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

    锁魂针,属婆罗门非天道一脉。

    一个练气弟子生死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这死因却让拜月堂炸开了锅。

    “什么东西!魔道的孽障都他妈找上门了。”

    柳怀肆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看着那气的跳脚的中年人。

    坐在堂正中央的是掌门磬山真人,他那一字眉此刻愁的都快飞出去了。

    座下那眉眼温温的女子,是莲花峰主姚子娴,看着自家掌门师兄愁煞的样子,话在嘴边犹豫了半刻才说出来:

    “话有些不好听,只是宗门之内若真有魔道的眼线,早些发现早些处理的好。”

    拜月堂内一时安静的出奇。

    内线,魔修的内线?

    竟在他们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潜进宗门之中,这意味着什么?

    魔修的内线又有多少?

    魔修势力已经渗透到什么地步?

    不知道,他们不知道,也不敢去想那后果?

    百岳峰上

    小木屋内

    月隐有些迷迷糊糊,整个身子没了知觉,眼前有不散的雾气,袅袅的飘着。

    过得一会儿,清醒了些,再睁开眼,原是泡在木桶里,那雾也不是真的雾,是热汤的水汽。

    只是那绿色的浆糊一样稠的热汤让人看的有点恶心。

    “醒啦?”女子眉眼弯弯,给人特别的亲近感:“你别动,我给你拿衣服,等这桶药凉了,我俩一起在山上走走,你看看身子是不是好些。”

    说着便走到木桶边,将衣服搭在屏风上:“我叫白青,宗门把你托给师父,哦—”

    屏风后伸出一张脸来,那女子抱歉笑笑:“也就是百岳峰主百药子,但师父忌你是个丫头,所以托我照看。”

    “我中的是苦芍花毒。”

    “没事儿,天下没有师父治不好的毒,也就两天时间,师父便研究出解药来了。属于你的,天底下独一份!”

    白青语气里全是对师父的信任:“师父还说你这花毒不算深,就是身骨比旁人差点,不过多养几天就好了。”

    女子垂下眼,原来毒不难解,只是她站的不够高而已。

    “谢谢。”

    “这句谢谢我替师父收下了,你也要快些好起来才是。”

    “那……那人查到了吗?”

    月隐看见屏风上的影子愣了一刻:“好好养病,事情宗门会办妥的。”

    她的身子好的很快,大半个月的药浴将身子都泡绿了。

    回到九转峰,兰芷只说她身上一股子乱七八糟的草腥味。

    “有时夜练回来我会走后山的小路,有时候也走大路亮堂亮堂,怎么?九转峰的路你还不许我走啦?”

    对于月隐的问,兰芷回答的漫不经心。

    月隐只笑笑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水一般柔,看的兰芷一身鸡皮疙瘩:

    “咦咦咦,别这么看着我!腻歪的很,不过是看在你帮我干活的份上,我可不是什么随时随地大发善心的好人,以后你再有事,我可不管了!”

    事情告一段落,平静了几个月也没人再来害她,她放大着胆子去接受这个平静下来的世界,倒和郁兰芷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却无故懒了下去。

    并非是她想偷懒,而是干一点活,便气喘吁吁的,身子乏累。

    趁着人少,月隐也不为难自己,索性寻了个偏僻点的地方坐下来,晒着午后的阳光,半寐着。

    “呵—”月隐被兰芷突然凑到跟前的脸吓了一跳:“怎么这样看我?”

    兰芷贴到眼前的脸木着,好像换了个人,月隐一开口才又变回了原本的郁兰芷,嬉皮笑脸的:

    “懒子,活都不干了!”

    说着,与月隐并肩坐下,草软软的,吞着阳光的绿,太阳晒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兰芷觉得累,便侧过身子,将下巴放在月隐的肩上。

    “香。”那鼻尖浮动的香气,那么熟悉,兰芷什么也不想去想。

    “嗯?”月隐侧头,垂眼去看腻在脖子边的那张脸,女子鼻尖吐纳的气息温热,有点痒痒,她忍住了,这是第一次,兰芷这样偎着她,她只想让这时间更长些。

    “没什么。”

    “怎么了?”月隐语气轻轻,生怕惊起某人闭锁的心潮。

    每个人都有不愿意提及的过去,月隐想身边的这个女孩子也是。

    “让我靠一会儿。”兰芷喉间的颤抖让月隐也有些难过。

    “嗯。”她什么也不问,她愿意说的时候,她想她会很耐心的听着。

    兰芷圈住了她的身子,那香气让她想起了许久以前的事。

    为什么是你?偏偏是你。

    香气给她温暖和慰藉,却同时也唤醒了那段最难熬的十年。

    冰凉的液体,自脖间滑落,让月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如果我要杀你,你也会想要杀我吗?”

    月隐被兰芷的开口一惊,心乱如麻。

    过了许久,才慢慢道:

    “你救过我的命,如果杀了我,你能活得更好,我给你机会。”

    兰芷嗤的一笑,没想到她回答的这么认真:

    “那如果我不要你的命,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只是那事会要你的命,你会去做吗?”

