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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明月(15)

    正如温酒酿所言,天一放晴,大街上便又重新热闹起来,连带着‘悦己斋’的生意也有所好转。

    只是陆铃儿心里却并未放松,因为经此一事,她已经深刻意识到,倘若一直被动等着客人上门,而不尽快扩大‘悦己斋’的口碑和客源,以后倘若遇到危机,她们很可能会一蹶不振。

    面对如此不堪一击的自己,陆铃儿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因而这些日子她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倒还真叫她想出了一个好法子,只不过这事还得等到新招的两位女工活儿上手之后,才好施行。

    这头陆铃儿正殚精竭虑,筹谋规划,那头宋曲莲亦被琐事缠得分身乏术,不得空闲。

    不知为何,今年自入冬以来,宋家一直祸事不断。

    先是他们位于城东最大的一间玉器铺子忽然半夜失火,损失了许多财物不说,还险些烧死一个在店里守夜的伙计。

    再就是宋曲莲蓄养的那批舟师,其中两人在回家途中,忽被几个醉汉用刀捅伤,如今一人身死,另一人因伤了心肺,往后都不能下水。

    还有便是他府里送去邻县的一批货物,行到半路遭遇匪徒劫道,其中三名镖师受伤严重,另有一人至今昏迷不醒。

    而且经过官府查验,此事很可能与在涿镇行凶的那伙流民相关。

    提起这些流民,张沐虽说抓捕之事用不着宋曲莲插手,但作为他的知己好友,宋曲莲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因而帮着出了不少主意。

    很可能此事传扬到了流民耳中,才会引来他们如此报复。

    秦箫仪不知内情,还以为是宋家今年犯了太岁,便特意去了宛城最大的寺庙里拜了一回菩萨,捐了一大笔香油钱。

    而此刻,在宋家碧云轩的东厢内,张沐正与宋曲莲闲坐叙话,提到那笔香油钱,张沐语气难掩心疼惋惜:“这么一大笔银子,你娘眼也不眨的就给捐了,果然还是你宋家财大气粗,富贵逼人啊。”

    张沐近来因为查案奔走,累得黑瘦粗糙了许多,偏他未有自知之明,骚气的穿了一身淡橘色的宽袖长袍,领口一圈银白的狐毛出锋托着一张锋利黝黑的脸,将原本还有几分俊秀的他,衬得犹一个熏黑了的大金桔。

    可能是张沐模样实在有些辣眼,以至于宋曲莲好一阵都不肯将视线放在张沐脸上。他垂着眼帘,纤长的指间捏一本账册慢慢翻看,时不时低头嘬饮一口盏中清苦回甘的莲心茶。

    直到听出张沐话语里透露出的艳羡,宋曲莲这才懒懒抬眸扫他一眼,挑眉笑道:“怎么,羡慕?你若想要,我不介意给你也捐上一笔银子,就怕你不敢要。”

    张沐指指他,没好气道:“你故意气我的是吧?明知道我收了你的银子就是受贿,你偏还要说这鬼种话来引诱我,你心可真黑。”

    宋曲莲闻言勾唇一笑,难得夸了一句:“行,拎得倒是挺清,比起你之前问我要《春山奔马》和《山居图》的时候,瞧着的确稳重不少。”

    提起那两幅画,张沐不由咳嗽两声,强辩道:“那时我还没进衙门当差,怎么能和现在一样?再说了,那两幅画不是你替陆铃儿送给我夫人的拜师礼吗?我替我夫人收徒弟的礼,收得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看谁敢说闲话?”

    说着,又瞥了眼宋曲莲微黯的脸色,故意揭他伤疤:“倒是你,出钱出力替那小丫头铺好了路,结果你偏嘴毒把人给气跑了,你说你亏不亏?嗳,我可是听说了,陆铃儿现在不仅生意做得有模有样,还和那姓孙的黑小子走得极近,也不知等到他俩成亲,会不会请你这个……啊……”

    话未说完,就被宋曲莲抬脚踹飞了身下的凳子,摔得他瞬间感觉有一股气,从尾巴根直冲向天灵盖,连带着脑子都有些蒙了。

    “嘶……”张沐在地上小心翼翼翻了个身,只感觉屁股撕裂般的疼痛,他一手支撑着地面哎哟叫唤,另一手颤抖的指着面上云淡风轻的宋曲莲,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宋曲莲不紧不慢翻过一页账册,勾唇嗤笑道:“活该。”

    张沐心里那个气呀,真想冲上将这心黑的臭小子揍得满地找牙,但想想自己又打不过他,干脆坐在地上不动了。

    他人虽不动,但嘴上却在拱火:“哼,我不过说了两句实话,你就不乐意了?那到时候人家喜帖送上门来,你岂不是要气得吐血?就你这性子,再好脾气的姑娘家跟了你,三年五载肯定也要被你气出一身病来。也是亏得陆铃儿有先见之明,早早离开宋家弃暗投明。”

    “呵呵,你就算瞪我也没有用,我说的都是事实。再说了,当初在人面前耍威风放狠话的可不是我,你今天还有脸来拿我撒气,我张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认识了你这么个混账王八犊子。”

