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她随着上官照来到碧波阁,可半晌过去了,他也不搭理她,只是一个劲地呷茶。她在他面前晃悠了好一会,又嘟囔了好一会儿,他都对她视若无睹。

    “你究竟要我过来领什么罚?”她没好气地说,见他又垂眸呷茶,她有些火大,一把夺过茶水一饮而尽,“能不能别打哑谜,我哪里做错了,你说清楚行不行?督学大人!”

    见她不假思索地用着他用过的茶杯,他的面色稍稍缓和。但在听见督学大人四个字时,又一下子冷了下来,轻描淡写道:“方才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郡主,你自己想想,我跟你三令五申过多少次,在书院这种场合注意点分寸,张克是教书先生,你该尊称他,别与他没大没小地厮混在一处。”

    “什么叫我没大没小,他也总刻意找我的不痛快啊,你怎么不去教训他呢。”她闷哼一声,“根本就是因为他是你好友,你就偏心于他,不管孰是孰非你就先逮着我说一顿。我顶多嘴巴坏了一点,可每次先动手的都是他!而且这一次,是他先来挑衅我的,非要我离你远一点。”

    她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腕,上面残留着手指捏下的红印,他死死地盯着它看了许久,然后将她拽到自己身旁坐了下来,柔声道:“你怎么回他的?”

    “当然是实话实话呀,我说我们俩会成亲,也许不久后就会设宴请他喝喜酒。”

    他微微点头,嘴角含笑道:“那你们就这么吵起来了?”

    “是啊,他这人就是跟我过不去,愣是不信我的话,还说你不可能喜欢我这种小纨绔,又扯出你跟淮雪的旧情,我说让他那么心疼淮雪就去当驸马爷,没想到他就跟我急眼了,非要拉着我跟你对峙。你说,张克他烦不烦人呐,你我还有淮雪三人之间的事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呀,老纠缠不放。”

    不知是哪句话又说错了,上官照的脸色唰地一下又阴了下去,可她还在不停地抱怨:“六年前,我第一次遇到他就没发生好事,如今的他还跟以前一样令人讨厌,而且成日里帮着淮雪与我起争执!我不管你们两人的关系有多好,以后要是我与你成亲了,我不准他进我们的家,你也不许再跟他那么要好了,我非得气死他不可。”

    “我看我俩不必成亲了,你跟他的缘分倒是更深一点。”

    面对上官照的阴晴不定,她甚是不解:“你什么意思?说成亲的是你,说不成亲的还是你,拿我取乐么?”

    他目光灼灼:“那我问你,你接近我,说什么心仪于我,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难道不是为了拿我与人置气吗?我倒要问问你,你是在拿我取乐么?”

    “夫妻是一辈子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拿婚姻大事与你取乐。而且,我还想问问你呢,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张克他天天把上官兄和淮雪公主挂在嘴边,事事以你为你,护你跟护他爹似地,护淮雪跟护他娘似地,搞得我好像是破坏你们一家三口的始作俑者,动不动找我麻烦,你怎么不跟张克说清楚你跟我之间是你情我愿?此外,我早知道你有那么多疑心,情绪那么不稳定,我就听张克所言离你远远地!”

    张克,张克,张克,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会如此刺耳!他呵道:“够了!”

    她被他吓了一跳,站起身走到了一边,他蹙眉看她:“我说了,不可没大没小没规没矩,你还明知故犯,领罚去吧。既然这么喜欢直呼张克之名,眷抄一千遍张克两字,月底休沐之日交予我。”

    距离休沐之日还有三天,这么短的时辰内,竟要她写一千遍张克的名字。而且她的手腕还没完全好起来,面前男人实在冷酷无情,她愤懑地说:“上官照,我讨厌你!”

    两人争执的声音,老远都能听见了,司南立于湖畔,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能对棠月千依百顺?何况这上官照本就心高气傲,短短十来日,就跟她不欢而散,简直是意料之中。

    因为这一千遍的眷抄,棠月气得收拾行囊嚷着要回肃王府,可秋嬷嬷说什么也不答应,阿珠也抱着她的大腿不让她走。看得出来他们不想她意气用事地离开虎门书院,就连穆嫣嫣也在一旁帮腔道:“你可是郡主,就这么被那上官照给气走了,凭什么呀,就该待在这儿,他让你不痛快,你也要让他不痛快。”

    这话说动了她的心,当即决定不走了,就是要待在这虎门书院里给他找不痛快。只是这话说起来容易,该怎么做就难了。她只会在他授业时呛声,往他的衣裳里塞虫子,在他的座上泼墨,统统不过是隔靴搔痒,他总是轻飘飘地哼声道:“这么闲,一千遍眷抄写好了?”

    有秋嬷嬷、阿珠、司南,还有穆嫣嫣他们的帮忙,一千遍眷抄还真让她在约定时间内凑齐了,只是字形不一,好在上官照没有细看,草草翻了一遍就抛进了火盆里焚毁了。

    “眷抄了这么多遍他的名字,有什么想法么?”他望着火盆里的一堆灰烬,悠悠地问道。

    “有啊,托你的福,这两日每晚都梦到张克了,算不算?”她说的是实话,张克这两个字她亲手写了虽没有一千遍,也有三百遍了。这两日,他这人天天出现在她梦里,只要她跟上官照走得近一些,他就横在中间将两人拉开,简直阴魂不散。

    上官照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发一言摔门而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人在冷战,那些教书先生在上官照的面前都尽量避开提及棠月,只有张克没有眼力见似地,在他面前絮絮叨叨:“上官兄,我就说嘛,你之前肯定鬼迷心窍了,居然跟郡主那个小纨绔纠缠不清。现在好了,离她远一点,免得沾上一身俗气。”

    晚膳后消食闲庭散步,他又遇上了棠月,嘴巴依旧没得闲,说:“前些日子,是谁大言不惭呀,说什么好事将近。哎,有的时候呀,人心就跟变天似地,说晴就晴,说落雨就落雨。”

    “你有完没完,张克,你能不能别再在我耳边唠唠叨叨了?”她的神色颇为疲累,木然道,“我跟你的上官兄已经一拍两散了,你可以去跟你的淮雪公主邀功了,可不可以让我静一静?”

    他微微一怔,抬脚跟在她身边,嘀嘀咕咕地辩解:“什么叫我的淮雪公主,是上官兄的,我跟淮雪公主那真是清清白白。”

    “与我无关,你别跟我说这些,也别跟着我。我今儿连我表妹都没带在身边,就是不想跟人说话,你能不能也离我远一点?”

    “……不行,我不放心。万一你想不开怎么办,我得跟着你。”

    她哑然失笑:“这不是正合你意了吗,你不是素来跟我不对付吗,看我不开心,你就开心了,不是吗?”

    “我哪有这么心肠歹毒。”

    换作往常,她能冒出一连串的话呛得他哑口无言,但她这会儿真没心思出声,默默地坐在石凳上,一言不发地望着漫天群星。他则撑着下巴抬头看着她,跟前这副恬静的样子,真是少见,不过他还是更习惯她眉飞色舞的时候。

    他蓦地开口,问:“走,带你去书院最高的屋顶看星星。”

    见他一脸神秘地勾了勾手指,她来了兴致,跟在他身后走向了天澜阁。虎门书院除了碧波阁外的藏书阁,就是此处了。望着高高耸立的屋顶,她好奇地问:“一没那么高的梯子,二又没有轻功,我们又不是猴子,怎么攀上去啊?”

    “谁说我没有轻功了?”他挑了挑眉,笑道。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握住她的腰肢乘风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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