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燕京

    谢慕云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盯着一双红肿的眼睛道:“你不必劝我,我与他之间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燕琳虽不清楚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何事,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

    眼前的姑娘心里是装着燕回的,不然不会因为他短短几句话就如此生气。

    燕琳伸手摸了一下谢慕云微凸的小腹,笑吟吟道:“谢姐姐和我皇兄都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那就让它过去罢。我皇兄嘴上虽然不说,但琳儿知道,皇兄是心里是有谢姐姐的,不然他不会允许你生下孩子的。”

    谢慕云依旧没吭声,燕琳的话打动不了她。

    郡守府的女使又熬了一碗安胎药,燕琳接过,舀了一勺递到谢慕云唇边,劝道:“谢姐姐,大夫说了,你身子骨实在太差,若是流了这个孩子日后怕是再难有孕,我皇兄走之前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说你若是执意不要孩子,你不会答应你之后的任何所求,包括谢家人的性命以及反攻南赵。”燕琳如实相告。

    谢慕云盯着那碗药,听见燕琳的话,心中像是被巨石狠狠捶了一下,她想起江揽月与谢家众人,神色稍有松动。

    燕琳见状,又道:“谢姐姐,我皇兄是嘴硬心软之人,你和我皇兄在一起过想必也知道这一点。我皇兄若是高兴了,谢姐姐的所求,想必他都会答应。”

    谢慕云低头看着唇边的药,内心五味杂陈。

    如今谢家人已全部被逮捕入狱,能营救他们的唯一办法,就是向燕回借兵。

    她也需要燕回手中的兵马,来反攻南赵,燕琳说得对,她现如今必须忍,只有忍下去,才能得到她想要的。

    谢慕云接过药碗,往喉咙里倒,一饮而尽。

    浓郁的苦味,眉心蹙成一团。

    燕琳马上接过女使的帕子擦拭谢慕云嘴边的药渍,谢慕云偏头躲开,制止道:“公主,我自个来吧。不劳您废心了。”

    燕琳弯起嘴角,笑得灿烂。“谢姐姐跟琳儿客气什么,日后你就是我的皇嫂了,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

    皇嫂?

    谢慕云冷笑,他与燕回闹成现在这样,她无名无分的,既不是正妻也不是侍妾,算哪门子的皇嫂。

    燕琳见谢慕云情绪稍稍稳定了些,便开始说起燕回是如何的好,像是来当说客一般。

    谢慕云与燕琳并不相熟,她此刻不想听见你燕琳絮絮叨叨的说起燕回的好。

    于是扯过锦被躺回榻上,翻身背对着燕琳,冷声道:"谢某累了,想歇息了,公主还是出去吧。”

    “谢姐姐....”

    燕琳本想再劝劝她,解开谢慕云的心结,却没想到谢慕云直接阖上双眼,不愿与她多交谈,燕琳无奈起身道:“那你好好歇息,谢姐姐放心,皇兄那边琳儿会去多劝劝,谢姐姐只需记住,皇兄心里是有你的。”

    说完,燕琳端着空空的药碗离开。

    一打开门,便见燕回站在门前。

    燕琳嘴角一扯,心道,她就知道,他一定还回回来。

    燕回低头看了眼燕琳手中的药碗,空空的,已剩下碎药渣。

    心里头松了口气。

    里头的煤油灯熄灭,房内顿时陷入黑暗。

    燕回拧眉,问:“她歇下了?”

    燕琳哼了句:“药喝了,睡下了,皇兄这套威胁人的话术可真是好用,谁敢不从啊。”

    话落,燕回面色沉下去,透过门缝瞅见谢慕云躺在床上的背影,心里头想了想,还是没进去。

    *

    一连五日,燕回都没有出现在谢慕云面前,再次见到燕回时,是在返回燕京的当日。

    马车停在郡守府门前,燕琳挽着谢慕云的手出了府门。

    谢慕云卸下男装,换回女装。

    天青色的衣裙,秀发只用一根玉簪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脸色依旧还是很苍白,整个人冷漠不语。

    郡守府门前,皇家护卫队已经整装待发。

    马车的帷幔掀起,燕琳与谢慕云走到马车旁,谢慕云却脚步一顿,内心仍有犹豫。

    燕琳催促道:“谢姐姐,上去吧。”

    谢慕云知道燕回此刻就在马车上,脚下就跟灌了银铅一样,迈不开腿。

    正踌躇不前时,车内传来冷厉的一句:“谢慕云,你不上马,难不成是想让孤亲自去请你上来吗?”

