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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中莲(6)

    宋曲莲一时不置可否,却问起另外一桩事情:“近日市井传言,说我不能人道,不知世叔可有听闻此事?”

    他这话尚未落音,便瞥见旁侧陆铃儿小眼珠子一转,悄摸摸向他觑来一眼,眼底带着兴味的笑,被他狠狠一瞪,便缩了缩脖子,咧着嘴角转过了头去。

    这没规没矩的臭丫头,当真是缺少调教。

    宋曲莲暗骂一声,又听对面沈长生信誓旦旦道:“市井流言,岂能当真。世侄放心,我定不会将这等鬼话放在心上。”

    宋曲莲眼底流光一转,含笑问他:“传言向来有真有假,世叔你问也不问,就不怕我真有隐疾,待你女儿过门,让她在家里守活寡?”

    说到此处,他脸色蓦然一沉,声音也跟着带出些冷意:“还是说,其实世叔你便是那造谣之人,毁我声誉,就是想让你女儿嫁进宋府?”

    沈长生被他猜透心思,不免心下一惊,手掌在桌上一拍,大声喝道:“世侄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混账话?简直狗屁。”

    宋曲莲却不说话,似笑非笑望着他。

    沈长生被他盯着,不免有些心虚,却不敢露怯,便只又将音量提高了几分:“我沈家虽比不得你宋家家大业大,但在宛城这地界上,却也有些名望地位。若不是我看中你一表人才,这才起了将女儿嫁予你的念头。但你若觉得,我女儿除了你宋曲莲,便找不到夫婿的话,那这婚事不提也罢。”

    “至于你说我是那造谣之人,定然是有人故意挑拨你我关系,还望世侄莫要偏听偏信,以免中了那歹人下怀。”

    他这话本是以退为进,只想将宋曲莲暂时稳住才好。

    但宋曲莲并不如他愿,玉白的指尖在桌面轻轻一点,慢悠悠开口,道:“世叔所言极是,我也是怕自己耳根子软,遭人蒙骗误会您。于是便差人出去打听了一下,没想到,还真被我挖出好些事情来。”

    说到此处,他故意话音一顿,抬眼见对面沈长目光躲闪,他慢悠悠又笑开来:“不就是银子嘛,你沈家要是有难处,尽管开口找我爹借就是了。他那人一向厚道,必不会因为两家不睦,而多收你们利息的。”

    被人拆破真相,又遭他一个晚辈当面嘲讽,沈长生一张面皮不由涨得通红,他心底恼怒,便端出一副长者的架子,斥他:“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简直放肆。他宋广白到底是怎么教儿子的?”

    宋曲莲见他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笑容透着讥讽,一张嘴,那吐出的话儿简直能够气死人:“其实宋、沈两家结亲,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家父曾言,宋家如今已是宛城首富,联姻之事,不过锦上添花。”

    “这朵花若添得好了,自然能够如虎添翼,可若添得不好,只怕反成拖累。我知沈家向来是您长兄主事,世叔你不过一闲散子弟,无权又无势,我宋家门第太高,以你沈家二房的地位,怕是高攀不上呢。”

    宋曲莲这话说的半点不留情面,直气得对面沈长生吹胡子瞪眼。

    待宋曲莲话音方落,对面一叠玉白小菜连汤带碗,便朝他面门飞来。

    好在宋曲莲早有准备,起身往旁侧轻轻一躲,竟是毫发无损。

    只可怜在旁侍奉的陆铃儿成了条被殃及的无辜池鱼,被浇得一身汁水不说,头上还盖着片滴着汤汁的菜叶。

    她这副模样,本就够狼狈的了,不想沈长生刚扔完菜碟,见没能砸中宋曲莲,随手又捞起桌上一只刚续满热水的茶盏,抬手朝他丢了出去。

    许是沈长生也没想到那杯子里头的茶水这般滚烫,动作不禁失了准头,尚冒着白烟的滚水,就直愣愣朝着陆铃儿脸上扑来。

    陆铃儿一时被吓傻了,竟也忘记了躲避。

    好在那宋曲莲眼疾手快,抬手抓住她手臂往身边一扯,又展开衣袖,替她挡去了开水撒开的余珠,这才免去陆铃儿一场无妄之灾。

    “傻站着干什么,找死呢?”

    宋曲莲见她这副迷瞪瞪的样子就有气,不由沉声吼了一句。

    其实他自己也没料到,沈长生都几十岁的人了,竟还跟个蠢妇一样撒泼扔东西。这陆铃儿到底是自己带出来的,若真伤了,怕是回去不好跟娘交代。

    宋曲莲刚骂完这一句,便觉胸口一沉,陆铃儿一副油乎乎的小身板猝不及防扑进他怀里。

    宋曲莲下意识就要抬手将人推开,不想低头一看,却一眼瞥见她头顶上那片焉耷耷的菜叶子。那菜叶上头尚带着食物变冷后的异味,向他鼻端冲来。

    宋曲莲呼吸一紧,不由嫌弃的转开了脸去。

    不过到底是看在她是被自己牵连的份上,没有将人推开。

    “呜呜呜,我差点就毁容了”,回过神来的陆铃儿,忍不住趴在宋曲莲怀里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不说,还止不住的打哭嗝。

    宋曲莲见她哭得实在是惨,不由低低笑问了一句:“你平日不是瞧着挺聪明的吗,今天怎么就犯蠢了?”