    一瞬间,月隐所有的担心都散在风里,太阳明晃晃的照着,有些刺眼:

    “你不会害我的,兰芷。”

    兰芷并肩坐着,也抬眼去看那太阳:“哼!假话!”

    说着从心口掏出一串珠子,随意丢在月隐腿上:

    “喏,带着,可不许弄丢了!更不许给别人!想要报答我,就让这珠子永永远远长在手腕上。”

    月隐看着腿上的白色珠串,既非石器,又非木料,一颗一颗,小孩的牙齿般大,二十四颗密密的排着。太阳照到珠子上,一点光都泛不起来。

    她套到腕上,举过头顶,阳光下仔细瞧着,顺口问了一句:“你也有吗?”

    “有,二十三颗,比你少一颗。”

    “为什么少一颗?”

    “怎么不问为什么多一颗?”

    左右讲不过,月隐索性躺在草地上,手枕着头,晒着太阳。

    兰芷也学着她那懒模样,躺在初生的春草之上,天空蓝的让人发闲。她的指腹细细摩挲着手腕上的珠子,太阳照的人心暖。

    一年后

    月隐照常做这杂役堂的闲人,最喜欢的活还是扫地,不用受人看管。

    她立在那,看着另一座山的山腰荡着琉璃色的雾气,山间人来人去。

    这是逍遥门内十年一次的门派大比。

    女子麦色肌肤,秾纤合度,三两步就来到月隐身边。

    “又发着呆呢!”一时看得出神,被兰芷弹了个脑瓜崩。

    吃痛的摸了摸额头,有些嗔怪:

    “疼呢!”

    “小呆瓜,明日来看我比赛,给你看看爷的威风。”说着,手中长剑一挽,横在身前,活像史册里征战沙场的女将军。

    “不想去。”

    “嗯?怎么啦?干嘛不去!”见月隐低着头不说话:

    “我不管,明天我和那几个不识相的分到一组,你须得去,好好看看他们欺负你的下场。”

    月隐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不说话。

    兰芷知道,月隐介意她自己的不同

    “你呀你呀,不若今以后跟着我一起修炼,有我这个小霸王护着你,你什么都不必想。”

    “那这么说,我若不修炼,你便不护着我了?”月隐睨眼看她,嘴角带笑。

    “孺子不可教也,不可教!”多次的劝说无果,兰芷也没了耐心,拿她没法,只跳着脚离开了。

    月隐放下扫帚,蹙着眉头,坐在庭前的石阶上。

    庭前是一棵如盖如云的樱花,一阵风吹过。

    “这花,又要落了。”

    香花如盖,密密簇簇。

    可惜的是,衰亡己经开始。

    第二天一早,月隐目送兰芷下了山,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擒着扫帚的指尖发白:

    “咳,咳!”眉头纠缠了一袅云烟。

    月隐傻傻地愣在原地。

    “万霞山么?”不由得苦笑。

    还是扫地适合她。

    人陆陆续续的从各个山峰蜂拥到万霞山上,不过半个时辰,山腰便黑压压的一片。

    “咳咳——”

    昨日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天又起个大早去送兰芷,月隐有些昏沉,自觉得熬不住,便爬回榻上。

    身若浮舟,像是在浪里摇似的难受,翻了几个身,叹了几口气,也不觉得好点,便摸出些石头,往山下去了。

    这修仙界中可不兴什么金银珠宝,灵石便是交换物件的媒介,这腰间的几块石头也是近些日子攒下的。

    药理堂本是在百岳峰的,但随着十年一次门派大比的开展,便就近在万霞山上办了个临时的药堂。

    日行中天,药理堂挤满了人,直让月隐等了近两个时辰。大概是抱着来都来了,不看白不看的心态,月隐还是托着个病怏怏的身子,去凑了个热闹。

    残阳如血。

    女子远远地望着斗星台上的众人。那些看不真切,似有光雾笼罩的,约莫是那些前辈们相互切磋的地方。

    而那些,连月隐这样的凡人都能看见的,是练气期弟子们之间的比斗。

    人潮之中,月隐找不到兰芷。

    胡乱中,看到了正坐高台上的那个人。

    眉眼清冷,如晨气冷雾,不可触摸。

    一个眼神,再平常不过,却如第一眼见他一般,躲过他的目光,又在人群中胡乱搜索。可是心中紧了几分,头也越发沉重。

    “兰芷呢,兰芷,到底在哪,也不知可比过了,受了伤没?”

    凤辰远远站在一边,似是没有什么上眼的比试,胡乱用眼神叹息着,也四下张望起来。

    无意中见到不远处一个孤零零的女孩,捏着一药包,靠在身边的一块青石上,低着头,喃喃自语。

    他试着走近:

    “喂!”

    一声出奇不意的惊呵。

    面色如纸的凡人女子,翩然倒下。

    不恰巧,不偏不倚的倒在了凤辰的怀中,而凤辰也出乎了自己的意料,接住了那,凡人女子。

    很多年。

    很多年以后,凤辰会后悔的,后悔他年少顽劣,接下了那青衣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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