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天寒地冻,西街的生意萧条了许多,原先通宵达旦歌舞升平的酒肆乐馆都早早地闭门谢客。这夜,空空荡荡的街道上,一个戴着纯银虎头面具的男子提着灯笼,蒙头转向摸索了半晌,才找到南风馆的牌匾。

    他推开大门,只见大堂冷清寂寥。灯火阑珊之中,戴着纯金虎头面具之人披着大氅,独坐在一个铜炉边,边烤火温酒边假寐,听到脚步声慵懒地睁开眼睛:“你来了。”

    “钱庄的人说,你隔三岔五就派人去问我的下落,非要请我来你这南风馆一趟。”男子四下环顾了一圈才坐下,看着递来的热酒,犹豫了一瞬后一饮而尽,继续道,“我瞧你也不像是打算邀我来你这南风馆寻欢作乐,难道是有什么事要我相助?”

    “没什么,只不过是我快离开楚都了,突然想到你我每次偶遇都说要切磋一番,却总没有机会,而且那次在钱庄被你偷袭占了上风,令我焦心难眠,所以把你约出来再好好地比划比划。”

    “原来是不服气啊,要是这次我赢了你,你就心甘情愿叫我一声师兄,把这纯金虎头面具换给我如何?”

    他们同年拜入虎门钱庄,纯金的意味着出师更早。在旁人眼里,无论地位还是能力比纯银的高一截。他摩挲着脸上的纯金虎头面具,笑道:“好啊,要是你赢了,除了这面具,我还有一样东西还给你。”

    男子问:“什么东西?”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他说着,引着男子踏上大堂中央开阔的技台,脱下大氅扔到一边,优哉游哉地说,“南风馆里里外外都不便宜,小心点,你输了的话,打坏了的都记在你的账上。”

    男子耸了耸肩,没有多说什么,伸展了两下筋骨便摆起了出招的架势:“承让。”

    两人缠斗了一柱香的工夫,一直不分上下。就在男子绕行到他的身后,一跃而起蓄力出掌之际,男子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倒地不起:“为何我感觉全身筋脉麻痹,你在酒里下了毒?”

    他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不止是酒里,焚香里也有毒,其实你要是不使出那掌独门绝活,就不会毒性发作,要怪就怪你自己动了真格。”

    “明的打不过我,就来阴的,你实在胜之不武。”

    他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掏出短刀贴在男子的脖子上:“对付你这种人也不需要讲武德吧。”

    刀刃刺骨的冰冷终于让男子意识到了眼前之人的杀心。还没来得及出声,脖子已经被刀刃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涌了出来。

    “徐公公。”他贴在男子的耳边,轻声道,“你输了,所以你送给清宁公主的指环,彻底归我了。”

    说罢,他站起身,一把扯开脸上的纯金虎头面具,晦暗火光掩映着的面孔,有些眼熟,竟是司家二小姐,男子死死地盯着他,双眼满是难以置信。

    而他,云淡风轻地抱着胳膊,垂眸看着地上的男子一点点失去气息。他拍了拍手,高声道:“快来善后,别影响明日开张。”

    躲在二楼旁观这一切的谢二赶紧走了下来,他一手持着油灯,一手掀开男人脸上的纯银面具,仔仔细细看了又看:“还真是徐公公,属下只知道徐公公是刺客,但从没想到他们三人是同一个人,少主,你是怎么发现的?”

    “那掌直击天灵盖的招式,是独门绝技。他在虎门钱庄偷袭我的时候用过,蒙面刺客出现时也用过。谢三净身入宫的时候查探出刺客就是徐公公,而我每次在钱庄遇到他,恰好徐公公也有相应的出宫记录里。你说,这个世上会不会有那么多巧合?”

    谢二若有所思,他麻利地收拾了会儿,抬着徐公公离开南风馆,踏入漆黑一片的冬夜。

    “丑时三刻,无惊无险,诸事平安。”打更的老汉睡眼惺忪,敲着铜锣沿街吆喝,突然脚下被绊住了,他以为是什么忘记回家路倒地就睡的醉鬼,骂骂咧咧地将他扶了起来。可这人的身子摸起来又冷又硬,他疑道,“该不是冻死了吧?”

    他揉了揉眼,举起灯笼凑近一看,眼前一幕吓得他屁滚尿流,扑通一声跌在了地上,老胳膊老腿都差点散架。他颤颤巍巍地继续敲打他的铜锣,杀猪一样的求救声震天响起。

    次日,惨案传遍皇城:“三更半夜地,一个男子被扒光了扔在闹市街头。”

    “何止,脖子被人抹了一刀,身上的血都流光了。我家小叔子当差听闻啊,那男子跟宫里有关系,好像是个太监呢,你们别说出去啊。”

    “老子昨儿被打更的吵醒了,特意出门看了一眼,死的那人下面有那家伙,怎么可能是太监。”

    外面大街小巷人心惶惶,众说纷纭。南风馆里,谢二请罪道:“少主,恕属下办事不力,没把徐公公给扔远一点,搞的现在外面风声鹤唳,万一查到我们就麻烦了……少主,属下觉得还是赶紧回北渊吧。”

    “行了,在我面前就别装模作样了,你分明是有意为之吧。”他想了想,这谢二再不靠谱,也不会这点小事给办砸。怕是想把这事给闹大,逼他撤出皇城这趟浑水。

    见少主戳穿了自己的小心思,谢二抓耳挠腮,支支吾吾道:“就算徐公公的死暂且没人察觉,他突然失踪也是大事一桩。”

    他沉吟许久:“把事情闹大,让我无路可走,这招真是厉害,谁教你的?”

    “是和敏公主……她太了解少主你了,她说你解决了徐公公也不会立即动身回北渊。毕竟那个清宁公主也是隐患,你不可能放心她继续出现在郡主身边。”谢二抿了抿唇,毅然决然道,“和敏公主还说了,少主你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回到北渊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继任领主,居然有闲情待在这管别人家的闲事。”

    “我这叫闷声做大事。”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继续说,“就剩一个清宁公主了,我尽快……”

    谢二急切打断他的话:“少主,和敏公主就猜到你会这么说,她几天前就吩咐属下了,让少主你放心,清宁公主由她来善后,绝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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