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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韩俞俞道:“就这么放他走。”

    “西胡人的死,赵钦顶多算个查看失责的罪。”肖启成道:“太子要下手,岂是赵钦防得住的。”

    韩俞俞道:“西胡人关在刑部多天,太子不尽早斩草除根,却留到今日。”

    肖启成道:“当时没人发现藏在茗安城的惊天秘密,更不会去在意一个常往来城中的西胡商贩,眼看东窗事发,却有人出来顶罪,他肯定要抓住时机以绝后患。”

    “唯一的突破口如今也没了。”肖启成面色铁青,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后悔,“若不是怕打草惊蛇,今日就该将人带走。”

    “莫急,太子能从众人对他好评如潮的一枝独秀,到现在有皇子与之抗衡,再到大火一事。”韩俞俞看向肖启成道:“他坐不住的,迟早会自露马脚。”

    真是局势越乱,越是有人喜欢横插一脚来搅弄风云,至于安菱,肖启成道:“那两个主动投案的小吏,你今晚去探一探口风,我要清楚知道安菱做了什么。”

    沈吉庆先是让人给姚商宇送了信,自己回家抱着老婆大腿认错说缘由。

    “你个糊涂蛋。”杜家二娘子狠狠拎着沈吉庆耳朵,指着他的脸怒道:“吃花酒的事暂且放一边,惹上杀身之祸,怎了得。”

    杜如家中是书香门第,想骂上不成器的郎君几句解解气,愣是吐不出一个脏字,反把自己气的不轻,憋屈又担忧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沈吉庆也是个嘴笨的,一个劲的拿帕子替杜如擦泪,心想真是不如一头栽进护城河死了算了。

    “跟我去找姐姐。”杜如哭够了,担心等下去要出事,尽快找姐姐姐夫商议解决之法。

    两人到了周府只有杜若在家,杜如见到姐姐再难抑制委屈恐惧之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杜若冷眼斜了沈吉庆,忙着安抚妹妹,安慰道:“小妹,别哭,先告诉我发生了何事。”

    “姐姐。”杜如伤心着将事情陈述一遍,说完后狠狠瞪了沈吉庆一眼,哭的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杜若喊道:“小四。”

    “夫人。”

    “去找大人回来。”沈吉庆说来说去就是不交代墨玉是给谁的,想来五殿下的墨玉要送达之人不简单,可不管沈吉庆犯了什么错误,为今之计要先帮她这个窝囊的妹夫脱困。

    周胜意接到消息,淡然对小四道:“只管叫夫人放心,沈吉庆不会有事。”

    沈吉庆怕受牵连,可他不知在这场博弈中他压根上不了台面,若真说有一席之地,也是他那江湖势力给的。

    小四虽然带回了信,沈吉庆没见着人终究不能安心,盘算着该不该走,便听到杜若的警告。

    “我小妹没受过委屈,你夫妻之事念在你是初犯,我身为外人不便过问。这几日朝局动荡不安,你姐夫一连几日奔波在外,你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什么浑水都敢蹚,小妹与你荣损一体,你若再不知悔改将她拉下水,仔细你的脑袋。”

    沈吉庆忙对着杜若弯腰鞠礼,长脸憋得红不溜秋,诚恳认错道:“大姐,如今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万万不敢的。”

    “姐姐。”杜如哭的两眼通红,抽泣道:“今晚我留在这里陪你。”一来她对沈吉庆心中有气,二来等周胜意回家,问个虚实才可安心落意。

    “好。”杜若对沈吉庆道:“你回吧,有消息小四会去通知你。”

    沈吉庆不舍的看看杜如,愁眉苦脸道:“多谢大姐。”不放心道:“回了家夫人打我骂我都成,千万别气坏自个。”

    杜如背过脸去,偎在杜若肩头,沈吉庆见状只得垂头丧气的拜别而去。

    户部侍郎‘畏罪自杀’事件经由一整日发酵,第二日百官在太清殿门前众说纷纭,一声高唱后,雄伟庄严的殿门前鸦雀无声,百官依阶而战,端正身板持笏进殿。

    “众卿对户部侍郎畏罪自杀一案可有异议。”

