴雅。

    狸猫四爪并用地跑了过去,蜷成了一张圆饼,窝在江昭宁的身侧,黑葡萄似的小眼睛又闭上了,呼噜噜地打起了盹儿。

    在此澄清一下,在众人的监督下,胖狸其实是减了肥的。但俗话说“贴秋膘”,夏天减的肉,秋天便长回去了,最后相当于白减。

    见慕子明走近,江昭宁放下了书籍,望他笑道:“子明来啦?坐。”

    女官装扮的林小婉从花鸟屏风后走出,指挥侍女送来热茶和点心,看上去对新的官职驾轻就熟。

    “伯母的身子可无恙?”江昭宁温声问。

    “二哥送来了许多温补的药材,我娘休养了一阵子,身体已经好上很多啦!”慕子明咧嘴笑道。

    江昭宁脸上扬起了真心的笑,又问:“子明和同僚的关系可好?”

    慕子明想了一会儿,“还行吧。就算有些人看不惯我,我也没办法呀......我总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喜欢我。”

    江昭宁噗嗤一笑,“你说得很有道理。”

    “那与木由处得来吗?”

    慕子明急忙咽下口中茶水,“我们关系挺不错的,就是我与他说话,他时不时地会陷入沉默,可能是走神了吧。”

    木由应该是没有走神的......江昭宁心里暗笑,估计是被慕子明的行事震撼到了。

    “那孩子向来是个机灵的。你们都是景恒的兄弟,又在一处做事,如果遇到了分歧,也别急着挣个高低对错,记得要和和气气地商量。缺了什么物件,直接来我这儿讨便是。”江昭宁一条一项地叮嘱。

    慕子明连连点头,“好的!”

    江昭宁把玫瑰奶皮酥往他那边推了推,笑道:“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待会儿和我们一起用晚膳。”

    酥皮糕点咬一口碎渣直掉,慕子明只好拿小碟接着,免得弄脏名贵的地毯。待沉浸式地吃完几块,微微抬起头,却见江昭宁眉心轻蹙,手指缓缓按揉着太阳穴,似是身子不爽。

    “嫂嫂,你咋了?”慕子明用衣袖揩去嘴周的碎屑,含混问。

    江昭宁换上了笑,“没事,或许是天气冷了,我头有些晕。”

    慕子明眨巴眨巴小狗眼,“请太医来看了吗?”

    “还没,这些天记挂着西沙寻人的事。”江昭宁垂下了眼帘,“明个再说吧。”

    慕子明表情认真地说:“一定得看,我娘说过,切莫讳疾忌医。”

    江昭宁失笑,“听你的。”

    宁静的氛围中,时间的流逝仿佛也变慢了。

    不同于此前的好胃口,用了一小块点心,江昭宁竟然有些犯恶心,小腹也隐隐传来坠痛感,打算去廊道上散散步,呼吸些新鲜空气,起身刚走了两步,眼前忽然一黑。

    “姐!——”

    慕子明吓得瓷杯掉了下去,茶水洒了一桌,连扑带爬地冲上去,十分主动地成为了垫子。

    胳膊撞到了桌角,慕子明痛得嘶了一声,却全然顾不得自个儿,先扶江昭宁坐了起来,见她昏迷不醒,顿时悚然大惊,扯起嗓子大喊:“来人!快来人!”

    ......

    天色苍白,厚重的云层遮挡了太阳,是个阴郁的天气。

    侍从点燃了大殿中的火烛,投下的光影忽明忽暗,更为晦暗的高台,哈扎勒与阿鲁特分别跪坐在桌案的两侧,均是面色沉重。

    案上,一封图纹古朴暗沉的书信静躺中央。贺景恒冷眼睨着来自南方的降书,嗤笑道:“这群狗贼,刀架到脖子上了,才知道装孙子。”

    哈扎勒亦是不屑,哂道:“背后干尽了作死的勾当,如今却打起了冰释前嫌的主意,想得倒是美!”

    阿鲁特嘿然,半响后,提出了另一种观点,“陛下,大周立国不久,臣以为不宜大兴杀戮。”

    由于各种原因,哈扎勒本就和他不太对付,见其又唱反调,心里霍然生出了不快,冷淡道:“大将军难道忘了?吴越曾三番五次地暗算陛下,追剿塔塔尔部之时,若非皇后娘娘的玉璧挡了一击,那些贼人的盘算或许就成真了。”

    阿鲁特语气随之转寒,“骠骑将军,我朝今非昔比,战争乃国/家的首要大事,自然须综合多方面因素考虑。”

    “考虑?”

    哈扎勒上半身前倾,眼神极是锐利,姿态中隐约有了压制之感,“扎罕覆灭,燕珩最迟明年便能立国,这时候不一举攻破吴越,令大周朝版图回归完整,更待何时?”

