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随意春芳歇 >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余光扫过一个高大的身影,守在门口的武宜一个鲤鱼打挺,拽拽衣领正襟立于门柱旁。只见太子身着绛色沙袍,健步如飞的走来。

    大概是被太子威严震慑,武宜傻傻愣着,直到何凡用胳膊肘朝他背上狠顶了几下,武宜吃痛方回神,太子已走至跟前,顾不得疼痛,武宜慌忙弯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嗯。”姚崇然脚步未停,对武宜轻抬手回应,何凡眼疾手快的开门。

    姚崇然一脚踏进屋中,何凡合上门,阻隔了今日那分外鲜艳的朝霞。

    “阿松。”看到久违的身影,姚崇然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欣喜,“可吃了我特意备下的菜。”

    一声阿松过于亲密和熟悉,熟悉到浮令松以为一回头,看到的会是四年前的姚崇然,然而,熟悉终归只是熟悉而已。

    浮令松向期待已久的太子行礼,“劳太子殿下煞费苦心,殿下日理万机,有话不如直言。”

    未料到许久未见的好友会这般回复,姚崇然脸上的笑意明显一滞,落寞道:“阔别四年不及寒暄,你要如此无情。”

    较之四年前,官服在身的姚崇然,气势更加威风凛凛,坚毅的眼神透露着压人的盛气,只是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意气风发,另浮令松叹息。

    原来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事,他毫不挂在心上,真是讽刺。

    “如今的我没有可利用的价值,对任何人构不成威胁。”看着姚崇然一寸一寸僵硬的目光,浮令松言明态度:“闲散惯了,恐怕不能为殿下分忧。”

    “那你就不想问问,昨夜之事吗!”

    “见你无恙,想来祖父也无恙。”

    不想再做无谓的争执,言罢,浮令松便要走。

    “大好男儿,正当盛的年纪就没有一点梦想,没有一点激情。”这样的对话和结果,不是他姚崇然想要的。

    梦想,浮令松嗤笑,一个梦字,难道不足以说明其含义?

    “我的梦想是天下太平,天下从此再无纷争,百姓不受权者压制,人人对等,而不是一介布衣见了谁都要行礼跪拜,以示人的三六九等。”

    这些异想天开的话是特意留给他听得吧,姚崇然打断他,“痴人说梦,永远都不可能。”

    “我知道不可能,可这不正是你我以前所希望的吗。”静默一阵,见姚崇然不说话,浮令松冷声道:“你若再问,更荒诞不经的话我也有。”

    “浮令松。”为什么,当年攻进乐沙城,是为大禹国日后发展谋利益,在他浮令松眼中却成了十恶不赦的行径。自在部落浮令松带着怒气飞身上马离去,他便将他拒之门外。

    立于东宫之位,从小至大唯一的交心玩伴,一朝之间对自己满怀怨恨,那时的他第一次感到孤立无援。姚崇然内心的无力感上涌,压着声音道:“你仍在记恨。”

    “记恨什么。怪只怪铁刃无情。”

    “记恨我当年不与你商议,一路杀进乐沙城。”

    浮令松觉得好笑,他始终没有因滥杀而感到忏悔,性命在他的眼中如蝼蚁,对啊,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王位,高坐于龙椅上指点江山,决策国家走向之人。

    地位悬殊,浮令松明白,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以他的身份说这些话都是在以下犯上。

    浮令松不紧不慢的走近姚崇然,这个比他还要高出半指的太子,头顶象征身份的冠冕偏移了些,实在是影响其威风凛凛的端正仪态。

    当年并肩作战时,上战场前的两人,会帮彼此整理甲胄,大禹国铮铮铁甲在身,当穿戴的一丝不苟,是对母国的尊重,更是对战争的尊重。

    “战争的意义不该是以天下大同为目的吗,似乎每个人都让战争变为一己私利的幌子,拿着幌子招摇过市,帐中决策,轻而易举掠夺浴血沙场的年轻生命,不觉得可悲吗。”

    “子舒,我知你当时难处,但是通往胜利的路有很多种。”浮令松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自始至终,我想不通,一念之间,无数人命抵不过虚无缥缈的位置。”

    他到底觉得是他残忍无情,高处不胜寒的他孤注一掷后,多少个夜晚从梦中惊醒,不得安眠。姚崇然拿下才被扶正的冠冕,一字一字道:“这是为了换取我朝百姓长久安乐。”

    姚崇然还是不敢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浮令松哑然失笑,道:“拿下好,下了朝,该是要轻松自如些。”

    姚崇然慌了:“我知你来了,不顾父王的训斥往回赶,你就要走?”

    “殿下。”浮令松道:“早些用膳吧。”

    行了礼,浮令松自去开门,门一开,柔和的阳光照射进来,抬头天色湛蓝湛蓝。

    只听浮令松道:“昨夜一场及时雨,使今日天色格外透彻。”

    何凡探头朝里望,看来结果不尽人意,以不欢而散收场了,他试图挽留:“浮公子,正好殿下回,不如用过饭再走不迟。”

    浮令松回绝:“不了。”

    “好。”何凡笑脸相迎,道:“我送您。”

    武宜动动嘴,朝专心送客的何凡无声比划‘我送您’三个字。

    依旧如此爱耍宝,丝毫没有沉稳成熟,何凡这会儿虽对武宜不合时宜的举动烦心不已,心中又何尝不羡慕。

    何凡折回时,姚崇然正在用膳。

    “殿下。”

    “城中胡人撤离情况如何。”

    “皆已撤离,知道星点消息的人已连夜处理干净,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只剩下刑部那个。”何凡道:“殿下放心,其他事项皆已安排妥当,只等您一声令下。”