    明德帝浑厚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座下百官面面相觑,无一人为昔日勤勉正直的户部侍郎叫冤,显然大家都是识时务者。

    昨日上奏的折子络绎不绝,今日倒是闭口不言了。

    “众卿的嘴当比手知谨慎二字。”

    “君主。”户部尚书宋川越众而出跪拜在地,羞愧难当:“请君主治下官失察之罪,如此恶劣的事件发生在眼皮底下,下官竟无所察觉。”

    “是该罚。”明德帝道:“尚书令。”

    “臣在。”张元奉向前一步拜下。

    “户部为国之基,如何罚怎么罚,朕将这个权力交给你。”

    “臣领命。”张元奉伏身:“君主,秦实满就职户部侍郎七载有余,行事向来稳妥,对公更讲究一个刚正不阿,可今人证物证俱全。”张元奉惋惜哀叹一声:“君主仁慈,望君主念在秦实满老实本分,及时止损主动交待错误,免他累及一家老小。”

    “前几日还听你说秦实满才得了个小儿子。”明德帝略作思考道:“罢了,便依你,众卿可有异议。”

    御台下百官噤若寒蝉,人人对明德帝的决定感到诧异。

    明德帝宽厚仁慈之名在外,可到底是一代君王,而大禹上下国泰民安,单单靠仁慈不足以将国家治理的仅仅有条。

    而今对败坏朝纲者心慈手软,不符合明德帝以往处决的手段。众人各怀鬼胎,有人盘算着要不要伸张一下正义,有人则在考虑秦实满有通敌卖国的嫌疑,罪名未定,如此草草收场恐有后顾之忧。

    肖启成的目光集中在太子身上,半晌悄悄移向高座在龙椅上的明德帝,不严察案件内情匆匆收尾,更不累及家人,君主啊君主,今日怎的心慈手软起来。

    肖启成紧了紧手中笏板,准备上前去发表意见,突然听到御史梁声知奏道:“禀君主,臣身为御史,对朝中大小官员有些了解,秦实满平日节俭清白,未有敛财之能,况案情来龙去脉尚未清晰,还望君主明鉴。”

    张元奉眯着老花眼看向梁声知,道:“梁御史有心,昨日刑部已将案情捋的一清二楚,并已结案。”说着朝周胜意看去,叫了声:“周大人。”

    周胜意不敢有片刻耽搁,持笏拜下:“禀君主,秦实满一案性质实在恶劣,臣按照他留下的遗书反复盘查对照,确实同遗书上所写无二,此案件朝中上下都颇为关心,毕竟死无对证,臣对此不敢松懈半分,昨日正愁眉之际,两个巡街的小官送来一具尸体。”

    “尸体是昨夜大雨时送来的,恐与大火案有关,故臣亲自搜查一番后,在胸口衣间找到一块玉。”

    玉!姚商宇对玉这个字格外敏感,尤其是在太清殿上,他方才脸上看戏的笑容来不及褪去,眼神却瞬间僵木。

    姚商宇深感大事不妙,微颤的将眼前笏板偏移几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周胜意从怀里掏出一块通透莹润的玉。

    “君主。”周胜意将玉举过头顶,道:“正是这方墨玉,恐涉及人员身份特殊,臣不敢妄下定论。”

    明德帝无澜的目光扫视座下,众官忙着将头埋得再低些。

    刘秀取过墨玉呈至明德帝面前,明德帝看了一眼,对周胜意道:“继续说。”

    “据两个小官说,巡街时发现一身影鬼鬼祟祟从五殿下府中跃出,以为是对五殿下不利之人,便去追捕询问缘由,谁知那贼人二话不说就拔刀相见,两人只好合力将其诛杀,后将尸体送往刑部。”

    竟牵扯出皇子,堂上哗然一片,意味不明的眼神纷纷朝姚商宇投去。

    “父皇。”姚商宇立时被恐惧占据,脑中茫然空白,跪倒在地慌不知言,叫了半天才说出囫囵话:“父皇明察秋毫,日前穆府宴客,那日大家玩的尽兴,回了府儿臣才发现墨玉丢失,寻了几日未果,父皇不信可以问穆将军。”

