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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这座宅院和之前来的时候并没有两样,在前院查看过后,径直去了后院,后院比前院还要脏乱,又处于在郊外,周围都是大树遮挡,落下的叶子数不胜数;原本停尸的地方没了棺材,也没了白灵排位,有的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显然之前他们离开后就一直有人在这住。

    守灵人不可能,两具棺材只是个空壳子,就连外面挂的白色灯笼都消失不见,锦衣卫还没闲到亲自动手拆掉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地上原本因为停放棺材而留下灰尘,现在地上已经干净一尘不染。

    鄢九歌蹲在地上摸了把地面,被人打扫的很干净;房顶再次传来稀稀疏疏声音,不像上次有人用轻功上去,身法娴熟老练,而是小心提防,连带着周围四面八方都传来断断续续脚步声。

    二人背靠背,仔细听声音来源,脚步声嘈杂,至少有三到四个人,跟随脚步声跑到院子里;女子哭声,锣鼓声,唢呐声,还有交付抬轿起轿的声音,媒婆在轿旁轻声安抚。

    四面八方传来女子凄惨哭声,哭喊声里包含了,“我不嫁,死也不嫁。”听得人后劲发凉,一连重复三次,第三次的时候,沈南风想要去寻声音来源,鄢九歌直接伸手抓住他,摇了摇头,抬手在指了下屋顶。

    沈南风了然,拉着她胳膊足尖一点飞上屋顶,两个人趴在屋顶上不过片刻,声音消失之后,除了耳边的风,只有风中落叶。

    下面院子里,出现女子声音,衣着打扮是侍女样式,四个小姑娘从四面角落里跑出来,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确定沈南风和鄢九歌离开后回到那间停尸房,几个姑娘坐在一起抱团取暖,没有食物,不敢生火,更不敢出门,只能在这座院子里游荡栖息。

    距离较远,鄢九歌看不清,只能望向旁边的沈南风,靠近他小声问:“这几个姑娘样子多大?”

    沈南风的耳边被呼出温热气息,下意识蹙了下眉往旁边靠了靠,小声道:“问就问,干嘛靠这么近。”

    鄢九歌讪讪一笑,道:“我耳朵不太好使,怕听不清。”

    沈南风啧啧嫌弃道:“娇娇弱弱就算了,连耳朵也不好使,就连这眼睛也不太行。”

    鄢九歌承认:“是啊,所以劳烦沈大哥不要嫌弃我。”

    沈南风道:“年纪看着都不大,只有一个看样子十岁左右,至于剩下的,年纪都过于小了。”

    鄢九歌震惊,睁大的双眼盯着旁边的男人。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注意到旁人视线,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没必要骗你。”

    鄢九歌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谁家小孩丢了,家里人都不着急吗?”

    沈南风哼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孤儿这种说法吗。”

    鄢九歌轻叹,道:“我知道,但是我不是想直接把这想法给否定掉吗,谁不愿自己有父母在身边陪着。”

    沈南风道:“所以你宁愿相信她们是走失也不愿相信是孤儿。”

    鄢九歌点头:“是啊。”

    姑娘在梳头,给妹妹梳麻花辫,一条一条小辫子扎上槐花簪,小朋友坐在地上挨个排队等着这个大姐姐给自己扎辫子,有个小孩有伤拿着小老虎玩具和旁边那个小朋友一起玩,没等到的就玩那仅剩的小老虎玩具。

    她梳着头,手上的木梳丝毫没有停顿,小心翼翼的从头梳到尾,语气平平地道:“竟然来了,为何不显身?”

    半夜梳头多少有些恐怕吓人,二人在房顶上趴着纹丝不动,闻言这才准备下去,鄢九歌拉住想要下去的沈南风,问道:“我们确定要下去吗?”

    沈南风看了眼停尸房里的人,又低头看了眼抓着他衣衫的人,语气平平道:“你疯了?”

