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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舟(13)

    没多久,孙文放就挑着两桶水从外头进来,身后还跟着叽叽喳喳正说个不停的陆铛儿。

    日常的用水装在厨房的大缸子里。

    陆铃儿环臂靠在门边,看孙文放举起一只木桶往水缸里倒水,衣袖挽起的两条胳膊因为使着劲,起伏的肌肉微微鼓起,麦色的皮肤上覆着一层油亮的光。

    瞧着精瘦,倒是劲儿不小。

    孙文放被陆铃儿放肆的目光看得极不自在,且他还知道这人是个断袖,唯恐她对自己生了旁的心思,便故意肃着脸,凶巴巴一眼瞪过去,恶狠狠道:“看什么看,小心老子把你眼珠子给抠出来。”

    得,又恢复了这副死德性。

    不过陆铃儿已看透了这人色厉内荏的秉性,也不怕他,甚至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孙文放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放下手里的木桶,皱着眉凶道:“你找打是不是?”

    陆铃儿掰着手指头和他算账:“你多砸我一下,就要多赔我十两银子,再帮着挑七日水,我不用干活儿,还能有钱拿,这样一算,我好像也不吃亏”,又笑眯眯的提醒他:“不过你可得赶紧了,不然再过几日待我伤好,我可就要去其他地方做事了。到时候你若再想打我,可就没机会了。”

    孙文放抬手擦一把额头上的汗,蹙着眉问她:“你不继续留在蹴鞠队了?”

    陆铃儿笑嘻嘻点头:“估计是看我被你欺负得实在可怜,宋少爷好心给我安排了其他差事,以后应该就不和你们一块儿了。”

    孙文放闻言,眉头蹙得更紧:“欺负你?你吃什么亏了?”以往哪次较劲,不是她陆铃儿占得上风?

    见陆铃儿抬手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白纱,孙文放便如戳破的皮鼓一般,瞬间没了方才的理直气壮。抬手将另一桶水倒进缸里,佯装不经意的问她:“那宋少爷后头给你安排的什么活儿?事情可还轻省?”

    陆铃儿摇头:“还不知道呢,但只要能挣银子,就算累些也没关系。”

    孙文放看她一副没心没肺样子,忍不住道:“你倒是心大得很,也不知道怕。”

    陆铃儿瞟他一眼,撇撇嘴满不在乎道:“怕什么?总不可能是宋曲莲见我模样生得好看,故意下了个套,要我委身于他吧?”

    这人的脑袋,莫不是被砸出了大毛病吧?

    孙文放都懒得再理会她这副没皮没脸的样子,将水缸的盖子盖好,提着桶子便往门口去了。

    ***

    陆铃儿初初不过一句戏言,却不想三日后,宋家一个装扮体面、颇有威仪的妇人,忽然领着一队人,抬着几只大木箱子,上得门来。

    那妇人脸上带笑,神情却难掩倨傲,告知下月初一乃是黄道吉日,宋家少主将小宴宾客,纳陆家长女过门。

    宋曲莲要娶陆铃儿做姨娘?

    这消息一经传出,瞬间便成了宛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热点谈资。

    宋曲莲何许人也?

    乃宛城首富唯一子嗣,手握滔天财富,又生得神仙样貌,多年来虽流连青楼,一副不婚不娶、浪荡此生的架势,但这般有财有貌的男子,即便风流一些又如何?

    宋家二老近日一番逼婚之举,直引得宛城一众未婚女子跃跃欲试,哪想最后这朵金花,竟落到了一位寂寂无名的渔家女身上。

    虽非明媒正娶,但好歹是宋曲莲后宅第一人,如今陆铃儿攀上了这树高枝,若再生得个一儿半女,荣华富贵简直唾手可得。

    这样的好运道,怎能不令人艳羡?

    而近日被众人时常挂在嘴边谈论的陆铃儿,这会子正冷脸叉腰、怒气冲冲把始作俑者宋曲莲堵在了宋府一间浴房里。

    其实说是堵,倒不如说是宋曲莲早已料到她会来找自己算账一般,特意在府里等着她了,只不曾想到,她竟这般没羞没臊,胆敢一个人冲进他洗澡的浴房里。

    此时只着一身白色中衣,散了衣带,正敞胸露怀窝在一张贵妃椅上,惬意饮酒的宋曲莲,懒洋洋撩起一双眼帘,视线漫不经心扫过身前,胸膛起伏不止,气冲冲立着的陆铃儿。他忽的弯唇一笑,笑容畅意中又带着点狡黠。

    这人竟还能笑得出来?

    本就存了一身怒气的陆铃儿,又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了个够呛,手指着椅子上歪着的男人,大声责问道:“拿我做挡箭牌,很有意思是吧?”

    宋曲莲也不否认,笑吟吟点头道:“目前用着还算趁手”,起码若没有她,自己也不能这般顺利归家,最重要的是成功打消了宋老头逼他成婚的念头。

    “你不想成亲是你的事。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为何要这般害我?”宋家拿出一半家财,为宋曲莲聘妻之事传得人尽皆知,陆铃儿亦有耳闻,多少也能猜到他这般为何。

    宋曲莲啧啧两声,摇头笑道:“话何必说得如此难听?”

