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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中莲(5)

    宋曲莲书法袭承大家,一笔而下,骨遒劲,而形飘逸,如舞鹤游天,银钩铁画。

    陆铃儿远观他提笔挥墨之姿便知不凡,再凑近见得那手好字,更是忍不住要对其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宋曲莲面上瞧着不着五六,私底下倒是有些才情,至少在书法这一块,她尚未见到比他更佳的了。

    如今朝廷重文轻武,读书人素来更得世人敬重。陆铃儿虽未上过几日学,但对有才之人,总有几分莫名的好感。

    似忽然想起什么,陆铃儿偏过脑袋,微仰着脸,问他:“东厢房墙上挂着的那幅美人图,可是你的画的?”

    宋曲莲一手提笔,一手扶袖,抽空瞥她一眼,问:“是思雨同你说的?”

    想起思雨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陆铃儿摇摇头:“我自己猜的。”

    宋曲莲勾唇一笑,难得赞了句:“倒是挺有眼光。”

    “还行还行”,陆铃儿笑容得意,晃了晃脑袋,又补充一句:“我瞧那画上面的题字和你现在写的有些相似,也就随便猜了猜。”

    宋曲莲难得有兴致追问:“那你瞧着我那幅美人图画得如何?”

    陆铃儿性子虽然大大咧咧,但到底还只是个不经事的小丫头,想起那出浴美人旖旎香艳的画面,她现下都还觉得脸红心跳。也亏得这人脸皮厚,竟还好意思开口询问那画画的如何?

    画得如何?自然是厚颜无耻,伤风败俗!

    陆铃儿心下鄙夷,但为了自己的小命,到底没敢实话实说,呵呵干笑两声,言不由衷夸了句:“我,我觉着还不错”,见宋曲莲挑着一侧眉梢看她,便又竖起一根大拇指,补了句:“少爷您画功了得。”

    宋曲莲这才满意的收回了视线。

    陆铃儿背对着他撇撇嘴,正要伸出手去拿案边筒子里的画卷来瞧,却被宋曲莲抓着手臂扯了回来,蹙眉训斥她:“东张西望的做什么?可是又瞧上我书房里头的好东西了?”

    话说着,一杆毫笔不由分说塞进她手里,纤长的食指在摊开的宣纸上轻点一下,淡声吩咐道:“不是要我教你写字么?来,‘羞耻’二字我已写好在纸上,你照着写一下试试”,扫一眼她亮晶晶的一双眸子,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仅要学会写,还要学着领悟这二字真意,免得一直不知羞耻,出去容易丢了我宋家颜面。”

    颜面你个大头鬼。

    陆铃儿忍不住低头翻了个白眼儿。

    心内腹诽:不就是上午顶了他一句么,一点小事,也值得他这般念念不忘,斤斤计较。心眼简直比针尖还小。

    宋曲莲见她一直低着头不动,又屈指在案上叩了两下,沉声问她:“怎么的,本少人亲自教你写字,未必你还不乐意?”

    陆铃儿见他脸色似乎要变,忙不迭捧出笑脸,点头回道:“乐意乐意,少爷您肯屈尊教授,是奴婢三生有幸,荣幸之至。”

    “你知道就好”,宋曲莲冷哼一声,又看了眼她手上握笔姿势,皱眉斥道:“你当写字是拿筷子夹菜呢,抓这么紧做什么?还不快将指头往上挪一挪。”

    又见她姿势实在不对,干脆亲自上手教她握笔,待终于对了,这才冷笑一声,满脸嫌弃:“一颗榆木脑袋,简直是浪费本少爷的时间。”

    那你不教便是,我又没有求你。

    陆铃儿心下不服气,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嘴唇翕动,无声骂了一句,这才凝神落笔。

    待半炷香过,陆铃儿搁下手中毫笔,拎起宣纸两角,递到宋曲莲面前,一脸期待问他:“师傅,您瞧瞧我这字练得如何?”

    宋曲莲因这‘师傅’二字不由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这才垂眸将视线落向她手中纸上。

    只见一张宣纸上满满‘羞耻’二字,一双双从从惨不忍睹,到初具雏形,再有模有样,待看到最后两字,磅礴写意,已经袭得宋曲莲七八分风骨。

    这小丫头,没想到还真有几分书写天赋。

    宋曲莲抬眸瞅她一眼,见陆铃儿弯着眼角,一双乌溜溜的眸子亮晶晶的望着他,一副等着夸奖的期待表情,他嘴巴动了动,到底勉强赞了一句:“模仿得倒是不错,往后记得多多练习”,见她一排贝齿即将要笑露出来,免她得意,又补了一句:“这字中意思,你也要好好琢磨领悟,牢记在心。”

    听到这话,陆铃儿面上的笑容尚未盛放,便已收了几分。

    这宋曲莲,怎么就是见不得她高兴呢?