    鄢九歌下意识的滑动了下喉咙,扶着旁边的男人颤颤巍巍站起身,干笑道:“我不怕,我就是有点冷,不用担心我。”

    眼神飘忽,及其不自然,恨不得死拽着沈南风的衣衫不撒手,拽的越紧她就越害怕;沈南风倒是有些幸灾乐祸,视线下移盯着她拽住的地方,挑起一边眉,道:“幸亏我衣服质量不错,要不然就你抓着力道,早就撕成碎片了。”

    鄢九歌又是干笑两声,及其不情愿的松开让她有安全感的支撑点;沈南风又是一阵嘲讽,道:“还有,男女授受不亲,虽然现在是晚上,还是注意点形象比较好。”下巴一抬,她不明所以的顺着他下巴的方向望去,他道:“有小姑娘在,我未婚,你未嫁的,对我造成坏形象就不好了。”

    这狗男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大晚上碰见有女子在梳头,别人避都来不及,他倒好,直接要上前去看。

    沈南风抓着她手臂从房顶上飞下去,平稳落地之后,鄢九歌干脆利落的躲在他身后,诚恳道:“你放心,就算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我一定第一个跑,绝不给你拖后腿。”男人侧眸冷冷看了她一眼,她像是看懂了,又像是没看懂,又加了一句,道:“放心,如有逃跑机会,我一定会拉上你一起跑的。”

    手握长剑的紫袍男人依旧冷眼相待,让她热脸贴冷屁股。

    鄢九歌心里翻白眼。

    屋里没有明火,靠着开窗照进来微弱月光给几个孩童扎辫子,之前的床上现在也坐上两个小人,随着二人进来,嬉笑打闹声也跟着戛然而止,沈南风只是随处扫了一眼,最后把视线停在那个年纪最大的姑娘身上,淡淡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无人回答,更没人搭理他,除了木梳梳头的声音,剩下的只有他一人在自言自语。要不是亲眼看见,鄢九歌估计不会相信,高高在上,英俊潇洒的沈南风会被人置之不理,要不是站在他身后,她还真相转过去看看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的脸到底有多黑。

    脑子是这般想的,身体也极为真实,木讷着身子转到男人面前,黑脸的他比煤炭还黑,若不是仅剩的月光,都看不见他脸上的五官表情。

    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声凸奇,没笑两声,鄢九歌立马捂住自己的嘴,以为自己掩饰的非常好,抬眸正对上阴冽的黑眸,男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帘微微垂着,眼尾似笑非笑的勾着,面无表情,漫不经心一瞥。鄢九歌心里咯噔咯噔跳个不停,一只手捂嘴还不够,另只手也伸出来覆盖在另只手背上。

    怎么来的,她就怎么出去,转身之际,看见远处站着两个身影,身形微动正朝他们这边走来,院子里的月光很足,定睛一看,正是傅彧和裴夜澜,仿佛看见救星一般,提着裙摆撒腿就跑。

    跑到院子里,直接躲在二人身后,裴夜澜忍不住问:“怎么了?”

    傅彧也忍不住打趣,想转身,就被身后的鄢九歌稳住身形,道:“见鬼了?跑这么快。”

    “见鬼就好了。”鄢九歌稳住二人,从中间夹缝看向沈南风方向,道:“要是碰见鬼我早跑了,关键是,我今天发现,沈南风简直比鬼还可怕。”

    傅彧没明白:“什么意思?你惹他了?”

    鄢九歌忍不住翻白眼,道:“鬼惹他了,是他自己,热脸贴冷屁股,我在旁边看着,就忍不住笑出来了,你们是不知道,那脸黑的,跟包公一样。”

    傅彧不信,说什么都要去看看,拦都拦不住,说又不是他惹得沈南风不高兴,相信自家大哥不会伤及无辜;鄢九歌干笑两声,指着人离开的背影,道:“沈南风一定会伤及无辜,并且说不定还能赏两巴掌给他。”

    裴夜澜侧身望着她,一副你很了解的样子,别过头之后,他问:“你这身上有伤,倒也不用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若真出什么事,我相信宰相能把整个北镇抚司给掀了。”

    鄢九歌收回视线,望向旁边的人,道:“刀口不深,顾先生给的药我也一直在用,早就不疼了;况且你放心,我爹爹不会把你们北镇抚司掀了的。”

    裴夜澜不语,双手抱肩的看向不远处的正在挨打的傅彧。

    正如鄢九歌说的那样,不仅赏了两巴掌,还赏了一脚,旁边有人幸灾乐祸,他也看见了,便道:“你很了解。”

