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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回东宫那天,聂如柏万般不舍,叮嘱完自己女儿又仗着胆子叮嘱宋韫,夫妻过日子,本就会吵架拌嘴,万万使不得生气过夜,容易伤了夫妻感情,

    东宫一切还和半年前如出一辙,院子里的海棠依旧,山茶盛开,鄢九歌已经带着惊蛰和青稚去海棠院修剪海棠放置花瓶装置房间。

    望着笑着跑走的鄢九歌,宋韫只是笑容无奈宠溺,只要她待在他身边好,她做什么,他都会给她撑腰兜底。

    “殿下,西厂都督阎大人已经等您很久了。”孟释望着嘴角上扬明媚笑容的太子,不知是以前渗人的笑见多了,如今这样温和的,倒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书房内,阎客云望着主位上的男人,微微颔首:“赌场老板只说了颜值铺老板严宽,他们二人都是时互相明确知道身份的,至于其他,互相不认识,互相不知道身份,而且还说,幕后给他们姓白,没见过本人,每次交接,都是蒙面。”

    白姓在盛京并不多见,甚至可以说屈指可数,在座各位认识的,就这么一位,王飞白宰相身边的白侍卫,白逐。

    穆饶举手打断,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孟释和阎客云,问道:“我有个问题,虽说白姓在盛京并不多见,为什么就那么确定一定是王宰相的身边那位啊?”

    阎客云眉头一皱,望向孟释,毫不客气道:“你们雾盟什么情况?怎么连个弱智也收?阿猫阿狗还知道叫两声,她怎么连阿猫阿狗都不如。”

    穆饶自知理亏,也不反驳。

    孟释也不知怎的,向来巧舌如簧现在被阎客云说的半句反驳不了。他无奈道:“普天之下,你觉得还有谁能有通天本事,若是连点身份都没有,这位白侍卫要怎么躲过锦衣卫和西厂那么多眼线?”

    这些话是说给穆饶听得,尤其是最后一句,她像是恍然大悟般,道:“原来是这样啊,是属下愚昧了。”

    阎客云噗嗤一声,轻蔑十足,嫌弃道:“何止愚昧,简直是没脑子。”

    “..........”

    “赌场,胭脂铺,足够了。”主位上的男人忽然冷冷冒出两个店名,“已经足够了。”

    阎客云道:“什么足够了?”

    他有些没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思忖片刻,他忽地想到,这二者之间都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会去的地方,尤其是赌场,至于胭脂铺,香料的香味会和白粉掩盖在一起,若是没有专业的人,怕是更笨分辨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当然是先查云龙混杂的地方。”门被人推开,鄢九歌出现在众人面前,手上还抱着花瓶,花瓶里插着海棠和山茶,门关上后,黑暗再次席卷而来。

    花香瞬间充斥在整个书房,鄢九歌放下手上花瓶,关上门后站在书桌前自顾自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鱼龙混杂,人际攀枝,除了赌场和胭脂铺,我觉得,你们应该去距离盛京郊外的索菲城看看。”她绕过所有人坐到书桌对面的香榻上,放下手上茶杯,双手微微抱臂,学着宋韫的坐姿,双腿交叠,嚣张至极。

    孟释蹙眉道:“索菲城是皇上专门修来供他国游商,要说鱼龙混杂,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毕竟这是促进两国友好的象征,谁敢在索菲城撒野胡作非为。

    鄢九歌缓缓抬眸望过去,道:“索菲城的确谈不上鱼龙混杂,有没有问题,也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些东西抬手递给孟释,道:“知道岁馀之毒哪来的吗?或者说,产自何地?”