    陆铃儿握了握拳,懒得再搭理他。

    ***

    ‘福满楼’是位于‘长武大街’上的一家酒肆,因其主厨曾是服侍过宫中贵人的御厨而极受追捧,向来一席难求。

    只不过这酒席再如何难得,对于宋曲莲这等一掷千金的富人来说,也就是银子给多给少的事情。

    福满楼一面靠街,一面临江,隔窗望去,便可俯瞰宛江碧波浩渺,其上行舟匆匆。

    宋少爷今日在‘福满楼’二楼雅座特设宴席,诚邀沈家二爷沈长生共品佳酿。

    沈二爷欣然赴约,直在座上等到夜幕降临,才盼来那姗姗来迟的宋曲莲。

    此时,宋曲莲一袭靛青广袖长袍,下摆处绣一朵灿灿莲花,无双容色被灯火暖光映衬,更显玉树临风。

    只见他一双狭长的眼角含笑微弯,里头眸色黑沉,嘴角勾一抹客套的笑,方进得门来,便拱手作揖:“小侄来迟,累得世叔久等,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

    沈长生只较宋广白年轻几岁,算来也是宋曲莲的长辈,如今宋曲莲作为晚辈,竟然累得自己一番好等。

    沈长生心中难免有气,无奈目前有求于人,只得勉强压下心头怒火,肃着一张脸,嘴上却还要宽慰他:“无妨,我知你向来事忙。”

    宋曲莲闻言,又拱手一礼:“多谢世叔体量。”

    沈长生见他颇有礼数,到底是缓和了脸色。

    陆铃儿跟在宋曲莲身后移步进门,听见两人对话,忍不住悄悄抬眸觑一眼宋曲莲背影,撇嘴暗忖:明明是这臭泥鳅故意出门晚,一路上还走走停停,东瞧西看,才会误了时辰。他本就是有意为之,却还能将这道歉的话儿说得情真意切,半点不亏心,着实也是个人才。

    寥寥数语寒暄,沈长生与宋曲莲分坐桌案两头。

    这上头却是没陆铃儿什么位置,她得了宋曲莲的吩咐,老老实实立在旁侧添茶倒酒。

    陆铃儿手里捧着个白玉小酒壶,想起宋曲莲晌午说带自己过来吃香酥鸭的鬼话,忍不住斜他一眼。

    陆铃儿眼巴巴瞧着桌上那一道道美食,被那香气勾得口水直流,无奈吃不进去嘴里,直将人折磨的抓心挠肝。

    她干脆敛下眼睫,眼观鼻,鼻观心,一心一意做那直挺挺的木头人。

    眼虽未看,耳朵却灵,此时正听到沈长生装作不经意问宋曲莲:“前些日子听闻广白兄欲为世侄聘妻,正好我膝下小女已到了适婚年纪。我本欲为你俩人牵线搭桥,成就一段佳话。哪想近日偏又听闻,侄儿你正妻未娶,倒先纳了一房妾室进门。不知这是为何呀?”

    先有妾室,后有正妻,本也无可指摘,只是当时宋家既已透露出娶妻之意,正是风尖浪口,忽然纳妾,到底难免会有人觉得宋家此举太过儿戏,不甚厚道。

    宋曲莲面色不改,招呼沈长生饮下一盏金华酒,这才不慌不忙解释:“家中欲为我娶妻之事千真万确,并无半点愚弄大家的意思。只不过这缘分天定,忽来时竟挡都挡不住。偏偏在这档口,让我对家中的小冤家一见倾心,非她不娶。”

    话至此处,眼角余光忽瞥见陆铃儿倒酒的那手默然一抖,宋曲莲抬眸瞟她一眼,面色不改,继续道:“偏我那小冤家门第不高,若为正妻,门不当,户不对。但纳为妾室,她又日日忧心以后正妻进门,自己受人打压。我心疼她,便只能禀明父亲,将娶妻之事暂缓。”

    沈长生往日与宋曲莲打过数次交道,也对他风流之名早有耳闻。哪想这人浪子当得久了,竟忽然转性扮起了情圣。

    不过转念一想,谁人不曾年少轻狂,宋曲莲到底年轻,能有此举动,却也不难理解。

    沈长生嘬饮一口杯中酒,又对宋曲莲语重心长规劝:“我知道你如今与那妾室,正处在浓情蜜意的兴头上,难免对其娇纵几分。但女人大多是得寸进尺的货色,她今日能阻止你明媒正娶,往后便会要求你将其扶正。”

    话至此处,他酒意微微上头,抬手在宋曲莲臂上轻轻一拍,好一番谆谆教诲:“世侄,听世叔一句劝。儿女情长不过天际浮云,眨眼即过。”

    “你作为宋家少主,与其被这虚妄的感情绊住脚步,不如寻一方得力的岳家,相互帮衬,保得家族绵延兴旺,才是正理,你万不可听取无知妇人之言,将家族荣辱抛之脑后,只顾自己快活。往后若遇风险,那才悔之晚矣。”

    舔了舔嘴唇,沈长生又呵呵干笑两声,道明今日来意:“你我两家门第相当,我家小女对你又颇有情意。你俩人若能结成连理,以后在这偌大的宛城里头,还有何人敢与我们为敌?所以,沈、宋联姻之事,侄儿你不妨再好好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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