    声音暗沉沙哑,带着浓浓的威胁与压迫。

    是他一惯的语气与作风。

    谢慕云默不吭声,沉着一张脸,上了马车。

    燕琳笑了几声,为了不打扰两人独处,识趣的转身上了后方的另一辆马车。

    令风道:“启程。”

    浩浩荡荡的车队往北驶去。

    后方,王郡守拱手道:“微臣恭送太子殿下。”

    考虑到谢慕云身体情况,燕回早就吩咐车夫,放慢赶路的速度。

    马车上,两个人一句不吭。

    “怎么不说话,是哑巴了吗?”燕回压着怒气道,“孤记得你一惯伶牙俐齿,口才了得,怎现如今面对孤一句话都不说。”

    谢慕云依旧没抬眼看他:“太子殿下想谢某说些什么呢,谢某的话殿下又不爱听。”

    谢慕云垂首不语,燕回目光停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那张脸苍白得没半点气色,看着无精打采,如今连回怼他的力气都没有,一想到她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搞成这副模样,他就来气。

    “既然无话可讲,过来为孤按摩下,这些日子折子看多了,孤头疼得很。”燕回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脑门突突的疼。

    谢慕云道诺。

    她慢慢挪动身子,坐到燕回身侧。

    他自然而然的躺在她双腿上,因为这个举动,谢慕云愣了片刻,柔夷搭上他的太阳穴处,指腹一下又一下的按着。

    马车内一阵沉默,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谢慕云低头望见他腰间挂着的那一根玉笛,上面刻着的一个“云”字,清晰可见,他的手静静的放在身前,衣袖下露出半截手腕,烧伤的疤痕清晰可见。

    是宫变当日的火药炸伤的。

    原本修长温润,骨骼分明的手上刻上了一道永远难以抹去的伤疤。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扯平了。

    她的手废了,他的手亦然。

    燕回躺在她腿上,感受到她的手放在他额头上,他缓缓睁开眼,撞进那双明眸中,

    他想起之前徐清说谢慕云再也拉不了长弓,倏然用力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眼前。

    “放开!”谢慕云想抽回手,燕回却偏不肯,盯着看。

    那双手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细腻光滑,褶皱的皮肤,指骨都有些变形。

    燕回想起她做的那些事,依旧不能释怀,出声讽刺道:“你这双手,可算是废了,拉不了长弓,真是难为你为萧景明做到这个份上,简直是赔了秀才又折兵。”

    一番冷嘲热讽,谢慕云眼眶发酸:“谢某自知理亏,太子殿下说什么都是对的。”

    燕回重新闭上眼道:“继续按。”

    谢慕云照做。

    一会后,他又道:“力度大一点,你今日是没用早膳吗?”

    谢慕云无奈的加深力度,燕回却不满道:“轻一点,孤的头被你按得越来越疼了。”

    她心里暗骂他千百遍,可现如今却不能与他撕破脸。

    “是,太子殿下。”

    谢慕云顶了顶牙后跟道。

    *

    云州距离燕京不远,正常赶路,七日便可到达,但燕回特意吩咐大部队放慢速度,十日后才到达燕京。

    到达东宫门口时,已是戌时。

    东宫的管事太监早已率府内的太监侍卫们在门口等着。

    “殿下,奴才恭迎殿下回府。”

    马车帷幔掀起,紫色的人影走下,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子,用白色的毛毯裹着,正睡得香甜。

    管事太监惊讶道:“殿下,这位姑娘是....?”

    燕回嘘了一声,抱着人入府,边走边吩咐道:“莫要声张,将离孤的书房最近的那间院子收拾出来,给她住。”

    管事太监心中虽然疑惑,但不敢多言,只得应下:“奴才这就去准备。”

    太子带了个姑娘回来的事不出一个时辰,传遍东宫上下,多嘴的下人们开始议论起了谢慕云的身份,纷纷猜测这位姑娘会不会成为日后的太子妃。

    *

    翌日清晨,谢慕云醒来

    一睁开眼,抬眼便望见榻前站了个人。

    谢慕云摇晃了几下脑袋,望了下四周,室内清光明亮,燃着淡淡的熏香,被褥帷帐素雅简洁,一侧的架子上还挂着自己昨日穿的那件天青色的衣裙。

    侍女欣喜道:“姑娘,你怎就醒了,天色还早不如多歇息会。”

    谢慕云看了眼那个丫鬟,梳着双环髻,浅蓝色的长裙,笑意盈盈的掀起床幔。

    一看便知是东宫内的丫鬟。

    她心里一阵绞痛,原来已经到东宫了。

    近来痴睡,昨夜实在忍不住在马车上睡了一觉,想必是燕回抱她回来的。

    柔夷下意识触及床褥,却传来余温,谢慕云怔愣一瞬。

    燕回昨夜竟留宿在她房里了么....

    侍女调侃道:“殿下半个时辰前才离开去上朝了,姑娘可是想殿下了?”

    谢慕云摇头。

    侍女服侍她起身,自个介绍道:

    “姑娘,奴婢名唤秋雨,是殿下派来服侍姑娘的。”

    秋雨手里拿着木梳子为她挽着发髻,见她坐在铜镜前,情绪低落提不起兴致。纳闷得很。

    昨夜殿下深夜回府,亲自抱回一个姑娘还连夜调了一批人过来服侍,安排妥当。

    眼前的姑娘有孕已有三月多,衣裳绦带系得松垮,腰间看着有些明显。

    她心道,这位姑娘怀了殿下的孩子,有殿下宠着爱着,为何还闷闷不乐。

    秋雨取来一根簪子,插入谢慕云发间。

    “姑娘真是好福气,殿下难得对一个女子上心,我们做奴婢的心里可是羡慕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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