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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舟(8)

    踢蹴鞠是个力气活儿,陆铃儿早饭只啃了半个馒头就一碗稀米饭,到了这会儿已经是腹内空空。

    好在宋曲莲人虽风流,但对待手底下的人却不差。送过来的午饭里头,不仅有羊排、红烧肉、蒸鱼、肉丸汤和青菜,软乎乎的白米饭还管够。

    这饭菜,在许多,只有过年才能吃上肉的穷人眼中,已经是极好的了。

    十余人分成两桌。

    油汪汪的红烧肉摆在桌子最中央,散发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因为每盘菜的分量都很大,所以并未出现哄抢的情况。

    陆铃儿手里捧着半碗白花花的米饭,米饭上躺着一颗圆滚滚的肉丸。她吃饭速度向来不快,食量也不算大,坐在在一众男子中间,吃相就显得过于秀气。

    有人因此还特意瞄了她好几眼。

    陆铃儿恍若未觉,待将那颗肉丸几口咽下,这才伸出筷子去夹那盘红烧肉。不想斜侧亦有人伸出手来,两人筷尖碰在一处,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陆铃儿顺着那手抬头看一眼,发现竟又是那孙文放。

    孙文放看见陆铃儿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一脸嫌恶来,蹙起的眉头险些能夹死蚊子。

    陆铃儿原本心里还有些不高兴,看他这样,又记起他之前骂自己是个‘断袖’,便忍不住促狭的朝人咧嘴一笑,见孙文放一副被恶心到了模样,她这才笑盈盈将筷子转去别处,夹了棵青菜放进碗里。

    陆铃儿进这蹴鞠队只是为了赚银子,对人情世故本就不甚在意,大家能相安无事、和平相处那是最好,但无缘无故被人找茬、被人骂,她难免也会有些小脾气。

    只听斜侧一人将碗筷在桌上一拍,大声怒道:“恶心,不吃了。”

    陆铃儿头也不抬,将青菜送进嘴里,细嚼慢咽。

    下午又是连续几个时辰的练习,不过好在大家都不是娇养的性子,即便是累,也都咬牙坚持着。

    临到傍晚,伍长卫召集大家又说了几句话,这才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陆铃儿盯了山脚下的野花一整天,这时候哪还能忍得住,小跑着钻进花丛里弯腰摘了好大一把,甚至还连根拔了好几株,打算带回去种在自家院子里。

    孙文放打她旁边经过,低头瞥一眼她怀里的野花,眼底嫌恶更深:“人长得娘们唧唧,竟然连喜好都这么与众不同。”

    这人两次三番,莫不是和自己有仇吧?

    陆铃儿忍不住咬了咬牙,抬头看过去时,却又换了一张笑脸,甚至还故意朝人抛了个媚眼,往他身边挨了挨,捏着嗓音娇嗔道:“是啊,我从小爱花,但更爱如你这般的俊秀儿郎呢。”

    不出所料,只见孙文放一时脸色大变,长腿往旁侧快速挪去一步,躲开陆铃儿靠过来的身体,脸上是一副受到惊吓又忍不住愤怒的表情,陆铃儿甚至都瞥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的紧了紧。

    这人不会这么小气,开个玩笑就要出手打她吧?

    好在孙文放只狠狠瞪了她一眼,咬咬牙,然后一言不发,走了。

    陆铃儿看着孙文放的背影忍不住撇撇嘴,心道这人口才实在一般,性子又经不起逗,偏偏还要上赶着过来招惹,这不纯属找虐么?

    大家在一起训练才第一天,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惹到他了?

    陆铃儿冲孙文放背影挥了挥拳头,这才捧着怀里的野花,迎着夕阳往回走。

    陆铃儿赶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寻了把锄头,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松了块土,将那有根的野花种了下去,又翻出个缺口不用的土陶罐子,将无根的那一捧,蓄了清水养在屋子里。

    这一夜,无梦。

    8.因为有了稳定的差事,陆铃儿晚间闲暇的时候便多了起来。

    往日她除了江上捕鱼,还需外出送货,更何况修船、抓饵、补网等杂务还要占据她许多时间,所以往往临到睡前,也难有清闲时候。如今进了这宋家的蹴鞠队,陆铃儿只需每日准点上下工,耗费一日体力,再偶尔忍受几句孙文放的冷言冷语,日子过得倒也轻松。

    宋曲莲除了选拔当日露过一次脸后,便再也不曾见过,想来应是在哪个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对于宋曲莲的行踪,陆铃儿其实并不在意,如今她心里更惦记的,其实是另外一桩事情。

    弟弟陆铛儿正到了上学年纪,却因家中交不起束脩,只能整日在外厮混游荡。隔壁虎子《三字经》如今已能倒背如流,铛儿却还大字不识几个,陆铃儿怎能不心焦?