    孟释接过那些东西一眼没看,全部交给主位上的男人,太子看着递上来的东西,上面记录了岁馀之□□配方,还有来自哪里。

    南夷之地,而岁馀之毒在他们当地并不叫岁馀,而是叫——孛。

    “这是当初我让惊蛰去查的,还有一些是半年前萧彧交给我的。”鄢九歌淡淡道:“南夷在索菲城占了大半,萧彧当初告诉我的是,南夷当地大部分都会制作。”

    一切都说的通了,萧彧当初是在模仿南夷制毒,而后阴差阳错下让鄢九歌中毒,失败无数次,却没想到那次既然成功了。

    这也难怪当初展凛没认出鄢九歌,人压根就没将这件事放心上。

    而这次,一些人像想打开了脑子,尤其的孟释和穆饶,聪明到根本不需要太子下指示便兴奋到开始跃跃欲试想屠了整个索菲城。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这是他们雾盟的宗旨,也是他们无法撼动的规矩。

    “收起你那副想要屠城的嘴脸。”鄢九歌不满的看了眼孟释,道:“在索菲城做恶的总共就那么几个,你难不成还想杀害无辜?”

    孟释立马收起那股兴奋劲,解释道:“不是,属下就是感慨太子妃聪慧过人,不仅长得漂亮,就连这才智都是一绝。”

    一副狗腿子模样,鄢九歌拢了下衣襟,毫不吝啬的接住孟释的夸赞,道:“本宫明白,本宫清楚。”

    孟释笑吟吟的竖起大拇指,道:“那必须的,集美貌与才智与一身的,也只有我们太子妃了,别说整个大晟,就算他国,都找不到一个能与我们太子妃相提并论的。”

    事实证明,站队清楚明白,东宫上下谁是老大,孟释也算看的明明白白,只要太子妃高兴,心情好,太子就不会将脾气发泄给他们。

    用民间的话说,就不会莫名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显而易见,鄢九歌听到那些话很受用,甚至还理了理裙摆,道:“本宫知道了,孟大人不必这般挑明的说,本宫担心有人心里难受。”

    这个有人心里难受指的是谁孟释没反应过来,反而转头看了眼身边的穆饶,只见穆饶双手一摊,摇了摇头。

    “那什么,太子妃啊,是不是哪个宫女惹您不高兴了?”

    言下之意就是哪个不长眼的侍妾跑到太子妃面前胡言乱语了,仔细一想,太子身边根本就没有侍妾,曾经皇后送来的侍妾早就被他打发赶出东宫了,一个不剩,难不成还有漏网之鱼?

    “本宫想想,不是宫女,应该是那只醉春楼跑出来的猫。”鄢九歌忽然站起身,走到阎客云身边,他身上有很淡的香料味,在走到孟释和穆饶身边,这两个人身上的味道就明显比阎客云身上的重,很像半年前太子半夜出去天明回来身上带着的香味。

    孟释茫然了:“啊?东宫没有猫啊,除了那只您从鄢府带来的,更别说醉春楼的猫。”

    初雪是太子妃从鄢府带来的,太子不让这只整天就知道卖萌瞪眼的傻猫靠近太子妃,所以一直养在后院。

    静默片刻,孟释忽地想到什么,猫吃鱼,就像男人哪有不偷腥,外面的野花总归是比家里的家花香,太子这是犯了普天男人都会犯的错?

    “呵呵——”

    一阵宠溺爽朗的轻笑在这寂静时刻荡然响起,主位上的男人正双手抱臂的靠在檀木椅上温笑,那笑容,比那冬日里出现的骄阳还要温暖人心。

    盛京城的初雪已经开始渐渐融化,露出他本该有的样子。

    小姑娘还恃宠而骄的旁敲侧击的说他三心二意,半年前的事情没想到她记到现在。

    宋韫站起身来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道:“走,带你去见那只猫。”

    不容她反应,步伐已经跟着他出去,手被他包裹在掌心,感受到温暖,只要她稍稍用力就可以挣脱开,可她没有,反而是反握住他的手。

    感受到小姑娘反握住他的手,太子脚下原本跨步极大的步伐也慢慢放小,主动去迎合她适应的步伐,再到逐渐同步。

    书房发愣的三人,穆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的拍着旁边的孟释,道:“你看见了吗?!殿下笑了!殿下不在像以前那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孟释的肩膀被她拍的吃痛,揉着肩膀准备跟上去:“看见了,我还没瞎到需要你来提醒。”

    阎客云又是一阵轻蔑的嗤笑,只是这次,不知道对谁的,穆饶看在眼里,估计是对她的。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装没看见,无所谓。

    这里有些昏暗,台上烛火有些摇摆不定,这是鄢九歌第一次来到暗室,她来东宫时间不算太久,万万没想到,这里既然还有一处暗室。

    暗室的尽头是一张桌子,一张草席随意在角落里躺着,铁门被孟释打开,里面充满淫靡的味道,走进去时,鄢九歌看见草席上躺着一个女人,衣不蔽体,双目无神的看着铁门打开进来的二人。

    鄢九歌蹙眉:“她是谁?”

