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自在收拾好东西，又检查了电器燃气等开关，这才关上门离开这间一居室。这是他在S市的住处，上边不好把他往公司宿舍里安排，就提供了这套小屋。
同样的价格他能在b市租到3倍大的房子……虽然来回奔波很累，但居住体验更好。而且他现在挺愿意回b市的家的。
今天开了荤，也和窦乐坦白谈好，作为解决了重大问题的靠谱成年人，肖自在心情一度很好。直到他到了机场，过了安检，在登机口坐下等飞机了，才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有忘了什么吗？
肖自在一时想不起来，便先跟着人群登机，找到座位坐下时，他转头看到一个白T印了动画人物的男孩。他这才突然想到，有同样爱好的苏醒叫他帮买的东西……似乎在谈话时被他忘在了窦乐的办公室。
于是男人的脸垮了。
苏醒本就还生着气……这下麻烦了。肖自在考虑片刻，除了托人快递回来别无他法。倒也不麻烦，本来公司就是干快递的，加个急一天就能到。
现在只剩决定帮忙人选，该找谁呢？
老窦肯定不行，已经被他调侃一顿了……
思来想去肖自在还是给李桃打了电话。毕竟林柯语的事，她刚欠了自己人情呢。
飞机落地后肖自在就给李桃打了电话，刚接通就听李桃崩溃的喊，
“什么事啊，我很忙啊啊啊！！”
“……我忘了件东西在老窦的办公室，你要是方便，今天帮我寄来？”
“行，什么东西放哪儿了？”没等老肖回答，李桃又打断道，“不行我事太多了，你发地址来，我让别人给你寄啊！”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李桃挂了电话，直到处理完手上的几件事，她才松口气，
“小林！和我去窦乐办公室里拿点东西，然后去食堂，可恶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菜……吃完饭你就拿着去寄到这个地址，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好的！”林柯语搬着文件慌张地应答。
……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挂了电话，肖自在按原计划回家，尽管有被骂的风险，还是得找苏醒好好谈谈。
中午2点到家，收拾好自己后他先上楼敲门。早晨他提前发过信息告知，虽然苏醒没回……这个时间她该起床了吧。
然而敲门半天没人回应，再站下去可能会引起别人注意。肖自在只得先回家，想了下还是给苏醒打了电话，这次倒是很快就接通，他得到苏醒悠哉的回答，
“哦。我不在家，我在学校参加社团活动呢~”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轻快的音乐和主持节目的声音。
……是啊，他的女朋友还是个享受校园的大学生呢。愧疚感冲上心头，中年人语塞了半天，只好说你先玩吧，不打扰……他想了想还是坦白道，
“对了，醒醒。”
“怎么？”
“抱歉啊，给你买的周边被我忘在s市了，不过我找了人寄回来，大概一两天能到……”
苏醒沉默了会，丢下了一句话。
“……肖自在，你是想气死我吧。”
毁灭吧！苏醒狠点屏幕，挂断了电话。
“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一旁的男生关心地问了句。
“没事……你不去前面看节目，在后台坐着干嘛呢？”苏醒现在看谁都不顺眼。
“这不是来探班嘛，我之前都没看过这种活动，看见你发了宣传，正好今天也没课……”
眼前的男生就是和她挺有孽缘那位，经过小组作业等多次接触合作，苏醒这回终于记住了他的长相和名字。
“乔知辛，你又不看动画，不会觉得有意思吧？”她没忍住话里暗讽了一下。
“不会啊，我一直有看火影啊！”他露出爽朗笑容。
“这，倒也不是不算……”
……
第二天周边就被保护周全的送货上门，打包得非常仔细，连肖自在拆包裹时都愣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每一件都被单独用泡泡纸包装好，看来完全没有损坏。
……公司业务有这么贴心吗？
这个好消息似乎挽救不了女朋友的怒火，尽管肖自在坚持不懈地约她见面，结果无外乎就是：
“醒醒……”
“晚上还有课呢，明天再说。”
“醒醒……”
“还有两天就考试了，我要复习，这几天都不回来住！”
“醒醒……”
“明天就是最后一节课了，老师肯定要点名打分的！”
也许苏醒认为这么冷处理足够解气了，但肖自在知道不能这么下去，他们要见面谈才行。
其实苏醒这样也不全是生气的原因，毕竟这是考试和学业，正常人都分得清孰轻孰重。正是知道这一点，他才只是口头询问，被拒绝就下次再问。
所以一旦苏醒不松口，肖自在也只能独自打发他本就不丰裕的私人时间了，像没遇见她前一样。
夜里无聊就打开电视制造声响，换台的空隙他一转头就看见了摆在柜子上的蝴蝶标本。比起商店热卖的亮蓝或豆绿，这支翅膀颜色常见，深棕中混着黄色的杂乱斑纹，没有亮丽颜色也没有硕大的翅膀或是修长的尾翼。夜里灯开的不太亮，多看两眼才会察觉靠近头的身体背部也有着白色花纹。
这个摆件，原本是没有的。他想，是醒醒带来的吧，毕竟肖自在之前给了她自家的钥匙。
那时两人已经从纯洁的邻居关系变质了，作为交过底（虽然只是一点）的男女朋友，肖自在做不到像从前那样放着天天通宵的苏醒不管。而两个人天天躺一张床，她自然把洗漱牙具睡衣都带来了，慢慢地苏醒也变得经常待在肖自在的房子里。