    阿鲁特眉头深皱,反击道:“吴越即已递了降书,何必再浪费兵力?增加国库的压力?一旦打起仗来,白银可是几十上百万的往外流!三万铁豹骑尚且戍守在北方边境,剩余的两万余精锐自当保卫皇城,难不成光派步兵去?”

    哈扎勒冷冷地笑了,“在下竟不知,区区一个吴越,需要那么大的战力?”

    转而道:“不劳烦大将军出马,在下领八千轻骑出征,一年之内,定为替陛下荡平敌国。”

    贺景恒抬手止了二人的争执,沉声道:“够了。”

    “国无民不立,朕绝不会滥杀吴越的平民百姓,然吴越王廷中人阴险狡诈,自当灭门涉事的王侯世族,借此立威,以儆效尤。”

    说罢,捏起降书移至蜡烛上方,任由跳跃的烛火点燃了纸张。

    精致的奏本迅速蜷缩,焚烧为灰黑的余烬,贺景恒扬手一散,任其随风飞散飘落阶下。

    这便是要拿吴越钟鸣鼎食之家祭旗的意思了。

    不待阿鲁特出言再劝,一向沉稳的亲卫跌跌撞撞地跑进殿中,滑跪伏地,颤声道:“陛下......皇后娘娘晕倒了!”

    ......

    夜幕逐渐降临,绵密的细雪静谧飘落。贺景恒一路上火急火燎,几乎是冲到了寝殿,眼望倚靠床头的江昭宁,喘着粗气问:“......怎么回事?”

    老太医朝青年拱手一拜,恭敬道:“陛下,臣也是才到。”

    贺景恒瞧江昭宁三千青丝垂散在床,脸色也微微苍白,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心脏猛地一抽,急声催促说:“别管我,你快去看!”

    见皇帝这么急,连带着太医也慌乱起来,手忙脚乱地打开医药箱,取出问诊的工具,隔着丝绸帕子摸上了脉。

    花色狸猫蹲守在床下,两只爪子扒拉着床弦,可怜兮兮地望着雪金长袍的女子。

    老太医心怀忐忑。

    这可是后宫唯一的娘娘,他生怕诊断出什么不治之症,引得皇帝失心,前朝生乱......

    但他很快发觉,并非是绝症或旧疾复发。江昭宁经脉中的旧伤基本已被修复,而今气血充盈、脉象平滑,倒像是......

    老太医面色几经变换,看向女子小声问:“恕老臣斗胆,敢问皇后娘娘,近来月事是否正常?”

    江昭宁抿紧樱色的唇,感到了些微的尴尬,手指挠着胖狸油光水滑的皮毛,“没......有段时间没来了......”

    老太医心中一喜,比自个升官发财还要高兴,又仔细地重诊了一遍,有了十足的把握后,转向贺景恒,俯身长拜下去,“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贺景恒满头疑问,“啊?”

    “娘娘这是有了!”老太医仰起头,脸上堆满了笑。

    贺景恒懵立原地,过去了很久之后,嗓音沙哑地问:“是......是怀了吗?”

    老太医一个劲儿地点头,无比激动地说:“大概有三个月了!只是娘娘身形纤薄,腰细,所以前期不甚明显。”

    是在襄菱游玩的那段日子中的啊......

    江昭宁仍是愣着没动,胖狸后腿发力跳到了床上,拉扯几下她的衣袍,企图让她意识回笼。

    这下老太医真的升官得赏了,心头大石落地,犹如返老还童一般,连蹦带跳地退下了。

    贺景恒内心激起狂涛骇浪,勉强维持住了表情,迈开略显僵硬的步伐,走至榻前,“宁儿,先把晚膳用了吧。”

    江昭宁抱紧胖墩墩的狸猫,“我......我没胃口。”

    贺景恒挨着她坐下,柔声哄道:“什么也不吃对胃不好,至少喝点粥或汤。”

    江昭宁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墙角的银丝炭烧得正旺,贺景恒仍担心江昭宁冷,把锦被披到她的身上,轻轻揽她入怀,吻着她的发顶道:“害怕了?”

    江昭宁埋着脸,“有一点。”

    狸猫被一起裹在了被子里,嘤嘤地叫唤了几声,从缝隙中冒出了脑袋,罕见的没有和贺景恒杠上。

    贺景恒手掌抚上了她的小腹,心潮澎湃,目光中爱怜横溢。倏地想到了什么似的,胸膛一阵起伏,勒令自己镇静下来,声音低哑地询问:“你愿意......”

    “景恒想要孩子吗?”江昭宁先一步抛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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