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淇岸挂了电话就抓了一把Zoe的水晶满屋找大橘，威胁如果不同意好好教叶珈莉唱歌，就把水晶给大橘啃。

    Zoe尖叫着同意了。

    司小川和梁玉要设计灯光和道具，暂时不用归她管。

    今天录制时间还没到，乔淇岸已经拿上包风风火火冲出咖啡厅。开门被容槿拦下：“那我干什么？”

    “你——”

    其他人一早就有职务，就目前咖啡厅的规模，确实没什么容槿能做的。她音色实在很好听，乔淇岸本来想找个配角给她演，说不定能小小的火一把，但是现在选的曲目又只有两个人。

    着急出门解决场地的问题，分不出精力想这些，随口说：“要不先帮梁玉接一下她儿子，她一个人做月亮忙不过来。”拍拍容槿的肩，坐进等在路边的黑色商务轿车里。

    预约的礼服店里已经提前清场，只有几个导购和助理把提前选好的晚礼服排开，挂在架子上熨烫完毕，等待今晚尊贵的客人。

    乔淇岸已经换好打底衬裙，翘起二郎腿坐在丝绒沙发上，吃光一盘迷你小汉堡，开始啃威化纪楷言才到。

    一进来便眉心微蹙，眼里一分倨傲，四分不解，五分这人为何如此能吃。

    她抓起亚麻餐巾在嘴边蹭了蹭，理所当然道：“我没吃晚饭，咋了嘛。”

    助理把整理好的每一套礼服都递过去，她依次接了去试衣间换好，转个圈纪楷言看，然后对着镜子挽着他的胳膊给助理把关。

    纪楷言被挽着手不太自在。

    看着镜子里套上高跟鞋和他相差不太多的女人，欲言又止，最终没忍住：“你是不是比月儿高？”

    “十公分吧。”

    他没说话。

    眼神三分凉薄，三分冷漠，四分你没事长那么高干什么。

    乔淇岸两下蹬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长不高考不上舞校的呀，到底行不行？”

    纪楷言抽回胳膊：“试第一套我看。”

    立在镜子旁的导购绷着小臂，攥紧了手里的月牙白塔夫绸。

    大概想尽了一生中最快乐的瞬间，才维持住面上的职业假笑说：“好的纪先生。”乔淇岸还是听到身后不远处压着气息，暗暗叹气的声音。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把对老板的愤怒具像化。

    她实实在在翻了个白眼，中气十足地啧一声：“差不多行了，买件衣服你磨磨蹭蹭没完没了，还让不让人下班了？”

    纪楷言今天心情不爽到极点，斜眼看她，眼神全部压抑着“老子马上要发火了”。

    乔淇岸耸耸肩：“那让你老婆找别人试咯。”

    他刷卡，气呼呼自己上车坐着。乔淇岸想去把礼服换下来，被他的助理拦住，说现在还不能脱，要穿回去给夫人看效果，穿着带羽毛的一字肩长裙走在街上，觉得自己像个大傻子。纪楷言还半点没有等她的意识，跟在他后面小跑就算了，还得自己抱着裙摆。

    要不是为了那点好处，再也不帮他俩干活了。

    江棹月来开门，低头抱着电脑直挺挺就往墙里走，纪楷言拿手在她额前垫了一下，不悦地按合她的笔记本屏幕。

    “你老公帮你试礼服回来了。”

    江棹月眼睛都还粘在电脑上：“哇哦好漂亮。”

    说得平铺直叙，毫无感情。

    乔淇岸不满地跺脚，她才抬头，看到面前深海蓝的裙子眼前一亮：“哇。”

    “真的好漂亮。”江棹月放下电脑，仔细观察她的礼服，“很合适。”她围着裙子转了一圈，无比满意：“要不舞会你帮我去参加吧？”

    硕大的别墅内死寂一瞬。

    纪楷言难得地和乔淇岸合拍，异口同声：“不行！”

    乔淇岸：“说好了我帮你试衣服，你给我问贷款。”

    江棹月没有拒绝，挤出个模棱两可勉强的笑，用叉子在果盘里拣了块哈密瓜，放在嘴里一下一下很慢地嚼。

    乔淇岸：“她最好不是要反悔。”

    纪楷言：“她正有此意。”

    江棹月突然站起来，打开墙上的电视投屏，那激光笔指在其中一个日程表上：“那我做个简单的pre给大家讲解一下，为什么汤汤代替我去舞会是目前性价比最高的计划。”

    屏幕弹出放大的高清昆虫复眼照片，乔淇岸有点不适：“我求你关了。”

    “如果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实验室里养不活，我也和你一样难受得蹭墙。”江棹月把图片放大了点，站到电视前盯着看，“舞会每年都有，sci发一次少一次。”

    乔淇岸：“我们长得可能不咋像。”

    “假面舞会。你别摘面具，跟在他后面吃吃喝喝，有人叫你纪夫人你点头就行了。”看出她开始心动，江棹月趁热追问：“你想要什么，钱？论文二作加你名字？”

    他们住的别墅精致奢华，里面都是好东西。乔淇岸看了一圈，目前最想要也最好用的，还是那个坐在沙发上抱着一盆葡萄往嘴里塞的男人。

    她指着纪楷言：“我要他去银行，求人威胁走后门，怎么都行，把我的剧院还给我。”

    江棹月：“成交。”

    纪楷言心累地抱着靠枕：“有没有人问我的想法？”

