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旁人看见肃王府的马车都纷纷避开让行,偏偏有个身影越靠越近,竟一跃飞到马车前,以一己之身挡住了去路。

    “吁!”马夫赶紧拽住缰绳,“去去去,一边儿去,不要命了你!”

    这人应声回首,只见他黑布蒙面,胸前揣着的长刀冒着阵阵寒意。这架势来者不善,马夫心下大惊,刚想向身后侍从呼救,可一道刺眼的银光掠过眼前,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再也无法发出。

    马夫首身分离,身子栽地,头颅在空中划过,怦地落在一旁摊位上。炒米的铁锅里冒出个热乎的头颅,把摊主吓得瘫坐在地,街上随即爆发出一阵阵尖叫。

    喧嚣刺耳,棠月探出身子看去,无头之尸赫然映入眼帘。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双手捂住了司南的眼睛,微微战栗道:“别看。”

    四名侍从驭马上前:“保护郡主!”

    暗卫也抽剑现身了,与侍从一起将这蒙面人围了起来。一敌五,蒙面人却毫无惧意。剑气汹涌袭来,他躲闪之际还不忘擦拭自己的刀,待将刀上马夫的血抹净,他的目光和招式陡然凶狠了起来,出手刀刀致命。

    每见一人的血,他就抹净一次刀,甚是优哉游哉,很显然肃王府的侍从不是他的对手。四周的小贩路人担心累及自己的性命,都仓皇逃窜,摊子掀翻一地,三文街乱作一团。

    刀剑相向之声渐弱,侍从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之中,蒙面人明显占据上风。暗卫一边周旋,一边嘶吼道:“郡主快走!”

    她咬咬牙,挥鞭驾上了马车,可满地狼藉行得坎坷。蒙面人的余光顾及着她要逃走的方向,暗卫逮住这个时机奋力一搏,却没伤及他一根头发,只是将他手中的长刀劈到了一旁。

    他嗤笑了一声后,一脚将暗卫踢跪在地,随即又一掌击向暗卫的天灵盖,霎那间,暗卫七窍出血,手撑在地上缓缓地倒了下去。解决了这人,于是他捡起长刀,蓄力甩向了不远处的马车,随着一声痛苦的马嘶,车仰马翻。

    棠月摔得脑袋晕晕乎乎地,浑身酸痛双眼发昏,她捂着脑袋爬了起来。恍惚之间,她看见一向柔弱的司南,竟然一手拽出了卡在马腿里的长刀。

    他提刀站在她跟前,定定地看着蒙面人向他走来。

    见他面无惧意,甚至有些过于冷静,蒙面人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他,戏谑道:“你不怕?”

    “你的刀在我手里,你再上前一步,我就用它杀了你。”他淡淡地说,眸光却溢满了狠戾之色。

    闻言,蒙面人的眼里也露出了杀意,他使出了方才对付暗卫的招式,司南反应快,赶紧退后避开他的扫腿。蒙面人冷哼一声,却不继续对付他了,反而逼近棠月,掌心蓄力偷袭之际,忽有冷箭迎面偷袭,直|插|在他的肩头。

    接着,一支又一支冷箭朝着他的四肢飞去,将他逼退到了角落里。他的嘴唇很快乌黑,双手也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他望着高处放箭之人,咬牙道:“这箭里有毒!你是何人!”

    顺着他的目光,棠月发现了街边茶肆的楼上正站着一个身披红色斗篷的女子,她手持弯弓,箭无虚发又快又准,她笑得猖狂:“老娘是你姑奶奶,郡主的命是老娘的,你什么东西,也敢抢在老娘前面动手,你再不滚,老娘射|穿你的心口。”

    女子的话犹如阎罗催命之音,蒙面人逃之夭夭,棠月也吓得脸色发白。她以为这人是来救她的,没想到也是来刺杀她的。她拉着司南拔腿就逃,那女子啧了一声,从另一个箭袋里抽箭挨个射|中两人的小腿。一阵刺痛后,双双瘫倒在地没了意识。

    女子纵身跃下,将两人拖到了一辆板车上,接着女子又走向了茶肆。这儿的掌柜夫妇躲在柜台下目睹了方才每一幕,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女子扫了他们一眼:“你们认识板车上的姑娘是谁家的吗?”

    “肃王府的?”

