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此恨无关风月 > 斗场(前)

斗场(前)

    月隐握着袋中所有的灵石,来到天一堂。

    “两张不理城的船票。”

    那窗台子里的女修被问的一愣,看傻子似的看着她:“脑子还好吗?等好了再来。”

    “两张不理城的船票。”女人执拗着,双手死死扒在窗台上。

    年纪不大的女修气笑了,看着那张还算好看的脸:“首先,不理城船票开售为每月月初,只开售两个时辰,所以十天前的寅时就已经卖完了。再说,去不理城的二十三张船票,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不是萝卜,没得坑。最后……”那女修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犹豫了半刻,还是咽回去了,还不忘白了她一眼,催促道:

    “快——滚——”

    月隐被吼声震得全身发麻,四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到一边。

    “小师妹这狮吼功又精进了哈。”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

    她自然找花露浓了解过不理城船票的事儿,只是不甘心,坚持要来碰碰运气。

    不多时,空荡荡的窗口终于又来了个正经买票的。

    “什么也没了!”

    “怎么样?”

    “都卖完了,你不挂个售空的牌子。”

    “老子就不挂,你不服,不服你来这儿干。”

    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站着凳子往上爬,要从那窗口处钻出来。

    “你这天一堂不是店大欺客嘛!”

    女子刚钻出个头,就听见眼前那狗模狗样的男人骂自家堂子。

    “狗屎!”

    “什么!”

    这年轻女孩身手矫健,一下从窗口窜出来,怼着那男人的脸开骂:“就欺负你这个狗屎!怎么着!不服打我啊!”

    那男人举起拳头就要开打,卷头没落下,自个儿身周却泱泱围过来一群人,狗模狗样的男人瞬间怂了,留下一句“你等着”溜溜开跑。

    月隐看着那跋扈的女子问候男人的完祖宗十八代,抬头看了看天色,一手搂过窗口的小包,蹦蹦跳跳向堂外走。

    “喂,你怎么还在这儿。”

    月隐抬眼,猛然看见站在跟前的女子,正是那窗口买票的女人,不敢置信地朝着堂门口处探了眼。

    “唔,厉害吧,我才学的婆娑影。三天便学会了呢。”

    “你们浮梦城有许多规矩,我想问一问前辈,能换船票的规矩是什么。“

    齐悦本身都到了天一堂的门口,却被那大树底下的丫头的一句话激回神来。

    “唔……”少女的分身托着下巴,仔细端看树下的女人:“这句前辈倒叫的我心里快活。说吧,无花蓝田你不去就算了,就连浮梦城提也不提,非要去不理城做什么?

    “我曾在黄池城中见过一木字鱼枚,与前辈的墨鱼枚迥然,但鱼尾上的图案倒是相仿,或者说,相同。”

    一提到鱼枚,那个叫齐悦的少女瞬间变了脸色,紧紧捂住腰间。

    “眼倒尖,只是知道这些个跟节,你便是活不成了!”

    女子指尖长出几截泛着蓝绿色光的银丝,瞬间缠绕在月隐脖子上:

    唰得一下,从脖子到脸,整个儿泛起诡异的红紫色。月隐挣扎着从怀里摸出一物什来,举到身前。

    齐悦一把抢过那吊着银丝的鱼枚,仔细端看,这才松开了束着她脖颈的雀羽丝。

    “有人叫我将这鱼枚带去不理城。”

    少女俯视着树下的女人,又看了两眼手中的鱼枚:“东西我收下了,你嘛!快滚。”

    “我要两张去不理城的票。”

    “嘿——”女孩的白眼刚翻上天,下一刻那人影便随风散开了。

    明天,最多明天,花露浓她们就要走了,到那时——月隐瘫坐在地上,嘴角挂着一摸无奈的笑,右手不自觉摸上脖子间的勒痕。

    “兰芷,我想喝酒。”

    没头没脑的这一句,倒被自己逗笑了。她扶着树慢慢起身,只看见空荡荡的窗口上挂着无人的木牌,春风拂过,叮咚哐啷的,木牌砸着窗口响当当,可是窗口内却是模糊的黑影,竹笔,黑砚,镇纸,那些东西像石板一样,压在了人心口上。

    没有身份,没有灵石,没有依仗。

    傍晚,最后的那点儿光透过云层照在珍湖的湖面上,如锻的水面染上薄薄的霞色。带着黑色帷帽的女人终于从天一堂内走了出来,看着湖边柳树的新芽洗去了黄绿,柳絮一团一团,一簇一簇,一阵一阵地飘,她的生命,也正与柳絮飘落的速度计量,与日落地线的时间比衡。几千里外的游子,只能被动接受黑夜的到来。

    “哎!天黑了!回家去!”