    宋韫道:“温舒,沉楷的妻子。”

    短短两句话如同魔咒般刺骨钉,让鄢九歌的眉头更深了,她压根就不信他的一面之词。

    “温舒,当初想爬上殿下的床,几次过后,在殿下的好言相劝下嫁给了沉楷。”孟释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而是伸着脑袋望向鄢九歌朝她解释事情原有:“沉楷是个硬骨头,怎么说都不娶,但是见到是个美人之后,简直就是兽性大发,将温姑娘欺负的,夜夜不能寐。”

    好言相劝,是太子能干出来的?鄢九歌歪头看着孟释一本正经的向她解释,并未出言打断,而是饶有兴致的听着他胡编乱造。

    阎客云和穆饶看孟释,又看看鄢九歌,谁是傻子一眼便知。

    只是孟释将鄢九歌当傻子。

    反倒是宋韫,忽然拉住鄢九歌的手,温声道:“野猫惹了宝贝不高兴,宝贝想怎么处置,我都听你的。”

    指尖在她的掌心来回打转,低头看着她,似是当真在等她做决定。旁边伸出脑袋的孟释及其有眼力见的闭嘴静声不在说话。

    这是温舒第一次见鄢九歌,从前也不是没幻想过能将太子吃的死死,不在外沾花惹草,也不纳妾娶侧妃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今日一瞧,简直就是狐媚子样,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太子妃,奴婢错了,您就让殿下绕了我吧。”心里想着,嘴上却说着求饶的话。

    两句话,除了两位当事人,剩下的三人都不由得皱起眉头,同时歪着脑袋看向暗室里躺在草席上的女人。

    这女人怎么那么能演?不去唱戏简直可惜了,要不是殿下坐怀不乱,当初还当真差点被沉浸在她制造的温柔乡里。

    就连阎客云都啧啧忍不住道:“这女人上辈子怕不是皮影,走哪演哪。”

    话里话外的嫌弃是孟释和穆饶前所未见的,向来嘴上不对付的三人,这次意见相同。

    烛火下,鄢九歌可看的一清二楚,温舒的眸低全是蔑视和不甘。默了片刻,她瘪瘪嘴道:“哼,我才不要,明明是你做错的事,还要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凭什么?”

    宋韫一愣,抬头看着狡黠的黑眸,忽地一笑,道:“好好好,我的错,我不该沾花惹草,不该不听夫人的话,就应该天天给我的小囡囡准备糖葫芦还有小点心。”

    这次,门外三人再次震惊,瞠目结舌的将视线移到当事人身上,虽说不是第一次见殿下这般温柔对太子妃,但没见过殿下因为某件事服软的。

    今天头一遭。

    鄢九歌娇嗔一声:“我不管,我生气了,你自己决定,免得我啊,真的伤了她,伤了你的心。”

    说着便真气呼呼的转身要离开。出了门,站在三人中间,转过身看着没追上来的宋韫,这个角度,温舒根本看不见她,只见她扬唇一笑,两眼的弯弯的甚是得意。

    宋韫只是歪了歪头,敛了下眸子里笑意,转头看向祈求无果的温舒。

    鄢九歌而是径直看向阎客云,视线相对,随即又看了眼孟释和穆饶,三人微微颔首低头,轻声道:“死人,消失的人,你们觉得,谁更符合王宰相的替罪羊?”

