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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舟(12)

    座上宋曲莲闻言一声嗤笑,懒洋洋道:“名声?你少爷我难道还有什么名声可言?”不是早已狼藉?

    思及近日市井传言,那小厮不禁讪讪一笑,道:“声名不过身外之物,世人大多浅薄无知,少爷您不必将那些风言风语放在心上。”

    宋曲莲闻言,面上难得生出些兴趣来,他放下支肘,转头看着小厮淡笑道:“哦,难道近日又有与我相关的流言传出,是什么,说来我听听?”

    “呃……”,那小厮眉头一皱,脸上满是为难,又听座上宋曲莲道:“你大胆说便是,难道本少爷还能与你一个传话之人为难?”

    说得好像您平日不曾与我们为难似的。

    那小厮心下腹诽,偷瞄一眼宋曲莲那笑面虎一般的面色,只硬着头皮道:“近日有传言,说少爷您久不婚配,是因为……因为不能人道,所以只能借花楼妓子掩饰真相。”

    既开了口,这小厮仿佛没了顾忌,索性一股脑将所见所闻和盘托出:“还有人说,少爷您表面瞧着丰神俊朗,实际不过银样镴枪头。近段时日之所以躲在这拂云院里头不肯挪窝,也并非传言的父子斗气,而是老爷嫌弃您不能替宋家传宗接代,丢了家族颜面,所以才将您赶出了家门。”

    话毕,这小厮便紧闭双眼等着自家少爷脾气发作,却不想上头好半晌没有声响,悄悄抬眼一看,却见宋曲莲不气不恼,目光落向窗外,也不知瞧见了什么,嘴角挑起一抹嫌弃又兴味的笑。

    “少爷?”小厮唯恐自家主子气坏了身子,忍不住出言唤道。

    宋曲莲居高临下,目视楼下陆铃儿怀里抱着条小白狗,肩头背着个小包袱,另一手还拎着张小木桌,踉踉跄跄的走在长街上。她头上绑着的白纱在脑后垂下一缕,配上她那身灰扑扑的衣裳料子,简直说不出的落魄寒碜。

    宋曲莲鄙夷的视线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遭。

    容貌勉强算得上清秀,但身材过于干扁,生得牙尖嘴利还是个厚脸皮,全身上下除了一堆心眼子,简直毫无可取之处。也不知道那文三两昏了什么头,竟然千挑万选送了这么个穷酸的小丫头过来,真当他宋曲莲饿昏了头,饥不择食了不成?

    只是眼下并无合适人选,只能先凑合着将人收下,待避过了风头,再将这臭丫头赶得远远的。

    宋曲莲打定主意便收回了视线,也懒得计较小厮刚刚提及的市井流言,只道:“定然又是咱家生意场上的夙敌,以光明正大手段的斗不过我们,便使这龌龊的法子来造谣污蔑。呵,什么不能人道?亏得这些人能想得出来。”

    小厮连忙点头应是,又安抚道:“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庸能之辈,少爷您不必理会他们,”

    宋曲莲本就没将这些放在心上,思忖了片刻,问道:“目前往咱们府里送画像的人家还有多少?”

    小厮老实答道:“每日不少于二十幅女子画像。”

    宋曲莲闻言,眼底浮现一抹厌烦,背脊往后一靠,蹙着眉道:“这些人家的姑娘是都嫁不出去了么,怎的尽上杆子要往我这火坑里跳?”又冲小厮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且不管这些了,你先将信给老头子送回去,等事情定下来,宋老头应该能够安分一段时间,待我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这语气,显然是被宋老爷逼婚之事闹得烦不胜烦。

    小厮虽好奇宋曲莲逼婚之事要如何解决,但依他身份到底不好过问,于是只得压下心底好奇。

    见宋曲莲再无吩咐,这才躬身行了一礼,带着信件匆匆回了府。

    ***

    小渔村是宛城下辖的一个小村落,村子里所有人口加起来也不过六十余户,且十有八九都是靠水吃水的渔民出身。

    陆铃儿的家位于小渔村最东面,屋后不远处便是巍峨高耸的宛山。山涧清溪蜿蜒流泻,汇入山脚一汪浅潭里,便是村中人每日取水之处。

    陆铃儿因被砸伤了脑袋,挑担取水之事,便被孙文放主动承接了过来。只他每日并无多少闲暇,只得在蹴鞠训练结束后,抽空过来一趟。所以这日陆铃儿在烈日当空之时遇见孙文放,陆铃儿便不免有些惊讶。

    不过表情瞧着更惊讶的,显然是肩头挑了两只空桶,眼珠子险些都要瞪出来的孙文放。

    “你……你……你”,好端端一个模样清俊的儿郎,眼神偏偏跟见到了鬼一样,一张面皮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手指着陆铃儿颤抖得,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陆铃儿忍不住朝人翻了一个白眼,又将手里的小木桌递到人面前,催促道:“快帮我拿着,拎了这一路,实在重得很”,面对砸伤自己的始作俑者,陆铃儿吩咐孙文放做事简直理直气壮。

    孙文放伸手将小木桌接到手里,视线仍落在她身,看了好半晌,才皱着眉问她:“你到底是男是女啊?”