    黑色帷帽的女人站在离水太近的地方,以至于老福见到她时,都要怀疑这个倔强的丫头是不是有了投死的心。

    月隐转身,看见白胡子老头站在离天一堂堂口不远的地方,太阳的余光笼在了他枯白的头发上,颤抖的胡子,犹豫的唇角,月隐想,他应该不怎么会笑。

    “哎,小丫头,听过这诗么,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是白乐天的诗。”女人的声音很冷静,完全没有福老头心里想的颓废。

    “哎!不错,草有荣枯,月有圆缺,人生亦有峰极和低谷的时候……”

    月隐突然扯住老头的袖子,将低头说着大道理的福东海扯得精神一振:

    “唉!你看,这是上弦月还是下弦月?”

    福东海被迫抬头去看那半拉月亮。

    “我阿爷教过我的,可是我忘了。”

    “初七八,朝西,这不上弦月,我昨夜看着天来着,怎么今个儿还能看见月亮?”福东海挠挠头,想不明白,却忽然缓过神,掂量着那小丫头话里的阿爷,絮絮叨叨的嘴这才静下来。

    一老一少肩并肩看着月亮,走回了客栈。

    “呦呦呦,一个个抛下我这个外包在这客栈里面,不怕我对这儿小美人做什么?”袁刚坐在顶大门的凳子上,装模作样地喝茶。

    “你刚子就是嘴坏心眼小,我能不知道。”福东海招呼月隐进屋,顺手关上了门。

    “嘿,你这老头说话这么利索……怎么不去讲话本子。”

    “这里不兴听,要不然老头我早赚得盆满钵满了,还容得你在这儿老头老头得叫我。”

    袁刚被顺得没话,拐眼去看月隐,心里堵了口气,非想着堵住谁的嘴,出口问了句:

    “哪里来的?”

    花露浓一声不吭地消失,月隐知道袁刚心里那点不快活,便顺着他的意没顶嘴。

    谁知这汉子蹬鼻子上脸:“怎么着,若是以后在这城里被人捉去做了炉鼎,爷们儿我心情好,给你报个信。”

    “明定城的,不劳壮士费心,不若这趟亲自带我们回城更好。”

    “明定城。”袁刚冷笑了笑:“明定城的都是大人物啊,想当年我可是做逍遥外门的机会都没有。”

    “外门?”月隐故意用冷笑激将,

    “鄙人也不过是个内门,刚不巧,正是某个峰座底下平庸寻常的小弟子。”

    两人张着下巴看着桌前淡淡喝茶的女人,漆黑的眸子融得一点光,听不出一句假话。

    “你……你你你是怎么来的?不是——你刚刚说什么?内门,峰座,小弟子?”袁刚歪头疑惑得看着这柔弱瘦削的女子,那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不像。

    “你等等——”

    说着男人就从怀里里掏出一本《女仙云册》,翻到逍遥那部分,一口气翻了几十页,才记得跟月隐那张脸比照,反反复复几遍下来,也没找到想要的答案。

    “你叫什么?”

    福东海在一旁慌忙抢过书:“别对了别对了,你对上又如何,你是准备把你的船票让给她还是把她送到合欢宗。”

    袁刚捧书的手还在原处,一双眼睛看着月隐,张着嘴发呆,讷讷道:“不是,女仙云册查漏补缺者,五百灵石。”

    “才五百灵石,去到哪里又要告诉谁,路费都不够你花的。”

    袁刚竖起五个指头。

    “五百中品灵石。”

    噗——

    月隐一口水没咽下去,还差点儿喷出来,好不容易缓下去,才慢吞吞说道:“其实,我画工还不错。”

    福东海皱着眉头看着那鬼迷心窍的两人,咬着牙一人头上狠狠敲了一记:

    “什么时候了,钻钱眼儿里,命都不要啦?”

    “别说了,见者有份,福爷,分你三成。”

    “三成,三成,三成!”福东海三连扣,扣得袁刚不分东南西。

    “福爷,良心价了,不能再多了。”袁刚苦巴巴地看着老头。

    “刚子。”月隐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我觉着吧,还是命重要。不如你想办法带我走?”