    “就话就难听了?我还没开始骂人呢”,陆铃儿见不得他这幅混不吝的样子,上前两步,手指着他道:“宛城女子这么多,你娶谁不可以,为何偏要找上我?”

    “我找上你?难道不是你为了银子,自己往我身边凑的?”宋曲莲懒洋洋拨开她指至自己面前的手,淡笑道:“再说了,我此番虽利用了你,但也是在救你呀.”

    见陆铃儿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又慢悠悠解释道:“就你那狗屁女扮男装的法子,真当大家都是睁眼瞎?露馅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蹴鞠队里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子,你一个女子混进里头,就好比羊入了狼群。万一被人欺负了去,我怕你到时候哭都来不及。这样算来,我是不是救了你一回?”

    陆铃儿听他强词夺理,忍不住回以冷笑:“听你这话,难道我还要谢你不成?”

    宋曲莲低头饮一口酒,慢条斯理道:“你若要谢,我也受之无愧。”

    这人可真好意思?

    面对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宋曲莲,连一向自认为厚脸皮的陆铃儿也不得不甘拜下风,她懒得再与他逞这口舌之快,行至一旁长椅上弯腰坐下,冷静片刻,忽而柔声规劝他:“您宋少爷天人之姿,仪表堂堂,要什么样的女子不能有?您再瞧瞧我,不仅生得容貌平凡,又不知情识趣,身子弱得更是风吹就倒,实在没这福分在您身边伺候。若不您再考虑考虑,另寻一位美貌佳人进门,如何?”

    陆铃儿自认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字字句句都在为他考虑,没想宋曲莲却仿佛听了个笑话一般,歪在椅子上乐不可支,待见得她恼了,这才勉强收了笑,开口解释道:“宛城女子是多不甚数,比你美貌,比你身段好,比你有才情的,确实比比皆是。不过你身上恰有一点,是她们都没有,而我却最看重的。”

    陆铃儿直觉这人在给自己挖坑,但还是忍不住虚心请教:“是哪一点?”

    宋曲莲抬头饮一口酒,缓缓道:“就是你很本份,且对我没有觊觎之心,就算想从我身上捞银子,也都取舍有度,虽然心眼子是多了些,但也并非全不能忍。因此,我这妾室之位,定然非你不可。”

    这也能算优点?

    陆铃儿朝他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就算你说破了天也没用,自古男婚女嫁都要讲究个你情我愿,我可从未答应过,要给你做妾。”

    宋曲莲雾蒙蒙的眼眸里藏着算计:“不,你答应了。”

    陆铃儿蹙眉:“何时?”

    “那日在拂云院里,我说要给你重新安排差事,你不是喜滋滋的就同意了?”宋曲莲笑容如狐狸一般狡黠,又得意的弯了弯嘴角,补充道:“每月二十五两银子,我雇你做我的姨娘。”

    这混账,竟在那时就挖好坑来等着她了。

    陆铃儿彻底回过味儿来,气得直想扑上去将人暴揍一顿。

    可她知道宋曲莲这人,并非孙文放那般的好欺负。孙文放虽性子暴烈了些,但为人却很坦荡,不过是只外强中干的只纸老虎,而眼前这人是真阴险。

    之前假借给她重新安排活计的由头,不动声色的就给她下了套,估计怕她反悔,便先将流言散了个满天,隔了几日后才差人上门告知她这个当事人。如今她就算想否认,这名声也都已经挽不回了。真是好歹毒的心思,不动声色就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她陆铃儿虽然爱财,却也不是个任人摆布的。

    思及此处,陆铃儿面色不由一冷,正要开口将宋曲莲痛骂一顿,忽又听座上宋曲莲慢条斯理道:“待你进门,无需侍寝,无需服侍公婆。只当我有需要时,跟在身边做些端茶倒水的活计。你若想回家探亲,外出会友,我不拦你,若你想出府嫁人,我也还你自由。”

    “你在府期间,我予你每月二十五两白银月钱,额外打赏不算在内,还有四季衣裳、美味佳肴。这般轻松又薪资丰厚的差事,难道不比你每日在江上风吹雨淋,还混不到一个温饱来得更好?”

    “可我的名声怎么办?”以后顶着姨娘的名声出去,再想嫁个好人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宋曲莲嗤笑一声,指尖把弄着酒盏缓缓道:“对于你们这种一日不劳作,就有可能吃不起饭的人来说,我不信你会把名声看得那么重?再说了,你弟弟应该已到开蒙读书的年纪了吧?你母亲的眼睛,你就不想让她重见光明?”

    杀人诛心,这宋曲莲简直句句都点在她死穴上。

    陆铃儿方才还膨胀到不行的自尊,瞬间如被风吹开的烟灰一般,顷刻间散了个干净。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下一番利弊权衡,思虑半晌后,她盯着宋曲莲的眼睛认真问道:“你方才所言,当真作数?”

    不侍寝,有自由,还给钱?

    宋曲莲懒洋洋回视她:“我宋家不缺银子,不缺家仆,我宋曲莲更不缺女人。不过暂时用你挡去些不必要的麻烦,但也并不是非用此计不可。或者你觉得自己身上有更高的价值,值当我如此为你费尽思量?”

    这人嘴巴可真毒,也不怕口舌生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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