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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永安王下葬那天,鄢九歌被禁足东宫,没有太子允许,不得踏出半步。

    后来,她坐在凉亭下一坐就是一天,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宋韫亲自下厨准备的饭菜都被她打翻在地,在后来,她直接把自己困在屋子里,鄢炤和聂如柏来看她都被拒之门外。

    聂如柏手上端着她平时最爱的糖醋小排和梅子糕,还有一壶桂花酒酿,再次开到门前敲门的时候,手还没放上前,便听见屋里的人让她进去。

    开门进去,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来到床边坐下,望着憔悴不已的人女儿,温声道:“乖囡囡,我们下床吃点东西,你都已经有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鄢九歌面色有些苍白,望向桌上娘亲特意准备的饭菜,一句话没说,掀开被子下床来到桌前坐下,此刻的门是敞开的,爨翀和江景和站在门口望着盯着饭菜迟迟不动的鄢九歌。

    “娘亲做了你爱吃的,我们多少吃一点。”聂如柏把那壶桂花酒酿打开,里面还冒着热气,盛在碗里放在鄢九歌面前。

    鄢九歌盯着那碗桂花酒酿,看了片刻,端起碗小口小口吃着,可是,这眼泪也不争气的往下掉,滴在手背,热泪滚烫,烫的她心痛,烫的她撕心裂肺。

    无声的,吃着饭。

    宋韫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已经开始慢慢吃饭的鄢九歌,手上还拿着从市集上买来的糖葫芦和糖炒栗子,交给爨翀后,便在门口远远看着。

    爨翀把糖葫芦和糖炒栗子放在桌上,坐在她面前,轻声道:“我剥栗子给你吃好不好?”

    鄢九歌道:“我不吃。”

    放下手中的碗,只喝了一碗汤,便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轻声道:“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

    聂如柏按住她即将要起来的身子,柔声道:“囡囡,陪娘亲说说话好不好?娘亲见你这个样子,心里害怕。”

    鄢九歌便又坐下来,握住聂如柏的手,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就是想一个人静静。”

    话虽如此,心里道不出的痛无法划开,那日萧彧死在面前的样子历历在目,血泊中的人没了以往尊贵耀目的姿态,如同院子里的的山茶跌落泥潭,肮脏不堪。

    心里难过,哭到最后掉不出一滴泪,胸口如同被千斤重的东西压迫喘不过气。

    “娘亲,他葬在哪里了?”

    聂如柏道:“葬在郊外的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落霞谭。”

    听到萧彧葬在落霞谭,她捂着胸口痛哭出声,那里是曾经他向她许诺的地方,说日后娶她过门便去那隐居,不问朝堂,不问世事,如今,却成了他的埋葬之地。

    那里的水清澈见底,鸟语花香,有座萧彧临时搭成的小院子,里面种满了她爱的山茶和海棠,外面做饭的人,做家务的人,一日三餐都是粗茶淡饭,看日出,看日落,为了舒服,参天大树下还有个秋千,而她做的最多事,就是她顽劣打扰他做事。

    聂如柏搂住哭声不止的女儿,哄道:“囡囡,哭出来,哭出来就没事了。”

    鄢九歌在聂如柏的怀里,眼泪浸湿了她的衣衫,抽噎着身体道:“娘亲,我想回姑苏,我想回姑苏了,不想待着这里,这里一点也不好,我想回姑苏。”

    上一次听到鄢九歌想回姑苏还是在她与太子成婚前的时候,江景和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妹妹痛彻心扉的样子。

    爨翀伸手拍着她的背,又倒了杯水在桌上。

    “姑苏,是她和萧彧在一起的地方,那里见证这他们相爱的过程。”

    宋韫站在江景和身后,声音中的无声叹息哽咽,江景和听得一清二楚,没想到的事,她这个小妹是在姑苏的时候认识的永安王,并且相爱。

    太子红着眼眶望着鄢九歌要回姑苏,那里不仅是他们相爱的见证,也是他爱上她的证据,起初的留意到最后的动心。

    爱吗?还不够,自己的心被权力蒙蔽,所以他想娶她。一己私欲拆散了两个有情人。

    如果当初没这么做,即便她和萧彧没有在一起,现在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走进去,单膝跪地在鄢九歌身边,将她的身子扭过来,哽咽道:“对不起,你信我,我也是万不得已。”

    情绪本就失控的鄢九歌,在听到这句话时,忽然站起身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他一巴掌,怒道:“又是这句话!当初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逼我接受现实!威胁我!稍微有点偏离不顺你的意!你就不高兴!让我学规矩!惊蛰青稚也被你弄走!整个东宫,就像个活死人墓,凄凉又恐怖!我的身边,有谁!?都被你弄走了!!!!!”