    姚崇然放下碗筷,忧心忡忡,协议即将达成,一场大火引得他满盘皆输。

    一场毫无征兆的大火惹得圣心不悦,真正令龙颜大怒的,是在空气中经久不散的硫磺硝石之气,死伤人数更是让人心惊不已,络绎不绝的奏折,压的案几不堪重负。

    “大火案父王交由大理寺彻查,大理寺定严查死查,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姚崇然揉了揉紧绷的眉心,平静道:“当务之急,是找出失火的原因。”

    何凡道:“昨晚查出起火之处,正是堆积火药隔壁的住户,火是从灶台点燃。”

    “真是无巧不成书!”姚崇然思考片刻,微眯的眼神中杀气腾起,“老三,会是你吗。”

    回府的浮令松并未去看望一夜未归的浮清风,而是回了房间,让梨叶送了饭菜,又让梨叶安排药浴,准备泡澡。

    “公子,我早已备好药浴。”浮令松看上去一切如常,偏梨叶能觉出他的失落,小心道:“云公子回了上虞城,说你想去随时去,他等你。”

    浮令松点点头,问道:“身子可有不舒服。”

    “没有。”梨叶道:“房间里暖暖和和,一觉起来,舒服着呢。”

    “那便好。”浮令松道:“你吃了吗。”

    梨叶道:“早上和云公子一起吃了些。”

    浮令松道:“可要再陪我吃些。”

    梨叶坐下,傻笑道:“好啊,云公子只吃了粥,害得我也不敢多吃。”

    “我就知道。”浮令松给梨叶递了碗筷,语气柔和:“早饭要吃好。”

    梨叶接过碗,夹了块面前的桂花糕,不停道:“我知道我知道。”

    吃到一半,浮令松将两人面前的菜对调,打趣道:“我怕你拘着,免得一会儿武宜来你再加一餐。”

    梨叶不愿了,小声反抗道:“公子,我又不是猪,一天吃五顿不成。”

    笑了笑了,公子终于笑了。

    刚过来的武宜见自家公子笑的开心,见对面坐着梨叶,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这这这,他是去还是不去。

    “快吃饭。”浮令松对武宜道:“吃过饭陪我去泡药浴。”

    “好咧。”一早跟着出门的武宜饿的肚子咕咕叫,坐下后狼吞虎咽,一连吃好几块桂花糕,端起粥碗猛喝了几口,畅快道:“舒服。”

    梨叶怕他噎着,道:“你慢点,饿死鬼投胎啊。”

    武宜不满:“咋地,我吃个饭你也管。”

    梨叶道:“我是怕你噎着。”好心当做驴肝肺。

    吃过饭,武宜陪着浮令松去泡药浴,梨叶怕人说闲话,则趁大家都忙碌的时候,偷摸跑去洗了昨晚淋湿的衣物,外加浮令松的白色外衣。

    “公子,复生对我也有所保留。”武宜挠挠头,道:“他嘴现在严的紧,只说守在门外一夜未睡,要好好休息一下。”

    昨夜归来,全然没有心情做任何事,这会儿泡在热气腾腾的药浴中,身上疲惫瞬间被一扫而空,浮令松道:“除了太子府,可还去了其他地方。

    武宜道:“还去了宫里,其他地方嘛,他说没有去。”

    “嗯。”浮令松道:“这几日不用跟着他,不然他施展不开拳脚,免得祖父会给你安排其他事支开你。”

    “啊,好吧。”武宜只敢在心里替复生鸣不平,想到今日街道上张贴的告示,他忍不住吐槽:“官方对外宣称昨夜突发大火,可起先那几声炸破之音,震耳欲聋了都,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浮令松蹙起俊眉,道:“在京城一排居民巷中存有火药,宣扬出去让百姓如何安居,只会加剧惶惶人心,更何况缘由未解,官方只能给这个说法。”

    “公子。”武宜下巴支在桌子上,道:“要说火药多,怎会只响几声就止住了,要说不多,瓢泼的雨愣是下了恁长时间,火势才消停。”

    武宜歪头思虑道:“连咱们府上,离得这么远,火药味都闻的我鼻子痒痒。”

    “说明。”浮令松捏起水中漂浮的艾草叶,贴在眉心处,闭眼道:“未经组装,硫磺是硫磺,硝石是硝石。”

    “对,还说明硫磺和硝石是分开存放。”武宜激动的两手一拍,只顾沾沾自喜的分析:“这样一来就证明,即便太子存积了这两样东西,也是没有炸掉的京城的想法。”

    浮令松猛然睁眼,斥道:“慎言。”

    鲜少听到的严厉语气,让武宜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何等大逆不道的话,跳了起来,惶恐不安道:“公子,我不该口出狂言。”

    浮令松拿走眉心处的艾草叶,放上掌心任它随水流飘去,静默了好一阵,武宜听到里面的水声,进去给浮令松更衣,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言。

    “知道我与太子为何决裂吗。”

    “知道。”

    浮令松道:“欲望,永无止境,天之骄子的太子同样不例外,依然会因为害怕失去而提心吊胆。”更会因担惊受怕而不择手段,不惜代价维护自身利益价值,这不是问心无愧的正道。

    浮令松将脸上渗出的汗水擦去,冷静道:“大量囤积制作火药的原料,他虽没有伤害百姓的心思,真正居心又何在。”

    武宜给浮令松整理外衣,歪着头思考道:“我记得公子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阳关道独木桥,各走一边互不干扰,如今公子不想参入这混杂的局势中,独木桥也好,我们自顾走自己的就是了。”

    “是啊。”可若大禹国的未来陷入一片黑暗,又该何去何从。

新书推荐: 梅雨天气 国色天香 〔“双生”〕《文豪野犬》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 今天搞定太子了吗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 在虐文里发疯创飞所有人 重回反派黑化前 茉莉雨 白昼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