    “了解算不上,只是觉得,沈南风有时候很好说话,但有的时候也不好说话,有点,阴晴不定的。”鄢九歌双手抱肩的看着津津有味。

    裴夜澜补充道:“是不是有时候还觉得喜怒无常的,翻脸的速度跟不上反应的速度。”

    鄢九歌叹道:“是啊,而且有些时候还口是心非。”

    这兄弟二人的脾性真要正儿八经比起来,沈南风当真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不给旁人一点反应机会,起初只是觉得还不熟,这样也是能理解,后来发现,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包括傅彧。

    而傅彧呢,对待任何人都是笑脸相迎,即便遇到不公或者不善的事都是面带笑脸的解决。

    其实也不对,口嫌体正,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只是伪装外表,那样高的位置,稍有不慎,怕是就要被居心叵测之人撕咬的五马分尸。

    裴夜澜微微一笑,道:“嗯,殿下很不容易。”

    鄢九歌只是笑笑。

    傅彧没出来,而是接替沈南风的位置上前询问那几个姑娘,显而易见,他比沈南风受欢迎多了,三个年纪小的都围着他转,甜甜的喊他哥哥,唯一小老虎玩具都要分享给他一起玩,

    很快,原本死气沉沉的停尸房瞬间被欢声笑语传染,傅彧蹲在地上抱着最小的那个,轻柔道:“告诉哥哥,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几个小家伙争先恐后的报出自己名字,从小到大,每个人之间只相差一岁,最小也就七岁,傅彧边听边笑边点头,道:“名字真好听。”

    鄢九歌进来时,傅彧还在陪她们玩,见她进来,直接抱着一个站起身过来,笑道:“看,可爱吧。”

    “可爱。”她望向跟来的两个,问道:“都叫什么名字?”

    傅彧挨个介绍:“最小的叫程恩,中间那个叫温霓,其次叫陶然,那个最大的,叫谷言。”

    鄢九歌的视线在四个孩子身上打转,道:“有名有姓,会不会是跟家里人走散了?或者是被人贩子拐来的?”

    “不是。”那名叫谷言的孩子直勾勾的盯着鄢九歌,语气稚嫩冷静,道:“我是孤儿,但她们不是。”

    闻言望去,鄢九歌走过去蹲下,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四个孩子里,只有她穿的脏兮兮的,脸上带有污垢,温声道:“那告诉姐姐,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好吗?”

    谷言像是被什么触动般,水汪汪的大眼盯着鄢九歌,漂亮姐姐不仅人美,声音还这般好听,可是,那些话本里都说,越是漂亮的人就越会骗人。

    “她们是被人贩子拐走的。”她解释道:“我无家可归,正好看见她们,年纪又小,不知道会不会那些人贩子欺负,所以我就把她们偷出来带在身边。”

    鄢九歌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你真的好勇敢,姐姐都为你感到欣慰。”

    “那在回答姐姐一个问题好不好?”她问。

    谷言睁着大大的双眼,道:“什么问题?”

    鄢九歌轻声问:“那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谷言先是看了眼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沈南风,紧闭双唇,低着头扣着指甲,鄢九歌也不着急,静静等她愿意说话。

    良久之后,谷言才小声道:“对不起。”

    鄢九歌一愣,后才反应过来,这声‘对不起’是对沈南风说的,她只是微微一笑,柔声道:“是在为刚才的事道歉吗?”

    谷言不语,只是点头。

    鄢九歌道:“其实这个哥哥只是太着急了,怕你们在这遇到危险,所以不是故意要生你们气的。”

    谷言望了眼沈南风,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瞬间低下头,道:“我们没地方去,而且我们是从后院翻墙进来的,白天的时候我出去找吃的,她们就在这等我,姐姐,你信我,我没有拿这里东西,真的没拿。”

    拿没拿鄢九歌他们自然知晓,东西不仅没拿,还把自己在住的地方打扫的干干净净,四个小姑娘也不挑,只在这一个房间,剩下房间她们怕是只看过,不曾住过。

    温霓颤颤巍巍走到鄢九歌身边,小手拉着她的衣衫,奶声奶气道:“漂亮姐姐,你不要生气,姐姐不是故意的,我们很乖,没有给你们添乱。”

    鄢九歌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伸手在温霓肉嘟嘟的脸上戳了一下,道:“姐姐没有生气,姐姐只是在问一些问题。”