    江景和走进来将太子拉过去,不管怎么说,打了太子可是重罪。爨翀也把鄢九歌护在身后。

    宋韫直接推开江景和,哑声道:“没关系,只要她高兴了,让她打。”

    鄢九歌推开爨翀抓着宋韫的衣襟,道:“萧彧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待见他!就像你说的,你替他死过一次,这么多年,他也该偿还了!有娘生没娘养,你们皇室的当真是高高在上,连这种戳脊梁骨的话都要拿到台面上说,给那些世子千金当牛做马,我为他打抱不平,你就威胁我嫁给我你,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够吗?!”

    “静贞公主死了,没有依傍,好不容熬到父亲出府,自己又死在自己的亲兄弟的手上,宋韫!你的心是铁做的吗!?感觉不到吗!萧彧很珍惜你这个堂哥。”

    宋韫道:“我就是想让你看我一眼,有错吗?”

    鄢九歌松开他,一字一句道:“我承认,不管从前还是现在,我一直都忘不掉,但是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和你成婚以来,我有要求见过萧彧吗?又或者说我私下见过萧彧吗?没有,回门那天我就想明白了,我要认清现实,当一个好妻子。”

    聂如柏拉着鄢九歌的胳膊,望向太子,轻声道:“我的女儿,我了解,她只是需要时间去忘,时间久了,她自然也释然了,不会去想了。”

    宋韫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等着家长批评教训。

    鄢九歌松开手无力垂下,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我后悔了,我想和离了,宋韫,放过我吧。”

    宋韫也在心中深深吸一口气,抬手想去握住她的手又放下,低着头,不敢去看她,两滴泪滴下,哑声道:“对不起.....”

    他又抬头看着她,摇着头道:“能不能....不和离....我改,在也不会了。”

    卑微的哀求,哀求面前这个曾经的小姑娘不要离开他,回想大概,连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值得原谅。

    用她的家人威胁扣上谋反,用她的哥哥未来强行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曾经高热的一句胡言乱语就让他失了分寸,他忘了,萧彧和她早已是过去式,如今的是他和她,只要她留在他身边,心里想的谁都不重要了。

    时间会淡忘一切,同样也会淡忘曾经在刻骨铭心的感情。

    曾经萧彧说过:“你就不怕九歌哪天郁结死在你面前吗!”

    现在,他后悔了。

    爨翀心里一惊,眼前的太子哪里还有曾经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捉摸的样子,话里话外的祈求和哽咽都在这一刻,当初的他都化为乌有。

    这几日,鄢九歌一直都有好好吃饭,有聂如柏和鄢炤他们陪着,倒是也活泼了不少,但是依旧不爱笑,吃的也很少,晚上还是会被梦魇缠身睡不好。

    早上吃的并不多,晚上时,聂如柏便会特意做些小点心,端着点心回到房间时,已经空无一人,桌上有一张字条。

    ——对不起爹爹娘亲,原谅女儿不孝,若是可以,将女儿从族谱除名。

    短短两行字,聂如柏失神般的踉跄险些摔倒,眼眶里的泪再也控制不住拿着纸条往外跑。江景和跟爨翀听见动静都纷纷出来,鄢炤看着这张字条,他急道:“囡囡这是要去找永安王。”

    孟释和穆饶也听到动静赶来:“出什么事了?”

    江景和忙道:“快去通知太子,就说太子妃失踪了。”

    一听太子妃失踪,孟释也跟着着急起来,道:“殿下,殿下不知道啊,他不在房里,我们也刚刚从书房那找人出来。”

    众人闻言,也立马出东宫去找。

    此时此刻,鄢九歌已经上了宫墙,摘了头上象征身份的冠,脱了身上只有太子妃才能穿的华服,上面秀的黄矢秋菊被她踩在脚下。

    散落的乌发被风吹起,夜色宁静,宫墙上无人把手,看着以前她曾看过无数次的盛京夜色,双手攀附在上面,站在上面,看着下面空牢牢的地面,当初也是这般,看着下面的人杀了萧彧,看着萧彧躺着血泊中一点一点失去血色。

    “囡囡!”

    宋韫迟迟赶来,望着想要跳下去的小姑娘,强压着心中害怕哄她:“我们下来好不好,我答应跟你和离,只要你下来,我们现在就去找父皇和离,好不好?”