    袁刚愣住在原处,对张漂亮的脸又盯看了好几眼,一把从福东海手里抢回了书,又仔仔细细翻了两轮,这才抬起头质疑道:

    “你莫不是诓我的吧。”

    “谁诓你谁小狗。”

    “哼,谁还没当过小狗。”

    “那我立心魔誓,方才所说,若有心欺瞒,天诛地伐,此生不达。”

    “好好好好——好好好还是你狠,你狠,最毒妇人心。”

    “那你要不要考虑帮帮忙。”女子带着笑,凑进了三分,黑漆漆的眸子里闪着灵光,看得人心慌慌。

    袁刚哪里禁得住,那紫黑的脸唰得变了色:

    “帮…帮…帮帮什么,怎么帮?”话一出口,他自己都反应过来了。

    “袁兄德高,此恩必报。”

    哎,结巴误事,女人误事阿!袁刚恼怒的拍了拍嘴。

    福东海像什么也没听见,愣愣转过身去,不知道在柜子里摸着个什么。

    “我只晓得合欢宗的西堂多少还有些人味儿,只是这西堂也管不到天一堂的船票。”

    “那你知不知道,不理城的船票二十三个座位都是什么人。”

    袁刚避开眼前女人直突突的目光:“基本上都是合欢宗和不理城的,其他的人想要去不理城,在自己户籍地转船就行。况且……”那男人犹犹豫豫并不肯说出来。

    “花前辈虽然给了两个选择,但实际上我根本没得选。”月隐挪回身子,看着在黑里低着头的汉子冷笑道。

    “谁让现在是特殊时期,灵幻城淹没了,过潼阳关的船,一票难求。”

    “那去不夜斗场的搏,真的可以离开掖和吗?”

    “那又能怎么样,你大可以不去。掖和城从里到外几乎全是合欢宗的私产,花姐跟你说的搏一搏,无非是猜测不夜斗场和天一堂的关系,只要你主动入局夺了红筹,不夜斗场就必须答应你一件事,原本底气十足的汉子嗫嚅道:

    “只要不是杀人。”

    其实他也不敢确定,不过都是根据传闻而出的猜测罢了,花姐给的希望,他总不能顶着面泼冷水吧。

    此话刚一落地,花露浓便适时从门外进来,福东海两手空空的关上柜门,走上前来,两人相视着点了点头。

    花露浓靠着月隐坐下,看着那紧锁的一双眉头:“怎么着?无功而返?”

    一边说着,一边拎起壶盏。

    月隐没开口,接过茶壶,为花露浓倒了茶。

    “看来也不是一无所获嘛。” 花露浓两指虚点她脖间的伤痕:“嗯,这小丫头的雀羽丝果然厉害。”

    “她是谁。”

    “可能是那人的徒弟?手下?奴隶?”花露浓笑了笑:“谁也说不准,但她在浮梦城中的地位不会低的,至少八层。”

    浮梦城,浮梦楼,十三层,一令级得上一层楼。

    “那你呢?”

    “什么意思?”

    “不理城,不理阁。”

    “等我自己搞清楚再告诉你,小丫头,如果那时你还活着的话。”一边说着,花露浓一边以灵力牵引出月隐怀中的物件。

    “看,好歹还有一个。”

    一块指甲大的木令上,一面刻着不理城,一面刻着一条鱼,“唔,代价不小吧。”

    月隐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不知何处而来的令牌,乖乖躺着桌上。花露浓也不说话,只笑着看着她。

    “花姐姐,之前的交易你可还愿意接?”

    “唔。”女子歪头想了想:“不愿意,我要你那剑没用,不过……”

    “帮你把人捎上船或许可以,只是船上发生的事儿我一概不管。”

    月隐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看着眼前的女子满脸的笑:“花姐姐的恩情我必定……”

    “哎哎——”花露浓打住月隐的出自肺腑的空口白话,她不过办成任务心情畅快,捎人小事也就是顺手一帮,还得个人情。

    她看着眼前女人僵住的笑容,慢慢道:“姐姐——姐姐——姐姐,我有那么老嘛!”

新书推荐: 夫君是我Play的一环 偏*******了 偏执财神的白月光飞升了 谁说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 祝你是你 我去!我喜欢做菜! 海上的十六天 成为女王的狂热拥趸 穿成我推宿管后超神了 小可怜救赎计划[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