    说话期间,另一个叫陶然的小朋友已经壮着胆子走到沈南风身边,奶声奶气的拉着他的衣衫晃着,一声又一声的哥哥让他低下头看着小家伙拉着他,大手按在她头上,轻柔的摸了摸。

    见人没生气,陶然直接抱着他的腿,道:“哥哥——哥哥——你不要生气,然然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这一幕,刚好被鄢九歌看见,有点哭笑不得,没见过沈南风应付过小孩子,依旧是冷着脸,但是嘴角已经有弧度的微微上扬,微不可察,他用实际行动告诉陶然,刚才的事他没生气。

    刚才那样子是对她的,几个小朋友就以为是因为她们才让哥哥姐姐吵架。

    鄢九歌站起身,四个孩子,望向裴夜澜,道:“有人报案说家中孩子丢了的吗?”

    裴夜澜摇头:“我们锦衣卫又不管这些。”

    “先带回驿站,我让沈洄去问问当地县令。”他还是道。

    三个孩子已经有着落,只有谷言依旧没去处,锦衣卫不会长期在姑苏,等所有事情一结束,就会返回盛京,到那个时候,她还是会流落街头。

    鄢九歌弯下腰轻声问:“你叫谷言对嘛?”

    谷言点头。

    她微微一笑,道:“她们三个会在锦衣卫哥哥帮助下回到自己家,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们流落街头,无家可归。”还是要把三个人去处安全告知一下,万一怀疑他们是骗子就得不偿失。

    谷言:“我知道,我刚刚听见你们说的了。”

    鄢九歌只是笑笑,道:“那现在她们都有家了,你愿意跟我走吗?去姐姐家。”

    此话一出,除了鄢九歌,剩下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没想到她会亲自带一个孤儿回家。

    谷言还在震惊中没出来,从小到大,她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因为她是女孩子,不能为传宗接代,所以被抛弃;因为她年纪小,不能为家中赚钱,所以被抛弃;因为她是老二,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所以被抛弃;

    赔钱货和贱骨头围绕她在她身边,就像当初遇见她们三个一样,以为她们也是被家里人抛弃,所以才捡回来收养,对于她来说,她是孤儿,但她们不是,从小到大,她从人告诉过她,什么是家,什么是温暖,什么是家的味道。

    鄢九歌以为她不愿意,道:“没关系,在程恩她们的父母没找到之前,你可以和她们住在一起,等你想明白了,在回答我这个问题也不迟。”

    谷言只是点点头。

    站起身,转身注意到三个男人正直勾勾的注视她,鄢九歌不明所以,但也没多问,想必也是刚才的事,没那个必要。裴夜澜带来的锦衣卫在宅子外面等候,四个姑娘被四个锦衣卫围起来,以此来确保她们的安全。

    裴夜澜叮嘱她们,不要乱跑,要听这些哥哥的话,他们很快回来。

    谷言忽然叫住要走的鄢九歌,道:“姐姐!”

    鄢九歌回头看去,道:“怎么了?”

    谷言道:“就是那个房间,放牌位的位置,上面有个暗门。”

    鄢九歌问:“你这么确定那是个暗门?”

    谷言脸一红,道:“我爬上去看过,开关就是旁边那个蜡烛,门是打开了,我上不去。”

    鄢九歌还是谢谢她告诉这么个小秘密。

    四人再次回到那间房,在谷言说的位置转动开关,‘咔嚓’一声,暗门打开,这个暗门位置新奇,所在位置是在供奉牌位的上方,以谷言的身高,爬上供台就已经是件吃力事情,现在有多个暗门,身高若是不够,怕是连门都碰不到。

    鄢九歌这才发现,供奉牌位的供台要比寻常的要高出一截,傅彧已经身手敏捷的站上去,他的身高和脚下的供台高度形成正合适的垫脚石。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沉楷要在这里弄个暗门了。”

    傅彧道:“为什么?”

    鄢九歌走过去,拍了拍他脚下的供台,道:“这么高,只有男子身高才能进去,你觉得,他要是想藏什么东西或者想干什么,这个高度,谁能进去?”