    鄢九歌依旧望着沉重夜色,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轻声道:“不重要了,我不信你。”

    下面宫门打开,出现的侍卫将这里围成一片,江景和跟爨翀站在下面,这座宫墙,只要从上面跳下来,那便没了一丝生机。

    鄢炤和聂如柏刚登上宫墙,便看见自己的女儿毫不犹豫从上面跳下去。

    下面的江景和跟爨翀都下意识要去接她。

    紧接着,宋韫从上面跳下来,脚底踩在宫墙面上,抢先一步接住鄢九歌。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少了冲击力,身下还是有血蔓延开。

    染红了他的手掌,也染红了他的心。

    太子失心疯般的抱着怀里的人坐在血泊中,急急赶来的还有帝后,国师,宋江沅,看着儿子失神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骂也不是,打也不是。

    他抱着太子妃的身体上了回东宫的马车,后脑的血沾在他的肩头,红着眼眶不停道歉:“对不起,我错了,囡囡,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们就和离。”

    人平稳放在床上,帝后身后跟着一群太医进来,都对太子妃无力回天。

    皇帝看着跪在床边的儿子恨铁不成钢,骂道:“当初朕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对囡囡好一点,没事的时候多陪她,在冷的心都是肉做的,怎么可能无法触动,她喜欢萧彧就让她喜欢,都嫁给你了,你对她好,她都看在眼里,难不成她还能背着你私下私会萧彧?!”

    “现在好了,把人逼得跳宫墙,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长孙皇后拦着皇帝,生怕他下一刻上去就是一脚。

    “韫儿,没有谁会去纠结过去,囡囡自从嫁给你,待你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她在慢慢放下,她在慢慢释然,可能偶尔还是会想起,但那又怎样呢?囡囡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她在努力做一个好妻子。”

    对于这个儿子,他们也有管教疏忽的地方,到头来,苦了囡囡。

    鄢炤和聂如柏已经进来,聂如柏心如刀绞,看着女儿头上的血,抬手便要为她擦去:“囡囡,睁开眼,看看娘亲好不好?娘亲知道你一定是受委屈了,你起来告诉娘亲,娘亲让你景和哥哥教训他,再不济,叫上你爨翀哥和爹爹,让他们三个人一起揍他。”

    床上的人已经没有回话。

    紧紧闭着眼睛,像是就这样,安详的睡过去。

    江景和跟爨翀只是远远看着,没有上前。

    太医们在外面跪了一片,大气不敢喘。

    此刻的东宫,里里外外沾满里人,却静的可怕,裴夜澜和阎客云也难得聚在一块,双手抱胸的看着屋里的动静。

    恰时,外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一个两个都他娘的是废物,连个人都救不回来。”

    是顾行止的声音,宋韫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猛然回头看见已经快要进来的人。

    卫檀生和慕上谦去鄢府把顾行止从床上拎起来带到东宫,一进门便看见外面跪在地上跟哭丧一样的太医。

    “人还没死呢,搞得跟哭丧一样。”

    现在的卫檀生一看见宋韫心中就冒火,大步上前直接想将人拎起扔出去,低骂道:“真他么是个晦气玩意,怎么看都不顺眼。”

    顾行止背着药箱来到床边,聂如柏自然起身,从被子里掏出鄢九歌的手,已经快摸不到脉搏。

    简直比上次在姑苏第一次为她把脉的时候还要微弱,上次她身体有岁馀之毒,而这次,直接跳宫墙。

    掏出银针插在穴位上,一盏茶功夫,鄢九歌身上的银针已经多到数不清,紧接着又写下药房让聂如柏赶紧去抓药熬药。

    聂如柏不敢耽搁,拿着药房出门叫上外面的太医跟着她去抓药。

    现在,只能等。

    顾行止这才将视线落在远远站在门口的宋韫身上,手臂估计是手上了,血顺着手臂不断往下流。

    “殿下,你的手,需不需我帮忙看一下?”

    皇帝当即道:“看?!看什么看!?让他滚出去,在杵着跟个木桩似得,当真是晦气。”

    前面还好,后面那句听着怎么耳熟?众人都不由得将目光转向卫檀生。

    卫檀生已经坐那吃起小点心,送到嘴边的小点心不知是该吃下去还是该吐出来,最后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就着水艰难咽下去。

    江景和问道:“你们在盛京?”

