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云中?

    小丫头立刻跪下,眼神慌乱地看向林黛玉,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安放才好。

    湛娘子、过府的太医、外请的大夫都说这盆不起眼的花是千金难求、万分难得的。便算把自己发卖了都买不了这盆小小的金钗石斛。

    只是这金钗石斛虽名贵,自家姑娘却也不曾如珍似宝地照顾着,倒是姑爷每日上朝前必须看上一眼,下朝回府后也是第一个过来看这盆花儿。

    浇水、摘花采茎都是姑爷亲自动手,从不让下人插手的。

    若是姑娘的爱物倒也罢了,最多不过斥责一顿、罚一两个月的月例也就是了。这是姑爷看重的,也不知要怎么处置呢……

    小丫头还没想完便开始磕头。

    林黛玉回过神来,温声道:“雪雁,去花园里把那个空的紫泥花盆拿来。朱鹮,装一袋子小太湖石过来。”

    雪雁和朱鹮两个齐齐“哎”了一声便转身而去。

    林黛玉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只道:“这石斛寻得不易、养得也不易。若只罚两个月的月钱太轻了,但若是照价罚你,便一辈子的月钱也不够买这盆的。”

    小丫头磕头如捣蒜:“姑娘只不赶我出去,便不拿月钱白做一辈子也是甘愿的!”

    林黛玉道:“月钱削减七成,认不认?”

    林府的月钱原本就比别家高了许多,便算削减了七成,也有别家的一半多了。且林府里活计都是清楚的,一宗归一宗,若有临时指派的也有多给的银钱。

    更何况姑娘和姑爷从不胡乱罚人、又不欺辱下人,只这一个,便好过别处万分。

    小丫头飞快点头应下:“认!认罚!”

    林黛玉颔首:“往后你便只扫洒院子,和柳嫂子调换一下。”

    小丫头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方千恩万谢地去寻柳嫂子说话去了。

    林黛玉以往便是凋花落叶也要伤神一番,如今这盆素来精心伺候着的金钗石斛摔折了竟未觉可惜,却不知是何缘由。

    林黛玉对着地上摔成一堆的金钗石斛愣怔一会,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雪雁和朱鹮已经拿了花盆和太湖石进来。

    林黛玉伸手接过,就蹲下身去,准备自己动手收拾地上的泥石,重新栽种石斛。

    朱鹮道:“姑娘快住手。”

    林黛玉头也不抬道:“无妨。”

    朱鹮却蹲下身子,双手抓住林黛玉的手,劝道:“这石头一摔也不知道有多少碎石。这花摔了也就罢了,若姑娘再被这碎石伤了,姑爷可真要怒了。”

    林黛玉很是平静道:“小心着便是了。”

    朱鹮道:“那也不行。人又不是花花草草的,姑娘手上的皮肉又嫩,碰了泥石便要皴裂的。”

    林黛玉还没说话,宗恒便已进来,瞧见一地的狼藉,又见林黛玉正朝泥石伸手,顿时吓得赶紧过来拉起林黛玉就圈在怀里。

    宗恒一手握着林黛玉的双手翻看,焦急地问:“怎么了这是?伤到了没有?”

    林黛玉任他翻来覆去地双手,微微摇头:“小丫头把这金钗石斛摔了。正要重新栽种的,还没碰到,也未曾伤到。”

    宗恒这才松了口气,松开了林黛玉,把她按在椅子上,自己坐在她的身侧圈着不让动,只道:“这有甚么,值得黛儿亲自栽种的?留着我来收拾便是。”

    林黛玉抿了抿嘴,向宗恒微微靠了靠,轻声道:“总是我的人弄坏了。我罚也罚过了,姑爷就别跟小丫头计较了?”

    嗯?林黛玉这算是撒娇么?宗恒看了看外边还未消散的余晖,还是在白日!白日撒娇!

    宗恒心情大好,搂着林黛玉晃了晃,只道:“都听黛儿的。雪雁,洗了手,给你姑娘上壶祛惊茶来。”

    雪雁回道:“姑娘今日茶喝得多了,再要喝茶,只怕晚上睡不安稳。”

    宗恒:“那便去取一片人参来,叫你姑娘含着压惊。”

    雪雁应了一声,自去取来。

    宗恒看着林黛玉把人参片压在舌下,这才放开了她,轻轻地戳了戳脸,才蹲下身子收拾,只道:“这个原是为了黛儿特地寻来的,黛儿为了它伤了可就是本末倒置、大大的不划算了。”

    林黛玉歪着头看了一会,便疑惑地道:“姑爷?”

    宗恒“嗯”了一声,停下手,抬头看林黛玉,问:“黛儿怎么了?”

    林黛玉微微蹙眉,平静却很是不解地问:“这花儿摔坏了……我却并未觉得惋惜,也未曾为它伤神……姑爷,我……我是不是变得冷漠了?”

    宗恒笑了一笑,然后低头继续整理泥石,边道:“哪里是冷漠。原本就该少思少挂念,如此正好。况且这个只是摔碎了花盆,折了一根小茎芽子,根须未有损伤,便连花苞都还在,重新栽种还能活,很不用惋惜伤神的。”

    林黛玉抿着嘴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不过随即又问:“之前我看落花枯叶都感郁郁,却是为何?”