    “上次裴夜澜他们来的时候虽然都搜查过,但是这供台明显是被人换过。”她的指腹在供台上慢条斯理的敲着,继续道:“是锦衣卫不够严谨吗?还是不够仔细?这东西又大又重,应该不会搬走,还在这里。”

    裴夜澜也想到了,这么大的东西不会搬走,压根搬不走,所有宅院的门都被锦衣卫把守,除了正门一个大门,剩下压根容纳不下这么大的供台,只能说,这是事先准备好的,然后藏在某处,等到关键时候在拿出来。

    那么,是藏在哪里的?裴夜澜抬眸望向鄢九歌,对视一阵,二人同道:“婚床。”

    婚床后面有个柜子,柜子后面有个同高度的供台,哪怕有人路过,只要不仔细看,就不会有人看见。

    “那个柜子和供台相当于是一体的,就算你们当时发现不一样,也搬不走。”沈南风淡淡道:“重不说,就光那个柜子在的位置,里面又没藏死人,私自带走不合情理。”

    鄢九歌忍不住冷笑,道:“情理?你在和锦衣卫讲情理。”

    这是她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素闻锦衣卫杀人不眨眼,只效忠于皇上,上杀皇亲国戚,下杀小人。”沈南风冷冷瞥了她一眼,继续道:“但人心都是肉长的,鄢小姐,您觉得,锦衣卫到底是不是像传闻那般,心狠手辣,不讲情理。”

    鄢九歌直接正视他的眼睛,道:“我想,您并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沈南风道:“哦,那鄢小姐是什么意思?”

    鄢九歌微微一笑,走到沈南风身边,道:“我的意识是,锦衣卫秉公值守,为了办案,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也是情有可原,死者为大,东西拿不走,倒是可以在死者家里检查。”

    “不过这一点确实是我们疏忽了,藏的那么深我们那么多人都没发现,也是惭愧。”

    裴夜澜道:“不是我们疏忽,是奸人狡猾,案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破的,而是要不断进现场,不断查看,这样才能把证据链连起来。”

    鄢九歌拢了下身子,背对着裴夜澜,道:“我不懂,我只是发表我个人意见,仅此而已。”

    裴夜澜只道:“不懂也很正常。”

    三个人在下面个说个的,只有上面的傅彧还在一脸懵,喊道:“我说三位,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你们现在不应该上来看看嘛?”

    想起还有正事,裴夜澜也在和他们磨嘴皮子,踩着供台众身一跃进入暗门,傅彧将拉住点燃地给他,接过蜡烛,里面大量屎臭味扑面而来。暗门长时间紧闭,又是夏季,封闭空间很容易产生难以消散的屎臭。

    人,只是进去看了一眼之后又出来,三人见他一言难尽的样子便也没多问,找来几个锦衣卫进去把尸体搬出来,一个接着一个,抬轿的轿夫,说媒的媒婆,跟随伺候的侍女,总共十几个人堆积在狭小暗门里,光屎臭不说,就光这面都以面部全非。

    鄢九歌捂着口鼻站在一旁,眉头紧蹙,旁边还有个给她扇风去味的人,二人站在一起纹丝不动,就连姿势都是学的她;傅彧边扇边道:“要不然你还是出去等吧。”

    “不用了。”她沉声道:“我就在这。”

    傅彧也没强求。

    过了一会儿,鄢九歌捂着口鼻走到媒婆身边,垂眸上下打量,已经看不出面部,只有这一身的媒婆装扮能够区分这些人到底在‘鬼王娶亲’里扮演什么角色。

    袖子被划破,划破位置不深,没有对于线头,有的只有干净利落的一分两半,生前一定是有反抗过。

    “不要看盯着死人看,晚上容易做恶梦。”傅彧站在她身旁提醒道:“女孩子阴气重,即便你不信,也要为自己身体考虑。”

    鄢九歌望向身边的人,道:“我没有盯着看,只是想起那晚就是她在我旁边。”

    傅彧也望过去,看了眼没有生气的媒婆,道:“人各有命,竟然帮了沉楷那个没品位的,也是自讨苦吃。”

    鄢九歌蹙眉:“没品位?谁?沉楷?”

    傅彧道:“是啊,在盛京,谁不知道沉楷就像个花孔雀,成日里花枝招展的,俗不可耐,仗着自己姐姐是宰相夫人为为非作歹,就连顾元成都要比他上一点。”

    说完还是满脸鄙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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