    见张沐坐在地上一直絮絮叨叨,黝黑的一张脸上难掩愤恨幽怨,宋曲莲一时没有说话,只沉默的捞过旁边贵妃榻上一张软垫,抬手扔到了张沐脚边。

    张沐刚被他害得摔了一跤,此刻自然不愿领他的情,便又抬脚将垫子踹回到了宋曲莲凳子底下,嘴上道:“扇一巴掌又给个甜枣,你当老子是这么好哄的吗?赶紧给我滚蛋。”

    宋曲莲扫了一眼脚下的软垫,又见张沐梗着脖子,胸前起伏不断,估摸着他心里这气一时半会儿都消不下去。

    其实宋曲莲也知道自己此番乃是迁怒,可张沐这人实在也有些欠收拾,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他字字句句都要往他心上戳。

    虽然心里觉得歉疚,但宋曲莲并不是个会说软话的性子,思忖片刻,便干脆将话题转移到了涿镇的那桩案子上:“那伙逃窜的流民,如今有大半已被你缉拿归案,那剩下的那几个,你可想好了要如何抓捕?”

    不久前张沐听取他的建议,将那些流民的亲眷施以一番酷刑,后又锁进囚车里游街三天。

    终于在最后一日,那伙流民埋伏在囚车必经的路上,试图劫走人犯。

    好在张沐他们早有准备,众人齐心协力,这才将劫囚的流民全部制伏。

    只可惜那流民首领太过狡猾,带着另外几人远远藏在高处,一见事情不妙,便立刻逃之夭夭。

    官府派人在附近搜寻了好一段日子,都未能发现这几人的踪迹。

    若不是查出几日前,宋家遭劫与流民有关,他们还以为这些人早已流窜去了外地。

    宋曲莲说完这话,见张沐仍不做声,他眸光一闪,屈指在桌面上轻叩两下,又道:“那逃走的流民首领乃是涿镇灭门案的主犯,其凶残恶劣程度更甚于其他所有人。如今他潜逃在外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竟还敢在宛城劫道挑衅。这样张狂大胆,无异于是往宛城官府与我宋家的脸上扇巴掌,若真叫他逍遥法外,你我今后如何在宛城立足?”

    他见张沐虽不说话,但眼珠子一直在转,显然正在认真聆听,他嘴角轻轻一勾,继续道:“如今这些流民大部分已被抓入狱,剩下几人难成气候,按道理那流民首领应该尽快带着人逃命才是。如今他们却在宛城盘桓不去,再加上宋家近来发生的多桩意外,若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最终想要的,应该是我宋曲莲的命。之前那些,不过就是他们想引我出去的幌子罢了。”

    张沐原本并不准备搭理宋曲莲,但听到这里,他直接撑着椅子站起身来,望着他一脸着急道:“他们想要你的命?为什么?派兵抓捕他们的是我,对他们家眷用刑的也是我,他们要报复也该报复我才是,为何会将这笔账算在你的头上?你小子是不是弄错了?”

    相比于张沐的着急担忧,宋曲莲自己倒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柿子专挑软的捏,我宋家再怎么富贵逼人,也不过就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商户,比起你这个官府中人,又是知府爱子,我自然更好下手。”

    “但这整件事情又与你何干,他们报复你,实在是好没道理”,和一群凶徒讲道理,张沐这话显然已经关心则乱。

    宋曲莲闻言眸光一暖,抬首示意张沐在对面椅子上坐下,纤白如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几下,思忖片刻后,他才不紧不慢道:“倘若他们真想取我性命,对我们来说其实也是个机会。”

    张沐下意识问:“机会?什么机会?”

    宋曲莲仍旧不疾不徐道:“当然是抓住这几个人的机会。”

    “什么意思?”张沐闻言眼睛一亮,又听他说话慢吞吞的,忍不住催促道:“哎呀,你说话能不能快一点,别卖关子行不行?”

    老子都要在这里急死了,他还跟个老大爷一样优哉游哉,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宋曲莲见他实在着急,便也加快了语速:“如今他们目标既然是我,那我就有机会将他们给引出来。这些日子我故意足不出户,就是有意在吊着他们。如今憋了这么些天,想来他们的耐心也该用尽了。所以我敢保证,只要我一在外头露面,他们就一定会出现。”

    宋曲莲知道,为了这伙流民,张沐已经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曾睡过整觉。如今听到能有法子将最后几人抓捕归案,最该开心的当属张沐才是。哪知道自己话音刚落,便遭到了张沐的强烈反对:“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的命?”

    又嗤笑一声:“就你那身三脚猫的功夫,想要从这群亡命之徒手里安然离开,谈何容易?我和这些人交过几次手,他们的武功可都是从腥风血雨里磨炼出来的,比起你府上那些只会花拳绣腿的武师,可要厉害得多。你这么逞能,别到时候伤了残了,丢了小命,就算你在墙上挂十幅观音像也没有用,因为菩萨压根不可能会显灵过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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