    陆铃儿甩着酸痛的胳膊,转头瞥他一眼,见孙文放望着自己一脸严肃,仿佛只要自己给出否定答案,便要狠狠训斥她一番。

    陆铃儿促狭之心顿起,笑嘻嘻往人跟前挪了两步,眨巴着眼睛,一脸戏谑道:“我自然是男子,要不然,如何能进去蹴鞠队里?”

    孙文放下意识抓着空桶往后退了一大步,看她这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不禁大声斥道:“你忽然凑过来做什么?”又扫一眼她身上的布裙,实在没忍住,又道;“你既是男子,又怎能作一副女子装扮?这不男不女的模样,简直是有辱斯文,败坏风气。你还不赶紧回家换了衣裳去。”

    竟是信了她方才的胡说八道。

    陆铃儿见他一脸严肃,两撇浓黑的眉毛险些都要冲上了天,若换做从前,依他这般火爆的脾气,定然是要‘老子、打啊、杀的’将她骂上一通,哪会如现下这般,即便心里有气,也还能耐着性子和说话。

    似乎打从她受伤后,孙文放对她的态度便有些不同,难道是因为愧疚的缘故?

    陆铃儿仰着脸,视线疑惑又探究的打量着他。

    “我说的未必不对?”孙文放被她盯得极不自在。

    陆铃儿笑眯眯点头:“你说的极有道理”,顿了一下,又眨巴着眼睛,认真问他:“以前有没有人说过,你眼睛或者脑子不好使?”

    孙文放立刻冷脸瞪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铃儿抬手揉了把云片糕的小脑袋,冲人盈盈一笑,一口白牙亮得晃人眼:“没事,我夸你聪明呢”,又嘱咐他:“我今日需要洗澡洗头,你水记得多挑两桶,谢啦。”

    陆铃儿嘴上道着谢,心里却想,这孙文放当真是个大傻个儿,帮她家挑水都好几天了,竟然连她是男是女还摸不清,活该这小子被人骗。

    竹制的篱笆院墙绕过房前屋后,密密匝匝圈出一方天地。里头一树榆钱,十余株野花,菜畦里混种的青菜生得郁郁葱葱,七八只嫩黄的小鸡崽埋头钻进菜叶子下头,连尾巴都快要瞧不见了。

    王桂云仍坐在榆钱树下的椅子上,膝头搭着块布料,手里捏着细细的针线,手指摸索着慢悠悠做着针线活儿。

    “娘,我回来了”,陆铃儿抬手推开院门,笑盈盈冲树下的王桂云打了声招呼,又弯腰将怀里乱扑腾的云片糕放到了地上。

    云片糕估计是被陆铃儿在怀里困得久了,脚刚着地就开始撒欢儿,‘汪汪’两声蹿进菜地里,撵得那群鸡崽儿满院子乱跑。

    王桂云放下手里的针线,扶着木杖站起身来笑骂道:“这云片糕,当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天到晚追着鸡崽儿能赶五六回,待以后吃鸡的时候,让它连根骨头都混不上”,又问陆铃儿:“今日你们下工倒是早,方才小孙还过来了家里一趟,刚提了桶子帮着打水去了,你可遇着他了?”

    陆铃儿受伤的事情是瞒着王桂云的,她每日借着上工的名义出去摆摊,倒是没有引起王桂云的怀疑。

    陆铃儿上前扶住她娘的胳膊,点头笑道:“遇着了,路上还说了几句话呢”,又转头看了一眼淘气的云片糕,与王桂云告状:“这云片糕当真是成了精了,今日竟自个儿打开门跑了出去,偷偷跟在我后头,险些没被人拐了去。”

    王桂云笑道:“我说今日它怎么这么安静,原来竟是跟着你跑了”,又骂:“要真被人拐了去才好,在外吃些苦头,回来或许还能老实些。”

    陆铃儿笑着点头应是,两人并肩往屋内走,又听王桂云道:“小孙这孩子真是不错,人热心,心眼儿实在,年纪好像也就比你大不到三岁吧,也不知道他如今订亲了没有?”

    陆铃儿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娘打的什么主意,却不接这话茬,只笑道:“孙文放都快二十岁的大小伙儿了,您还叫人家孩子,怕是不大合适吧?”

    王桂云闻言,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嗔道:“你个促狭鬼,整日净知道胡说八道,你若再不把这毛病改过来,将来嫁了人,怕是要被婆家打嘴巴的。”

    又来?

    陆铃儿真怕她娘一直纠着这个话题没完没了,便挽着王桂云的胳膊晃了晃,佯装羞涩的唤了句:“娘。”

    王桂云便呵呵一笑,好歹是转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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