于是某一天他藏好了工作相关物品，然后给了苏醒一把钥匙。
因为是同一个房东，所以钥匙和她家的是同样款式。苏醒笑着接过时，他想起她口中的堂哥也曾轻松地拿出一把相似的银色钥匙，后来还特意找了作为异人的宋青和来盯梢，大概是察觉出了什么。再经过姜蕾那一回……苏庭山应该知道自己是个在公司工作的异人了。
只是想起青年搭上苏醒肩膀的那只手，男人胸口有点闷，他想他大概是产生了一点无用的情绪。
除了犯病时刻，肖自在对外总是平和的，更别提对年轻的女友。他总有种错觉，要把身上最软和的情绪都捧出来，才不会碰坏她。有时可说是小心翼翼了，像意外得到一件玻璃工艺品，不得不仔细对待。
苏醒为拥有了他家的出入使用权而高兴，夜里他却还为不可说的理由感到烦闷。可身边还有个严重失眠的朋友，于是他收拾起心里那些猫抓似的小口子，给她讲起了“故事”，寺庙里的见闻不算有趣，对她却是新奇神秘。
讲到后半夜，肖自在自己也平静下来，看着她慢慢入睡。女孩睡着时才像落回地上，肩膀轻轻起伏，枕边落下温热的吐息。
无论多晚，她总是比肖自在先睡着的。
职业需要，肖自在的睡眠从来都很浅，何况他的身体其实还没适应身边有别的存在。肖自在不算年轻，折腾久了，就算是异人也会有影响。不过也只是“一点”，他的放松方法就是在无人时，久违地点一支烟。
苏醒大概是知道的，因为她后来就不要听故事了。她开始靠药物入睡，吃了一周安眠药，大概是一周吧。后来几天他跑到地方上办事出差去了，不知道她有没有继续吃药，回家有没有睡好。
回来没多久苏醒就拉着他去了温泉，虽然猝不及防……至少那段假期是轻松平和的。
晴雨交替，肖自在的手指在她的脊椎上划过，那些堆积的情绪就这么在温热的耳语中蒸发，在柔软的皮肤上如水流走了。
至于现在，深夜里他握紧手机，想起最初女孩频繁发来信息时他也总是爱搭不理，现在反倒是他开始焦躁了。
苏醒的朋友圈最近时常更新，他经常点进去，有社团活动宣传，还有一段简单的视频，记录了同学合作相处的日常。视频里有个穿浅色衬衫的男生，眼神清晰明亮，总在一旁注视着她。
其实在大学里，面容姣好笑容可爱的女大学生有几个追求者也很正常。是啊，苏醒在视频里很爱笑，是肖自在最初认识她时，那种充满活力的，每一分肌肉弧度都恰到好处的灿烂笑容。
现在苏醒已经不会对他这么笑了。
取而代之的是厌世，冷漠，毒舌……笑容也只是淡淡的，有时好像整个人都泛出了迷人的恶意。他倒是能安慰自己，这样的苏醒只有他知道。人只会在信任者面前露出真实的模样。
转眼就到了睡觉时间，男人躺倒在床上，又看了眼日历。既然醒醒说最近都要考试，那么结束之后……就该放假了吧？
到时会有很多时间的。
而第二天再次打电话过去，依旧被她用正经理由拒绝，苏醒说今天要和小组同学一起吃散伙饭。
散伙？肖自在接收到了这个关键词，很有眼色地问吃过饭之后呢？
“……今晚我看情况，明天只是下午有一节班会，应该可以回来。”借口没了也只能这么说，苏醒轻轻哼了一声。
“好，我等你。”肖自在一听这悻悻的语气，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哦。”
这几天天气突然变差，降温下雨一个没落，肖自在准备了伞，预备晚上出门时用，窦乐却突然发来通讯说今晚有活。
好吧，肖自在想。正好发泄一下。
其实他后来又发了消息说晚饭后去接苏醒，虽然她只是回了随便你三个字，肖自在却知道这就是可以的意思了。
现在看也只能算了，除非今晚一切顺利，能剩下点时间……但任务中的不确定因素总是太多，实在不好预测。最后他只得告诉苏醒，因为工作，自己大概率来不了了。
苏醒还是只回了个哦，实际人已经气得把面前的啤酒全喝光了。
她一口咕嘟下去把剩下半杯全喝光了，空杯嗑在桌上发出清晰地一声响。
今天聚餐吃的自助火锅，她早吃饱了，坐着看男同学们继续端菜煮菜，好一会儿大家才结束战斗。现在又开始商量着下一场活动了，她听见一旁的同学问，
“隔壁组说去唱歌，一起吗？”
好啊，苏醒笑着答应了。身旁的舍友反而有些奇怪，
“咦，醒醒你不是说累了，要早点回家？”
“现在觉得精神百倍了，一起去嘛！”
苏醒比了个大拇指，冲她笑到。
然而她能唱的大部分是二次元歌曲，实在格格不入，只好与舍友合唱几首大众歌后，坐在角落里发呆，期间倒是有人来劝酒，被她拒绝后也去找别人了。
乔知辛本来因为有事没来聚餐，现在倒是赶上了后半场，他打开包厢房门时，就在一众狼哭鬼嚎的同学里看见了嗑着瓜子的苏醒。
他和别人换坐到苏醒身边，却因为太吵没法聊天，毕竟说话几乎都要靠吼，苏醒很快没了兴致。
坐了半小时后她实在觉得吵闹，出来在大厅窗边吹了会儿风，一边想着找个借口带室友溜掉。这家ktv就在街边，能看见路边的其他清吧酒馆。谁知她才透个气，往街面上随便一扫，就看见了楼下行色匆匆的肖自在。
这风吹得，她酒醒了一半。苏醒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个人不是说今晚又加班吗，怎么在酒吧一条街闲逛？！好你个肖自在！！
她也不顾还在唱歌的室友了，气得就想冲下楼和人理论。
可等她匆匆乘了电梯到一楼又赶到街上，却已经找不到男人的背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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