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少女不再言语,她以极快的速度挪到了陆鹤宁的背后,手里的匕首势如劈竹,直指心脏。

    陆鹤宁心头一凛,这些招数完全和自己一模一样。

    她一向以自己的身法为傲,可这个女孩根本就是另一个自己,她所谓的优势也就不复存在了。对方步步紧逼,她却一直在躲闪,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也许在这个想法出现的前一秒,身体就已经行动了。她甚至都没有仔细辨认方向,就一头扎进了迷雾中。

    可陆鹤宁没料到的是,这迷雾里,居然变幻出更多的她。

    她们有的在原地哭泣,有的在暗自神伤,有在人群之中被罚跪的她,也有被大雪覆盖,几乎丧命的她。

    陆鹤宁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好像这半生所经历的痛苦与磨难都在这里重演了。只要她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再也出不来了。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不再被那些虚幻的场景扰乱心神,只低下头,沿着脚下的路一直往前跑。

    仿佛在同一刻,那些人就像被冒犯一般,齐齐朝她走过来,手里拿着各种武器,不由分说地开始攻击她。

    陆鹤宁第一次感到了恐慌,从内心深处就觉得无计可施。江衡只教她怎么战胜对面的敌人,可他从没告诉过她,如果敌人是自己她该怎么做。

    慌乱之中,利刃从某个没有意料到的方向袭来,一下子就划破皮肤,疼痛感也紧随其后,瞬间占据了整个大脑。

    只是这实实在在的一刀,反而让她脑子里那些纷乱的思绪停止了下来,恐惧,也被冲淡了许多。

    左右不过是再挨几刀,都放马过来吧。她索性不再奔跑,而是立即调转方向,准备迎战。

    说来也是奇怪,她一停下,那一张张相似的面孔便被雾气裹挟,很快就又与雾气融为一体了。

    只剩下一人,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

    那人身着红衣,长相与此刻的她别无二致,连胸口的伤也在同一个位置。

    这一战是避无可避了。陆鹤宁屏住呼吸,慢慢地转动手腕,让匕首刀刃向外。

    那抹红色的人影几乎擦着她的鼻尖,瞬移到了背后,陆鹤宁反手一划,却没有命中。

    这让她不得不开始重新思考应对的策略。

    若对方也喜欢以快取胜,那她就以静制动在这里等着;若她也擅长在人的视野之外奇袭,那自己就把后方故意暴露出来。两个人总是用一模一样的招式来战斗,只会陷入僵局!既然如此,就让她来破这个局吧!

    身体的记忆让她蠢蠢欲动,陆鹤宁几乎就要克制不住自己。

    可她又清楚地知道,她要等,等到那个学人精下一次转到她背后时,兴许也能让她尝尝匕首的滋味!

    果不其然,那人像之前一样变换了脚步,目标直奔她的视野盲区。

    陆鹤宁已经在脑海中预想了多次匕首刺出的角度,身体后退的尺度,可就在那人消失在视野的前一刻,她突然鬼使神差一般,扔掉了匕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绳子,奋力甩了出去。

    那根绳子看着普普通通,在她手中却好像有了生命,旋转着将人捆了起来。

    陆鹤宁眼神一亮,正想把绳子往回扯,可那人却如鬼魅一般,化作了一团雾气。就好像一滴墨汁滴入了清水之中,没留下一丝痕迹。

    又是这样。陆鹤宁一边利索地把绳子往回卷,一边慢慢地在原地走了半圈。她环顾四周,怕再有什么人来袭击自己,却意外地发现,四周的雾气似乎消散了许多。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绳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她也没注意怎么就顺手拿了这根绳子,是沈玦塞到她手里的?哦,是了,他那会儿还想拉着她跳崖来着。

    想到这里,她突然很想知道沈玦他们那边是什么情况。正打算继续四处走走,碰碰运气。抬头,她却好像看到了太阳。

    周围的一切也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她站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上,遍地都是不知名的彩色野花。不远处零星长着几棵乔木,树下是一丛金色的芦苇,风一吹就像波浪一般朝她涌来。

    陆鹤宁仰着脖子看向太阳,结果发现,那不是什么太阳。是一张发着光的图纸,图纸之下,阵眼正明晃晃地发着光。

    陆鹤宁这才把绳子收好,快步走了进去。

    只是她刚刚两脚落地,还没看清周围的情况,就被一股力量扯了过去。

    陆鹤宁下意识就去摸腰间的匕首,可一摸才发现,匕首被她丢在了二重境,这下完了。

    “嘘——别让他们发现你。”

    这个熟悉的声音?陆鹤宁这才发现“偷袭”她这人原来是灵章。此时他一正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将她按在乱石堆下。