    没有。

    他只能顺着江棹月，西装革履准时等在举办宴会的庄园门口。

    看见乔淇岸从绿色出租车上下来，身上套了件长及脚踝的大黑羽绒服，手里拎个帆布袋子，纪楷言痛苦地闭上眼睛。

    “放心，”乔淇岸把羽绒服拉链拉开一半，露出里面的礼服，“我，专业舞会代跳，感冒刚好而已。”

    纪楷言伸胳膊给她挽着，看得出今天老婆不在都不乐意说话。进门管家恭恭敬敬唤他声“纪少爷”，引他们上车顺着森林小径驶入半山腰与湖泊相连的巨大庄园。

    这是座标准的文艺复兴风格园林。

    在一人高小叶黄杨修剪成整齐的矮墙前下了车，沿着三层喷泉中轴线走，就能到宴会举办的正厅。在台阶上可以俯瞰属于这个庄园的牧场，白大理石飞马雕像被围在射灯中间熠熠生辉。

    等在门口的侍者再次鞠躬叫“纪少爷”，眼光还多停留在乔淇岸身上几刻，被纪楷言看了一眼立刻低下头。记者要拍照，他让乔淇岸把面具戴起来。

    乔淇岸在面具后悄声说：“这的保安连你叫什么都知道。”

    纪楷言：“因为这是我家老宅。”

    “……你是老吸血鬼吗，你家住城堡里。”

    以前还以为他只是自力更生的落魄富二代，实在没地方去，所以现在只是订婚就成天赖在干爸干妈家。

    没想到是地主家的富二代。

    舞会还没开始，零星几个人围在甜品台附近端着香槟闲聊。

    他几乎无视了所有人打招呼，拉着乔淇岸拿钥匙上电梯。她才看了一眼天花板上肌肉拉丝的天使壁画，就被拽进卧室，见他拉开展示珠宝的柜子在里面挑，乔淇岸出声打断。

    拿起帆布袋底朝天抖了抖，倒出叶珈莉送的一整套蝴蝶高定首饰。

    纪楷言眼底闪过不小的震动。

    “小意思，”乔淇岸摆摆手，“别人送的一点小玩意儿。”

    “我要换衣服了，一会下去跳舞。”他解开衬衣扣子翻到手肘处，露出左臂覆盖到手腕的大片纹身。解完也不进衣帽间，叉腰站在原地看她。

    乔淇岸弱弱地猜测：“少爷不会系扣？”

    纪楷言：“求你把羽绒服脱下来。”

    乔淇岸不舍地把已经捂得暖呼呼外套的交给他。

    衣帽间门再打开，他已经换好和长裙相配的深蓝色燕尾服和礼帽，面具上也有裙边装饰的同种长羽毛。晚宴开始本来应该脱帽，纪楷言没搭理楼梯口要接过帽子的女服务生，揽着她的腰进入舞池，跟随小提琴伴奏转圈。

    想来，庄园都是他家的。

    他愿意的话，戴奥特曼面具都没人能说什么。

    舞会没有进行多久，已经能感受到为什么江棹月觉得无聊，宁愿在实验室玩虫子。

    来参加的都是手握重金的有钱人，戴面具似乎只是给女伴们定的规矩，男人都是借着年初舞会露脸，互相攀关系拉资源。一路上不少人来打招呼，纪楷言也嫌烦，连面具都懒得摘，点点头把她拉到人少的角落就算了。

    不过免费吃吃喝喝还不赖，还有漂亮姑娘。

    乔淇岸心不在焉牵着他的手跳慢舞，越过他肩膀看舞池中央穿金色露背裙子的姑娘。前凸后翘跳舞还能优雅流畅，非常难得。脸被面具挡着，但是脖颈纤长好看。

    如果她没花枝招展地跳着舞往纪楷言身上扑，乔淇岸会更喜欢她一点。

    粉香槟撒到他礼服袖口，姑娘吓得泪眼朦胧，顺手取掉面具露出她清丽的面容。

    每个动作都精心设计过。

    道歉的同时挤开乔淇岸，帮忙卷袖子擦酒渍，角度正好让他看清胸前风光。

    只瞥了他们一眼，乔淇岸把刚咬了一小口的白松露囫囵塞进嘴里，过去故意挡在女孩前面，极霸道地揪起他衬衣袖口擦嘴擦手。纪楷言低头看着前襟三道油指印，竟牵起唇角笑了下。

    他把弄脏的西服交给助理，牵起乔淇岸的手，十指相扣，越过女孩走进花园。

    乔淇岸走在他前面，跟着音乐低头踩花砖。突然站上喷泉旁边的石阶，加上高跟鞋很少能体验比他高的感觉，她回身手搭在他肩上低头说：“刚才你离她太近了。”

    纪楷言默然，只把手搭在她腰两侧虚虚保护着。

    乔淇岸：“看得我想亲你。”

    面具后的人微仰头看她，由着她用手指卷他面具后的头发玩。

    想试试他到底会不会躲开。

    故意靠近，要碰到嘴唇又忽地抽离，如此反复。

    密林深处夜鸮尖锐的长啸突然划破夜色，她脚下一滑要跌进喷泉，放在腰上的手及时收拢把她紧紧抱进怀里。

    头顶噗嗤一声，环抱着她的人已经笑得不行，肩背直抖。乔淇岸无能狂怒，再也装不下去，在他胸口捣了一重锤：“江续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