    陆铃儿气得抬起一张小脸瞪他,可她这一副涕泗滂沱的模样实在算不上好看,加上这一瞪眼。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宋曲莲忍不住弯起嘴角。

    自己都被他害得这么惨了,他竟然还好意思笑。

    陆铃儿刚停下的眼泪,又被他气得流出来了。

    宋曲莲实在无法,敷衍的抬手在她背上拍了拍,又不怎么走心的安慰她:“行了,不是没伤着么”,结果话未说完,就被陆铃儿重重踩了一脚。

    陆铃儿这会儿也反映过来两人姿势不妥,立刻抬手将人推开。

    救了人还得不到感激的宋曲莲,被她这无情的一番动作气的胸口一窒。这会儿也没了安慰人耐心,,蹙眉望着仍旧委屈抹眼泪的陆铃儿,一脸不耐道:“行了,多大点事儿,怎么还没完没了?”

    但眼见她小嘴一扁,忙又缓和了语气:“别哭了,我给你报仇,还不行吗?”

    真是个祖宗。

    宋曲莲忍不住叹气,见她眨巴着一双朦胧泪眼,到底是止住了哭势,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长生这会儿正值酒气上涌,歪在椅子上呼哧喘气。

    宋曲莲两道俊眉往下一压,微扬的狭长眼角顷刻锐利如刀,眸光冷冷觑向沈长生,缓缓道:“世叔,方才你差点伤到了我的人,这事怕是不好善了了。”

    沈长生醉醺醺歪在座上,被他这般居高临下的冷冷盯着,不免有些气弱,但酒壮怂人胆,且他又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料定宋曲莲不敢将自己如何,便又大声道:“不过一个不值钱的丫鬟罢了,百两银子就能买好几个。况且我又没有真的伤到她,你未必还能为了一个伺候人的玩意儿,要与我沈家过不去?”

    宋曲莲闻言勾了下唇角,缓缓踱步至他面前,脸上仍是一副笑模样,却莫名让人觉得心慌:“过不去又如何?难道我还能怕你沈家不成?之前你造谣我的账,我都还没跟你清算呢,你倒是还有胆子在我面前叫嚣?”

    “叫你一句世叔,就真当自己是我的长辈了?想倚老卖老,你也得瞧瞧自己有没有那个分量?你沈长生不过一个饱食终日的酒囊饭袋,也好意思在我面前端长者的架子?”

    宋曲莲一副嘴皮子,和他那副黑心肠一样,又狠又毒。沈长生却是个嘴笨的,自然辨不过他。

    “你……”,沈长生被宋曲莲气得手抖,刚要开口骂他几句,忽觉舌头一阵发麻,他忙抬手抚上自己的喉咙,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能发出声音来。

    似想起什么,沈长生视线不由落向桌上已经空掉的酒杯,脑中灵光一闪,醒悟过来。

    沈长生抬头惊恐的望向宋曲莲,似乎想确认什么,偏偏不能做声。

    旁边陆铃儿也察觉出沈长生的不对劲,不由八卦的将小脑袋凑了过来,悄悄问宋曲莲:“你把这老头怎么了?”

    宋曲莲瞥她一眼,手指在陆铃儿方才还捧过的酒壶上轻轻一弹。

    酒壶瞬间发出一声‘叮’的脆响,宋曲莲这才慢悠悠解开疑惑:“两壶上好的金华酒,里头撒一点哑药,世叔,这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好礼。怎么样,侄儿我对你还不错吧?”

    怪不得他主动邀请自己喝酒,原来是想毒哑自己。

    想起方才那一杯杯喝进肚子里的金华酒,沈长生一时悔恨不已。只不知这毒药,是让他一时说不了话,还是永远都开不了口?

    陆铃儿眼尖的看出了沈长生的心思,正好她也有此疑问,便出声问宋曲莲:“那他以后是不是就成哑巴了?”

    宋曲莲瞅一眼这忘性大的小丫头,淡声道:“我这世叔虽然庸能,但到底是沈家二爷,若变成哑巴了可怎么行,不过半个月发不出声音而已,倒也无需害怕。”

    见沈长生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又慢悠悠补充道:“听说,前些日子沈家做生意被人坑了好些银子,那骗子却一直没能抓到。整好我宋家在州府衙门里还有些人脉,便好心替世叔报了个官儿,想来今日便会有官差上门询问。世叔你可要好好将事情来龙去脉,交代清楚,才不枉费侄儿我一片苦心。”

    方才明明已经安静下来的沈长生,听见这话,瞪着宋曲莲目眦欲裂,忽然张牙舞爪扑上前来,仿佛要要将他撕碎一般。

    可他力气哪里敌得过宋曲莲,又加之喝了酒,被宋曲莲抬脚一踢,人就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陆铃儿见沈长生这模样实在可怕,悄摸摸往宋曲莲身后躲了躲,悄声问他:“他怎么了?他家丢了银子,你报官抓贼,不是在帮他吗?怎么他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当然是沈家参合的生意见不得光。他们若平平静静吃下那亏,不过就是赔掉些银子的事情。但若是将此事闹到官府,说不定就有牢狱之灾。沈长生能不生气,能不怕吗?

    惹了他宋曲莲,还想全身而退,简直是痴心妄想。

    陆铃儿抬头见宋曲莲勾着嘴角,一副算计得逞后的阴狠表情,忍不住缩着脖子,往后头退了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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