    此话一出,殿上安静异常。

    明德帝意外,这次老五的脑子转动的倒是快,他平静的叫了声:“穆迟。”

    “臣在。”

    洪亮的回答掷地有声,身材魁梧的穆迟在人群中非常显眼,此时多道视线已经转移向他。

    一场热闹的宴请,一块遗失的玉石,在平常不过的事,却因为不同身份的人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豪放的穆迟满是不屑,挎着坚实自信的步伐回望着每个莫测的眼神,此刻的他看谁都不像好人,像一个个在肮脏粪坑中扭动的虫,迫不及待地扭动着身躯往好人家身上粘。

    穆迟觉得这样比喻也是手下留情的,毕竟在场的各位同他一样,披着一层官服。

    “君主。”穆迟如实道:“确有此事,那晚五殿下说佩玉丢失,臣府上苦找好几日,偏是寻不到,不如五殿下借此机会问问,是不是当晚有人捡到未归还。”

    明德帝道:“穆迟,可还有话说。”

    “回君主,有。”穆迟拱手,直言不讳道:“臣深知墨玉是贵妃娘娘给五殿下的,意义非常,可当晚五殿下并未表明丢失的是墨玉,只说佩玉,况且臣见五殿下并无着急之色,早知是墨玉,就是当场留住众人搜查一番,能证明清白,想必各位大人不会拒不配合。”

    姚商宇绞尽脑汁,吞吞吐吐为自己辩解:“父皇,那,那日与大家在兴头上多饮了几杯,吃的迷迷糊糊,回府后才发现丢失的正是母妃给的墨玉。”

    不等穆迟反问这漏洞百出的话,明德帝道:“既发现是墨玉,为何不折返寻找。”

    “这。”事发突然,姚商宇仍不敢相信事情快到捅到太清殿上,他嘴唇哆哆嗦嗦,说不上一个字。

    “君主。”周胜意自怀中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信封呈上,道:“那尸体身上还有一封信,只是昨夜雨势过大,外封字迹已被冲刷干净,内里信纸上字迹虽模糊,好在有个字能勉强看清。”

    竟还有信如此重要的东西,众官面面相看,这大殿之上,多的是惴惴不安者。

    而肖启成心惊不已,幡然醒悟,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当日姚予明树下的久久不语。

    肖启成满是不可置信,沉重地抬头,错愕的看着座上威严不可侵犯的君主,心中某处信奉的东西渐渐崩塌,一时间情绪翻涌,不觉可笑至极。

    张元奉拿过皱巴的纸,凑近仔细端看几番,待确定后,忙举起纸张道:“君主,落款处宇字清晰可见。”

    姚商宇绝望,顾不得形象大嚷道:“父皇!”

    “呈上来。”明德帝从刘秀手中接过纸张,眼中难掩失望之色,“老五,人证物证俱在,现在就由你来说清事情原委。”

    这封信的内容只有姚商宇知道,是送往西胡人手中的,姚商宇已被恐惧占据,全然没有意识到人证不清晰,物证已毁,只要合情合理事情原委可任凭他编造。

    张元奉看姚商宇这这那那半晌,说不上句完整话,便开口道:“五殿下,信中内容为何,要送往何处,殿下总是记得吧。”

    被张元奉这么一说,姚商宇忽觉醒,急速转动脑筋,慌道:“是,是送往东海,七弟来信说想念西胡胡桃一类坚果,儿臣命人在城中采买,并将回信一并交与采买人,谁知那人竟不走寻常路翻墙而出,误被认作贼子招来杀身之祸。”

    张元奉顺了顺胡子,点头道:“原是如此。”

    明德帝道:“墨玉作何解释。”

    姚商宇伏拜在地,道:“墨玉丢失儿臣该罚,但自那日丢失,儿臣当真不知墨玉去向。此乃重要之物,儿臣想着总能找到,所以不敢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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