    男子嘴快,他的夫人急得给了他一巴掌:“老东西,就你有嘴是吧,侠女,我们不认识,我们谁也不认识。”

    “怕什么,我只是要你们替我传个话。”女子勾了勾手指,“过来。”

    夫妇两人互看了一眼,状着胆走上前,女子附耳交待了几句话便抛下一锭金子转身离开。她推着板车走了没多久,又折回来探了探暗卫的鼻息,蹙眉冷笑着将他也搬上板车。

    光天化日,郡主遇刺被劫,皇城一片哗然,官差封锁城门四处搜捕都没能找到歹人的蛛丝马迹。

    肃王府里,茶肆的掌柜夫妇俩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王爷,那把人虏走的女子说要八百万两一条命,想要两人都无恙,就给两份赎金,她还说这赎金是您六年前就该给她的。”

    “你们竟敢为她传话,莫非你们与歹人是一伙的!快快招来!”官差呵道。

    “苍天明鉴,我们一直本本分分地开着茶肆,谁让我们这么倒霉呢,正好目睹了她行凶。”夫妇俩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男子还掏出了一锭金子,“这是她硬塞给我们的,可我们传话也不是为了这锭金子,就是怕她下手毒辣,若是我们不照做,她把我们两口子给悄摸地害了咋办。”

    嚷得肃王爷心烦意乱,他摆了摆手让侍从带着这对夫妇退下,接着吩咐官差:“这女子要的是钱不是命,这笔赎金本王来付,你们不必费心思搜捕她,都给本王去追查蒙面人。”

    他查看过四名毙命侍从的刀伤,蒙面人的招式阴毒凌厉,此番行刺没有得手,日后势必卷土重来,比那虏人女子更让人忌惮。

    话分两头,城郊一处隐僻小屋内,不知昏迷了多久,棠月才睁开眼睛。金灿灿的日光透过门缝映在斑驳的土墙之上,足矣让她看清周遭情形。这里家徒四壁,只有一堆草垛子垫在身后,她与司南的嘴没被捂住,双手双脚没有被绑上,两人中箭受伤的地方也已经敷药包扎好了。

    连屋门也虚掩着,像是一点儿也不怕两人逃走。司南还在昏睡,她摇醒了他,压着声音道:“绑我们的人好像没下死手,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思,先出去看看再说。”

    两人蹑手蹑脚走了出去,屋外是个空旷的院子,角落里还有一个上了锁的屋子。院子大门随意敞着,前方是一望无际的麦田。他们绕了一圈发现四面八方居然都是麦田,身后悠悠地传来一声讥笑:“沿着日落的方向,走个一天一夜,你们就能得救了。”

    身披红色斗篷的女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她倚着院门,手里把玩着一个观音玉佩,漫不经心道:“郡主,你大可以一走了之,只不过,你一走,你那个忠心耿耿的暗卫就得在这里活活等死……”

    “你什么意思?”她死死地盯着玉佩,追问,“你救了他对不对,他在哪儿?”

    “在里面那间上锁的屋子里,老娘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他已筋脉尽断。”女子掏出一把钥匙扔给了她,“如今老娘要去取你们的赎金,留了七日的药量给他续命,他能不能活就看你了,当然,你可以现在就抛下他带你的表妹离开。”

    见女子并无杀意,她松了一口气:“你拿了赎金之后,会放了我们?”

    “这是自然,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信义二字,只要拿了赎金,保证从此不再找你们肃王府任何一人的麻烦。”她顿了顿,“不过,老娘跟那个蒙面人不是一伙的,他之后会怎样害你,与老娘无关。”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司南,这时蓦然开口:“洪师傅,江湖人讲究恩怨分明,敢问你与肃王府之间到底有什么是非?”

    “好犀利的眼神……”她喃喃道,没想到棠月身边卧虎藏龙,这司南看着文文弱弱地,差点将她也蒙骗了。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猛地扯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东霞成衣铺洪一剪洪师傅的面貌,接着看向棠月,“六年前你带着你的表妹从镇海赶回楚都,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儿你忘了?其实那八百万两,老娘本想算了,但一年前,燕山……他死了,死之前,他一直念叨着这事,你说,老娘是不是该替夫君把这事做个了结?他泉下有知,也能瞑目。”

    神神叨叨地说罢,她朝天吹哨,一匹马从远方疾驰而来。眼见她骑马要走,棠月拦住了她,伸手要道:“玉佩还给我。”

    “看来你舍不得他。”她将玉佩放在棠月的掌心,策马扬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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