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夜色很快就笼罩下来,四周是此起彼伏的虫鸣声,陆鹤宁吃过晚饭就被安排在一间屋子里歇下了。赵勉好像还没回来,不然她肯定得问问这人到底想干什么?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情更为重要,那就是如何逃出无机山。离家已有十天,她的手指脚尖开始有了轻微撕裂的疼痛,等四肢都失去知觉的时候,她恐怕也回不去了。不过好在她沿途留下了不少标记,季夏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寻过来。

    陆鹤宁走到窗子前,一束清光斜斜地映照进来。四下无人,正是逃脱的好机会。于是,陆鹤宁凭着自己的记忆,迅捷地窜进夜色中,朝下山的方向走过去。奇怪的是,尽管她顺利地避过了这一路上的看守,快到山下的时候,却总是走不出去。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路,可当第三次看到月光下那块泛着清辉的石头时,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难道是鬼打墙?怎么一直绕回到这条路?陆鹤宁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原因,但隐隐知道应该是无机山的神通。怪不得他们如此放心地把自己丢在苜蓿峰,原来早有防备。看来下山之事,还得从长计议。陆鹤宁心有不甘地在原地盘桓了一会儿,确定自己现下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就转身准备折返。

    正当她轻手轻脚刚走出两步时,却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有点耳熟?

    陆鹤宁四下寻找,终于在一丛低矮的杂草丛里发现了白花花的一团东西。

    是家主养的伶鼬!

    那伶鼬极其聪明,看见她便原地转了几圈。好像生怕她看不见它似的,努力把自己雪白的肚皮亮了出来。

    “小东西,你是怎么进来的?”她伸出手,那伶鼬便跳了上来,在她手心里欢快地蹦跶着。接着它又从陆鹤宁手里一跃而下,闪电一般钻进树丛里,一会儿跳跃着朝前,一会儿又停下来绕圈。

    它这是在引路?陆鹤宁警觉地察看了下周围,确定没人后,就赶紧跟了上去。

    伶鼬带着她兜兜转转,在越过暗无天日的密林后,陆鹤宁终于在一处光滑的石壁下看见了临水而立的两个人。

    一个是季夏,而另外一个,他身着一袭玄黑色的长袍,似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石壁下的山泉水泛着莹莹的白光,反射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比这月色还要清冷几分。

    “家主!”她双眸一亮,脚下步伐忍不住加快,小跑着朝两人奔来。

    “阿宁,等一下。”江衡见她几欲涉水而过,赶紧出声阻止。

    陆鹤宁不明就里,把眼中那份些许放肆的欢喜悄悄地压了下去,一如往常恭顺地站在原地。

    “这山里头有结界,你出不来的,我们暂时也进不去。”江衡解释道,隔着那条浮光跃金的水流,静静地凝视着对面的人:“阿宁,你还好吗?”

    “我没事,家主,可是我要怎么出来呢?”她不能再等下去了,若是明天被赵勉他们盘问起陈府一事,她该如何作答?还不知道赵勉收她当徒弟,到底是处于什么目的。从被抓开始,她都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说不焦灼是不可能的,哪怕她刀山火海都闯过了,也还是对眼下的境况有些无所适从。

    “不忙。告诉我你现下是什么情况?他们可有伤你?”江衡的声音稳稳地从暗夜里递了过来,莫名地有一种稳住人心的力量。

    “没有,我很好。只是那个抓我的赵勉突然说要收我为徒,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若是为了引出她背后的家主,应该是要将她关起来严刑拷打才对,怎么现在不仅放任自己随意走动还好吃好喝地招待她呢?

    “哦?竟有此事?”江衡的嘴角浅浅地勾了一下,仿佛仲夏夜里突如其来的一只萤火虫,又飞快地没入黑暗,好像只是错觉。

    “数百年来,世间教派不可胜数,只有无机山历经几朝风雨仍旧岿然不动。阿宁,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江衡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题外话。陆鹤宁不解其意,想着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若有所思:“许是因为他们的术法太过强悍,光是那个赵勉,就能以一当百了……”

    “没错。只是术法道功,并非无根之水。无机山有今日之盛,皆是因为他们能窃运天机为自己所用,更有甚者还可破开混沌,得道飞升。”

    怎么连家主也相信这个?陆鹤宁从来就不信修道成仙这一套,以为是世人痴心妄想,或是拿来哄骗无知小儿的说辞罢了。可现下江衡却言之凿凿好像确有其事一样,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衡见她低头不语,继续说道:“无机山秘要,全在一本龟背天书上。阿宁,你替我拿到它,有了此书,我们就能破除诅咒,庭泽的众人也能跟他们一样,自由地在世间行走。”

    自由啊。陆鹤宁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句,不得不说,这个词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庭泽一族,自古以来就只能生活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之上,一旦离开故土,就会慢慢患上一种石化的病症,先是从四肢开始,再到躯干,最后石化蔓延至心脉,就药石无医了。好在只要在石化到心脉之前赶回庭泽,以水灌溉之,就可以逐渐恢复生机。先人们经过千百年的探索,一开始以为是水的原因,便想着靠蓄水之法在庭泽之外生活,结果发现离了庭泽的水,与普通的水并没有什么不同,对石化之症毫无作用。可是,他们也发现了一点,不同的人石化的进展也不一样,普通人在外面坚持不到几天,手脚就迅速石化,行动受阻。而像陆鹤宁这样经过特殊训练的却能在外面待到月余,只是,付出的代价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陆鹤宁抬头看向江衡,他像从前一样,笃定而冷静,即使她的心里有很多疑虑,却还是习惯性地听从:“是,家主,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你出来已经十天了吧,这次在外面的时间可比往常更久,你要心里有数。”

    “属下明白。”减缓石化的方法只有一种,左右不过是多受点罪,只要能拿到家主想要的东西,她甘之如饴。

    江衡继续朝前走,全然不顾冰凉的溪水漫过了双脚,直到陆鹤宁的面容清晰地映在他眼中,才停了下来:“阿宁,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只是此次任务凶险,一定要量力而行。带上聆风,必要的时候让它来找我。”

    那只伶鼬极通人性,围着她转了转,顺着小腿,一路蹿进她的怀里。

    陆鹤宁轻轻摸了摸聆风,胸口处温温热热的,心突然安定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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