    卫檀生坐那像个二世祖,手上端着小点心,拂袖一挥插着腰,愤愤道:“我们要是走了还当真看不见这么戏剧的一幕,也不知道咱们的太子殿下跟个神经病一样逼着人跳宫墙。”

    慕上谦双手叉腰的歪着身子看着门口杵着跟木桩一样的太子,戏谑道:“是啊,当真能人,我们小无忧这般开朗活泼,潇洒姿意的被神经病逼着跳楼,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们二人。”

    江景和为他俩的口无遮拦感到心累。鄢炤出言调和:“皇上,这二位是小女的朋友,江湖中人,口无遮拦了些,还望皇上和皇后莫怪。”

    皇上道:“无妨,朕没那么小心眼,在说了,他们二人说的也并无道理。”

    卫檀生和慕上谦都只是看了眼皇帝皇后,而后又收回视线装作没看见。

    皇帝神色不改,道:“你们二位倒是胆子大,知晓了身份也不行礼。”

    卫檀生姿势不改,甚至更为嚣张:“那又怎样?要砍我们的头吗?”

    一句话将皇帝怼的无话可说。

    随即,皇帝笑道:“太子妃有你们这样的朋友,当真是她的福气。”

    慕上谦冷嗤:“那是自然,有我们这样的朋友,当然是她的福气。”

    而后,卫檀生紧跟着道:“无忧能嫁入皇室成为太子妃,也是她的福气。”

    皇帝:“.........”

    望向鄢炤,眉峰微蹙,都多少年了没人敢这么他说话。

    鄢炤忍着笑,长孙皇后微微笑着。

    “你就别自讨没趣了,他们二人除了对外面那两个,谁都不放眼里。”宋韫站在门口冷冷道。

    皇帝歪着头看向外面:“哪两个?”

    江景和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解释道:“锦衣卫,西厂。”

    慕上谦嫌弃道:“跟个狗屁膏药一样,烦人的很。”

    卫檀生双手一摊,小点心已经被他消灭干净:“可不是,被一群大老爷们追着跑,要是被一群姑娘追着跑我还能陪她们玩玩,但是男人,还是算了吧。”

    皇帝忽然道:“那你们就不怕朕派他们抓你们?”

    慕上谦和卫檀生对视一眼,随即相继一笑,抱胸的抱胸的,吃东西的吃东西,同时没搭理皇帝。

    皇帝:“........”

    宋韫冷笑:“他们只是怕狗皮膏药,又不是打不过,你要是真派他们,你信不信,他们二人能混进来把他们内部搅乱。”

    皇帝皱眉,抓起旁边不知道什么东西砸过去:“怎么哪都有你,用得着你解释!把自己夫人逼得跳宫墙的人没资格说话。”

    砸过来的是书,还是平时鄢九歌晚上会看的书,这段时间宋韫老是冷言冷语,胡不待见的二人即便躺在一张床上都没话说,鄢九歌无聊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会看书打发时间。

    宋韫侧身躲过,动作干脆利落,不慌不忙的走过去,看着床上的人,黑眸又沉下去几分。

    “我的家室,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望向皇帝,沉声道:“我自认我做的那些事伤害到囡囡,自私,威胁,恐吓,姑父说的没错,我就像个土匪一样,不顾囡囡意愿做了很多错事,我认栽,如果今天囡囡活不下去,下半辈子,你就要好好想怎么在生一个儿子来继承你的皇位吧。”

    “孟释,送皇上皇后回宫。”

    孟释从外面进来,带着一群人让出一条路,皇帝和皇后在教育儿子这方面自知理亏,这么多年,父子俩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索性,干脆不见。

    要不是认识鄢九歌,想成婚,他们父子俩照例一年见不上一面。

    手上的伤扯着伤口,外面的太医没有得到命令也不敢进去,帝后前脚刚出门,宋韫的声音就阴沉的从他们身后传来:“穆饶,把外面那些哭丧的太医全都给孤拉出去,一个不留,太子妃要是被他们哭死,他们就得全部留下陪葬!”

    穆饶领命,带着手下把那群跟哭丧一样的太医全部处理干净。

    外面哀嚎一片,待在太子身边这么长时间,穆饶已经清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床上的人,人还昏迷着。”顾行止看不下去了:“你这样不怕血气重带来厄运?”

    “封建迷信。”宋韫冷冷地又瞥了眼坐在床边的顾行止:“没事的时候,还是去趟潭柘寺,上香拜佛吧。”

    穆饶刚把外面的太医解决进来便听到这句话,窝在手中的剑不自觉握紧,盯着床边的顾行止眉头也跟着沉了沉。

    太子殿下是从什么时候能够面不改色的说去潭柘寺烧香拜佛的?杀戮血溅,拜佛普度众生,互不干涉。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不会没有人不知道太子说的什么意思,拐着外让顾行止多拜佛,这样杀人的时候就不会带来厄运。

    顾行止也不啃声了,低着头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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