    唯恐自己将弟弟给耽误了,陆铃儿便想着,若不趁着晚间闲暇,想法子外出赚些银子去。

    宛城因水路通达,往来商贸尚算繁华,即便到了夜里,城中街道上依旧不乏商贩摆摊售卖,不过此间最热闹的,还要属那只做晚上营生的花街柳巷。

    世间女子无不爱美,青楼妓子更是将美貌当作生存利器,因此对增色之物更为喜爱。陆铃儿从前在街头摆摊售卖自家做的头饰、花环等物,尤以那青楼女子光顾最多。

    只后来因母亲担心她一个女儿家,夜间频繁出现在那等腌臜之地,恐她名节有损,或遭意外,硬是让她歇了外出摆摊的心思。

    如今送铛儿上学读书乃是迫在眉睫,陆铃儿忍不住又有了重操旧业的打算,只是这事要找个妥当的借口,瞒过了母亲才好。

    陆铃儿心里正想着事情,不防一个黑影忽然冲她迎面飞来,她恍恍惚惚自是躲避不及,正被那物‘砰’的一声砸在了左侧额角上。

    那砸下来的力道之大,疼痛之剧,直让陆铃儿觉得眼前景色都为之颤了几颤,人踉跄着往旁侧挪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在地上。

    她不由抬手捂住剧痛的额角,视线落向脚边,仍在慢慢滚动着的一颗蹴鞠上。眼角余光里,又瞥见斜侧前方,一个站在原地着急徘徊,却纠结着不肯靠近的高大身影。

    陆铃儿一时只觉心气不顺,干脆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这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孙文放,每次都只逮着她一个人可劲儿欺负,还真当她是个好惹的?既然你非要己送上门来找死,看我这次讹不死你。

    陆铃儿咬牙忍着后脑勺磕在地面石子上引起的疼痛,暗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伤上加伤’,竖耳又听见斜侧那徘徊的身影终于踏着尘土疾步过来,然后蹲身在她旁侧,立起一根指头戳了戳她胳膊,威胁试探道:“喂,我警告你小子,可别在老子面前装晕装死啊,小心我让人挖坑将你埋了,到时候做了冤死鬼可别怪老子心狠。”

    陆铃儿闭眼一动不动。

    “喂”,孙文放又用一根手指戳了戳她脑袋,见陆铃儿仍旧毫无反应,心里这才着急了起来。

    不会真将这娘娘腔给砸死了吧?

    附近其他人似乎也发现了此处动静,杂乱的脚步声瞬间围了过来,然后就有人抬手来探她鼻息,有人来翻她眼皮,有人掐她人中。

    亏得陆铃儿定力惊人,否则都要被这一群人给折腾得破功了去。

    一番探查,见陆铃儿仍未清醒,便有人道:“孙文放,你与陆陵到底多深的仇怨,竟将人打成这样?”

    陆陵是陆铃儿在队里用的假名。

    孙文放连忙道:“怎会?我那一脚压根没用多少力道。”

    “没用多少力道,就能将人砸得昏迷不醒,若尽全力,那还得了?”那人又道。

    又有一人叹了口气,接口道:“你小子力气确实不小,你前日踢我腿上的那一脚,我今日可还疼得厉害呢。我尚且都受不住,更何况这身板儿弱得跟柳条似的陆陵”,又说风凉话:“他这回若没被你砸死,那回去必得烧上三炷香,磕头多谢他家祖宗保佑。”

    这人话音刚落,便被人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不赶紧想法子救人,竟还在这说些有的没的。”

    之前说话那人闻言忍不住反驳道:“我们又不是大夫,如何救人?要我说,与其在这里耽搁时间,不如赶紧将人送去医馆检查一番才是。”

    他话音方落,身后伍长卫大步而来,一把拨开众人向前,蹲下身来,手指搭在陆铃儿腕上把了把脉,然后沉声道:“行了,就是受了些外伤,性命应当无碍”,众人闻言皆松了口气,又听他交代道“不过毕竟是伤了头,这事可大可小。稳妥起见,文放,你小心将人送到医馆,瞧瞧情况如何?”

    孙文放闻言忍不住嘟囔道:“不是说性命无碍,那还送医馆做什……”

    话未说完,就被伍长卫一巴掌狠狠拍在后脑勺上,斥道:“目前瞧着是性命无碍,但万一她还有内伤呢?耽误了病情,你要如何负责?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行事还如此莽撞,只知逞勇斗狠,不计后果。她若真出了什么事,你就将自己的后半辈子赔给人家吧。”

    孙文放捂着疼痛的后脑勺龇牙咧嘴,一脸委屈道:“明明是这娘娘腔自己不扛打,怎的还怪起我来了”,再说,他那一脚也不是故意的。见伍长卫抬起胳膊又要来揍人,孙文放赶紧求饶:“哎呀,六叔,我错了,我错了,我送他去医馆还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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