    “对不住,陆姑娘,你跟我来。”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举动逾矩,他立刻就松了手,小声地指引着她,眼睛还不时地注意着天上的动静。

    陆鹤宁一抬头,天空中赫然游弋着三只黑色巨蛟。它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一会儿在高处盘旋,一会儿又俯冲而下,穿梭于乱石林中。

    陆鹤宁赶紧低下头,小心地跟在灵章后面。两人走到一处高耸的石林里,这里石头相互堆叠掩映,恰好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掩体。

    “怎么是你?”缝隙之中露出了付长籍那张略显不爽的脸。

    他这话问得奇怪,好像他早就知道有人要来一样。

    “就你们俩吗?其他人呢?”陆鹤宁不接他的话,这小子一副欠揍样儿,真就不记得曾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应该是没有进来。”灵章回道,不时地透过石头的缝隙去观察天上的蛟龙。

    “你怎么知道?”陆鹤宁虽然刚来这里,可她看这片石林大的很,一眼都望不到头,灵章怎么就能知道其他人没有进来呢?

    灵章刚想说话,就被旁边的付长籍一阵抢白:“看到天上那三条黑龙了吗,我进来的时候只有一条,灵章来的时候就变成两条,现在是三条了。”

    “你是说,它们是对应我们三个人的?”陆鹤宁眯着一只眼,透过缝隙去看。

    这三条黑蛟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丑。

    “陆姑娘,你受伤了?”灵章眼尖地发现了她身上的血迹,虽然那些血迹和她的红衣混为了一体,可是他仍然察觉到了。

    “小伤而已。”她身上的伤倒没什么关系,只是二重境给她的精神打击太大了,这会儿一想起来还有点头皮发麻。也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过来的,他们又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陆鹤宁这才发现这两人的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付长籍的衣服上的血印子一道一道的,灵章在一重境伤的是左肩,现在连右边的袍子也被血染红了。

    “你们俩没事吧?有没有提前出幻境的法子?”这幻境一重接一重的,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陆鹤宁只是随口一提,也不知怎么就触到付长籍的逆鳞了,他原先只窝在那里好好的坐着,一听这话立马蹦了起来:“谁要出去?!要出你自己出,我可不去!”

    这毛孩子怎么一点就着?陆鹤宁被他一嗓子吼住了,眨了眨眼,有点茫然地看向灵章。

    “陆姑娘,是可以出去的,不过自开宗立派以来,还没有人这样做。”

    “为什么?要怎么做?”陆鹤宁更好奇了。

    “只需——”灵章似乎有点为难,嘴唇动了动又立刻闭得紧紧的,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符纸来,用手指在背面写了些什么。

    “只需按照这上面写的大声呼救即可。”

    陆鹤宁一脸不解地将符纸接过来,那上面被灼烧出了六个大字——祖师爷爷救命!

    这句话直接让她笑出了声,看不出来他们还有如此谐趣的一面,还以为这山上都是一群老古板带着一群小古板呢!

    再看一眼付长籍,那小子见她笑了,脸色阴沉得像是蒙了层黑纱一样。

    不对?!陆鹤宁仰头一看,正对上一只漆黑如墨的眼睛。那三只蛟不知什么时候寻了过来,正盘旋在石林上方,挡去了大半日光。

    三人赶紧出逃,黑蛟紧随其后,只一摆尾,便击落无数巨石。

    陆鹤宁不敢有怠慢,使出全力奔跑。可这石林里面又弯又绕,而天上的那三只飞得简直是畅通无阻,三人一下子就被挡住了去路。

    “忍不了了,真以为你爷爷我好欺负!”付长籍“唰”的一声拔出他那把剑,奔着那只挡路的黑蛟就砍了过去。

    那黑蛟灵活得很,不仅成功地躲掉他的剑,还一尾巴就将他扫到石头上面。石头瞬间就爆开了,他整个人也随着那些碎裂的石头一起掉落下来。

    付长籍疼得眯起一只眼,可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翻了个跟头就回到他们俩身边。

    后面的两个黑蛟也追了过来,将三个人团团围住。

    陆鹤宁一摸腰间,没了匕首还真有点不习惯,现在就只能看看这根绳子好不好用了。

    很快,灵章也拔出剑来,踩着石壁三两下就飞到了石林上空,黑蛟爪下。

    看来,他是想以一人之力来吸引三只蛟的注意力,好给他们时间找出突破口。

    不知怎么的,陆鹤宁总觉得这两人自从进了三重境修为都精进了不少,明明身上都有伤,可速度却快了很多,尤其是付长籍,连他的佩剑上都泛着一层银光。

    犹疑间,一只蛟已经朝灵章露出了深渊巨口,似乎下一秒就能将他活活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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