    目光机敏狡黠,一语道破,就连下一步都想好了,点到为止,阎客云和孟释同时想到一人,那便是消失的沉楷,那是王宰相的小舅子,王飞白想要将自己身上的罪名摘得干干净净,沉楷是最合适人选。

    无恶不作,强抢民女的男人在合适不过帮人顶罪,王飞白帮了沉楷这么多次,他是时候收取利息了。

    同时,宋韫递过来个眼神,三人心领神会,抱拳行礼过后便出了暗室,独留下鄢九歌一人站在暗室门口。

    “你让他们干嘛去了?”望着已经出来的男人。

    宋韫顺势牵着她的手往外走,道:“让阎客云去索菲城,剩下那两个自然是留在盛京城查接下来的事。”

    鄢九歌看他:“哦,原来这样。”

    宋韫忽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道:“我们囡囡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盯着他的眼睛,有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别过头不看他,道:“没有,我只是没想到自己会问你。”

    宋韫盯着她笑,依旧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外走。

    海棠花园传来嬉笑声,少女手中拿着苏绣图制作的团扇,花丛中蝴蝶飞舞,定睛一看,鄢九歌松开宋韫的手跑过去,喊道:“公主!”

    看着掌心失去温热触感,宋韫蹙了蹙眉,望着小姑娘的背影,同样还有朝这边跑来的宋江沅,半年不见,这丫头倒是愈发张扬了。

    一个鄢九歌,一个宋江沅。

    一个嚣张姿意,一个嚣张跋扈。

    “嫂嫂!”宋江沅今日来东宫碰运气,当真被她碰上了,太子妃回宫,她这个当小姑子的怎么说也要来看看。

    鄢九歌笑着问:“今日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宋江沅道:“我其实早就应该去看你的,可惜哥哥不让我去,那么大的事还瞒着我,真不够意思。”

    小丫头哭丧着脸,诉说着哥哥蛮横霸道一人霸占嫂嫂的罪证,害的两个关系交好的姐妹分割半年说不上一句话。

    “如今我这是来堵你们了。”宋江沅看了眼已经过来的宋韫,眸里警告韵味十足,但是现在有鄢九歌在,她不怕,接着道:“这不,还真被我堵上了,药材现在你已经用不上了,但我给你带来了好多小玩意。”

    步摇团扇,锦绣云绸,珠花青簪,整整两大箱的东西,其中还不包括各类玉器瓷器,鄢九歌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失笑道:“这也太多了吧。”伸手拿起团扇,上面绣着江南水乡,客家小舟,青烟细雨,微微闪动,微风扑面而来。

    两边珍珠步摇都在微微晃动,站在花丛中,蝴蝶停在肩膀上,小姑娘并没发觉,还在微微低着头,睫毛忽闪,晃着手中的团扇。

    恍惚间,仿佛回到去年姑苏,那时的鄢九歌也会偶尔那把团扇放在手中扇风遮阳,这么一算,都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宋江沅笑吟吟的吩咐宫女将云锦绸缎拿来,摸着上面细致纹路,道:“我知道嫂嫂喜欢姑苏绸缎,所以我特意让人从姑苏弄来的,嫂嫂可还喜欢?”

    “喜欢,娇娇送的什么我都喜欢。”鄢九歌笑道:“待会我让人将绸缎送到制衣司,按照你我二人的尺寸各做一件衣衫可好?”

    宋江沅欣然答应:“好啊。”

    “咳咳咳。”宋韫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来到鄢九歌身边,问道:“那我的呢?”

    鄢九歌不解的看着他:“殿下衣柜里那么多衣服,还差这一件吗?”

    倒也不是不为他制作,而是从前她一直听说女子衣服要比男子多上很多,后来嫁入东宫,鄢九歌才发现自己当初的那个想法是件多么错到离谱。

    毫不夸张的说,宋韫的衣袍比鄢九歌的衣衫还要多,多到一个衣柜放不下。

    宋韫直接招呼宫女太监,道:“按照孤的尺寸,就用太子妃制作衣衫布料。”

    宫女太监低头颔首:“是。”

    宋江沅笑着打趣:“哥哥,你怎么还和嫂嫂用一样布料,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哥哥是怕嫂嫂。”

    宋韫直接将鄢九歌搂进怀里,连个眼神都不曾给宋江沅,道:“我愿意。”

    他当然愿意,怕自己的夫人又不是见丢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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