    宗恒扶着金钗石斛,重新放进盆子里,又用太湖石压着根,微微歪头,想了片刻才道:“许是花凋零后再开、枯叶黄后再青需要一年半载的时光,那些日子少了颜色就很想念。这个金钗石斛立刻就能重新栽好,不过一会就能重现风采,所以不必伤怀?”

    林黛玉颔首,微微一笑:“果然还是姑爷有道理~”

    宗恒抬头笑道:“这个不值甚么~只方才雪雁说黛儿今日吃了好多茶?吃了甚么茶?怎得吃那样多?”

    林黛玉道:“便是姑爷昨日说的闻着又香又苦的豆子。前朝便已进贡,唤作咖啡。”

    宗恒问:“吃着香不香?可是当真又苦又涩的?”

    林黛玉道:“确实苦涩。只是吃着也很醇厚,比药好喝。”

    宗恒道:“这如何能类比。”

    林黛玉微微歪头,抿嘴道:“殿下往咖啡里加了甜乳酪,比药加了甘草好喝。”

    宗恒笑道:“药哪有好喝的?况且黛儿往常喝的药都是多种药材一起熬煮,口味自然驳杂不纯。黛儿只品那独参汤,虽然辣一些,但也是好吃的。”

    林黛玉颔首:“姑爷说得是。圣上赐了一些,待休沐日请湛姨研了煮给姑爷尝一尝。”

    宗恒道:“黛儿喜欢便留给黛儿吃罢了。我不在意那些口腹之欲的。”

    林黛玉抿嘴笑道:“那便一起喝。”

    宗恒道:“罢了罢了。对了。这个咖啡,公主和圣上可喜欢?”

    林黛玉道:“很对殿下的胃口。圣上赏了殿下,想来也是喜欢的。”

    宗恒笑道:“圣上喜不喜欢倒无甚要紧,只殿下喜欢,圣上定要吩咐鸿胪寺定下来往贸易的,往后可不怕吃不着了。”

    林黛玉颔首:“姑爷说得是。”

    说话间,宗恒已经把金钗石斛重新种好,仍旧放在原处,拍了拍手,笑道:“这便好了~”

    雪雁和朱鹮早打了两盆清水过来,待宗恒净了手,雪雁和朱鹮便端了水出去,仍旧在外头候着。

    林黛玉这才站起身来,拉着宗恒的手仔细翻看。

    宗恒笑道:“小生皮糙肉厚的,哪里就能伤到了。”

    林黛玉微微脸红:“也不穿个手衣,伤了可不是玩的。”

    宗恒弯腰低头,凑近林黛玉,笑嘻嘻道:“大人心疼啦?”

    林黛玉轻轻地拍了一下宗恒的双手,否认:“没有。”

    宗恒也不反驳,只笑嘻嘻地顺着林黛玉的话继续乱猜:“那就是怕小生手上划了口子,晚上不好做事了~”

    林黛玉彻底脸红了,轻斥道:“可又混说!”

    宗恒道:“既不是心疼,又不是怕晚上不好干活,那是做甚么缘由看得这样仔细?”

    林黛玉“哎呀”一声,捶了宗恒两拳:“青天白日的就没个正经话~”

    宗恒撇了撇嘴也压不住眉眼的笑意,抓住林黛玉的手握住,笑道:“在家里呢,要甚么正经话~闲话昏话才是只能在家里胡乱说的~”

    林黛玉正要说话,却听雪雁和朱鹮在外头小声说话。

    宗恒顺着林黛玉的目光往外看了看,笑道:“这两个丫头也大了。黛儿有甚么打算没有?”

    林黛玉道:“我原本是想留着雪雁的,只姑爷不肯纳,倒耽搁了下来。只若随意配个小厮,我是不愿意的。但若被人娶了去,又担心她性子软,被欺负。”

    宗恒点了点头,又问:“朱鹮呢?”

    林黛玉道:“朱鹮还有娘家在呢,早为她相看好了,到时我只出一份嫁妆便是了。”

    宗恒道:“这也就罢了。对了,雪雁给我的云中如何?云中可不是卖身的小厮,是正经清白人家的孩子,只跟着我做事谋生罢了。再一个,若配了云中,仍旧在我们家里住着,黛儿也不用担心雪雁被他家欺负了去。”

    林黛玉歪着头,用手帕掩着嘴笑,只道:“嗯。‘我的云中’~”

    宗恒愣愣道:“是我的书童,云中,没错啊~”

    不过随即宗恒便知林黛玉想了甚么,便伸手扯了林黛玉过来,强制着让她趴在自己膝头,轻轻地打了两下臀腿,笑道:“这都是跟谁学的?竟还会下套子使坏了?”

    林黛玉哪里被打过臀腿,只觉得羞怯万分,红着脸扭头看门外,两个丫头和云中早走得远远的。

    幸好无人瞧见!

    林黛玉便轻轻挣扎了一下,只压低声音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姑爷饶了这一回罢!”

    宗恒又打了一下才放开林黛玉:“下次再混说,还要再打!”

    男子手劲本就很重,林黛玉又怯弱,身上没有几两肉,故此便算宗恒收着力气,最后一下也打的林黛玉臀腿微疼。

    林黛玉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宗恒这才惊觉,又把林黛玉搂过来揉了一会,轻声问:“打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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