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瞳异人

    是钟焕带着几个亲信来闹事,他扬言自己才是星极阁的继任者,钟莹没有资格做阁主。

    钟莹的亲信与之对峙,双方僵持,星极阁门内弟子对此也感到失望,老阁主危在旦夕,少主被美色所惑,钟莹要登位,他们是不服的,即使她剑术不俗,毕竟是个女人。

    女人心软脆弱,不顾全大局,是她们的弊病,星极阁逢变前,她还是个刁蛮的大小姐,除了与她亲近的几个,无人对她有信心。

    金鳞司的支持能隔绝岱阳明面的手段,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但能否撑得起来,还是要看她自己。

    除了摇摆的门人,前来观礼的宾客也围在廊下看钟莹如何收场。

    钟莹立在厅门下,一身红衣无风自动。她接过门人递来的令符,省去许多繁复礼节,将令符配在了身上。

    “从今以后,我就是星极阁阁主。”钟莹凝视着对面钟焕等人,偏头示意,她身边人朗声发令:“钟焕诸人以下犯上,此时放下剑,入冰狱面壁思过三月,阁主既往不咎。”

    钟焕了解他这个妹妹,本是娇柔的性子,此等无关痛痒的令毫无威慑,是她的作风。钟焕也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令符,佩在身上,自称自己才是新阁主。

    众人哗然,血亲争位的戏码,这些年在临渝不少见,背后都有凌映雪的影子,不过今日有所不同。

    “妹妹,哥哥小的时候,什么好的都让给你,这次,阁主之位,你担不起,下来,你还是星极阁的大小姐。”钟焕说。

    钟莹冷笑一声,捏紧手中剑,扬声道:“钟家第十三代弟子钟焕,忤逆师门,勾结外敌,今日废除武功,逐出师门。”

    她的声音清冷沉稳,不大,在场的人都能听到。众人愣怔无言,只闻一声利剑出鞘声,钟莹化作红影,携带剑光朝钟焕刺去。

    钟焕举剑抵挡。

    他们兄妹两个的剑法总是难分伯仲,可他早已疏于练习,而钟莹日日刻苦练剑,手上厚茧看起来不似女子,只一个回合,钟焕已被踢倒在地。

    钟莹没有片刻停留,举剑划过他右手,剑气掠过皮肤,割断了他的手筋。

    “啊——我的手,我的手……”钟焕嘶声惨叫,痛得双目发红,握住汩汩流血的手腕。

    钟莹自始至终没有变过脸色,钟焕惨叫哭泣,她充耳不闻,“动手吧。”她说的是与钟焕一起的人。

    他们举着剑,却迟疑了。钟莹冷冷一笑,当先朝他们进攻,不消片刻,他们全都被斩于剑下,场上一时血气冲天。

    “还有谁要叛出星极阁?站出来。”钟莹立在当中,眉头微皱着。

    大义灭亲废了钟焕,又狠心杀了反叛的人,至此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星极阁门人大呼阁主,对她下拜。

    局面暂时稳住,钟莹让众人起身后朝槐影使眼色。

    槐影走过来医治钟焕的手。

    钟莹刚要往厅下走去,后方突然有劲力排山倒海而来,不是朝她,竟是朝着钟焕。

    槐影全力抵挡,轻易被破开,他和钟焕双双吐血。

    卫鬃和魏不绝均飞快赶过去,凌涧淼也紧皱起眉头。

    来人落在地上,竟是失踪一年有余的项枢,他面容未改,身形依旧,只不过一双红瞳妖异,让人胆寒。

    槐影挡住片刻,项枢没能杀掉钟焕,待要再动手,钟莹举剑来挡,他面无表情,没有丝毫顾忌,对钟莹亦是满怀杀气。

    魏绵穿着星极阁门人的着装,顾及身份,只能拔剑来帮忙,卫鬃严阵以待,三人合力,把项枢的全力一掌挡下。

    钟莹被击退,卫鬃也见艰难,未等项枢站定,魏绵便提剑上前与他周旋,使出晏和手把手教的那一招,剑锋快如虚影,险险刺中他的肋下,受了伤,他的眼瞳恢复黑色。

    魏绵使的这一招,是风雨剑破风式,卫鬃练了半辈子也没有达到如此杀伤力,他立刻认出了她,看了她几眼。

    项枢对这场面并不像是没有意识的样子,恨恨瞪了钟焕一眼,转身要逃离。

    魏绵无法去追,对卫鬃道:“我的人受伤了,请卫使君前去追踪。”

    卫鬃早踏出步子,点了点头,带着人一边吩咐向总司发急报,一边追去了。

    槐影受了伤,还能动弹,赶紧止住了钟焕手腕上的血,又查看了一番他的内伤,不算重,简单处理了,才倒在竹月怀里。

    钟莹让人带进房里休息。

    闹了这一出,宾客也都没了兴致,钟莹安排送客,忙了许久才回来。她一进去,魏绵就问她:“方才那人,是你的旧识?”

    钟莹沉吟片刻,将项枢的事情一一道来。

    她本与项枢青梅竹马,去年钟鼎病倒,他们本要成婚,但凌映雪横插一脚,在项枢家中被她捉奸在床。

    钟莹回忆起来只觉恶心,“他跪地求我,可我怎会要这样一个男人,他便与我一刀两断,上岱阳找凌映雪。”

    可没过多久,项枢又来星极阁求她。

    “我自然不会留他,后来他就没有再出现过。没多久我哥也被那妖女迷得失魂落魄,项枢定是被她利用完就抛弃了,我找过他,没有丝毫音信,还以为他已经死了。”钟莹说。

    魏绵眉头微动,“可他今日来,是要杀你哥。是为什么?”他修炼了淬心决。晏和还没跟她说这武功的隐秘,没想到短时间内又遇上一个。

    据前两次推测,这武功会让人失去神智,或与心里过不去的执念有关,姜释针对新婚夫妻,是因为被未婚妻背叛,江无涯本是贪生怕死,见了她登时发狂,也与要杀她的执念有关,那这项枢呢。

    “我猜测,或许与凌映雪弃他转投我哥有关。”钟莹皱眉道,“可能一开始,凌映雪的目标就是我哥,他只是一块跳板。”

    “还真是痴情。”魏绵冷笑,这般发狂,也不去找那凌映雪,来找奸夫有何用,魏绵脑子里灵光一闪,对钟莹道:“钟姑娘现在有法子上岱阳了么?”

    钟莹沉吟片刻道:“有,不过……”

    “钟姑娘但说无妨。”

    “我听说你武功高强,方才我也见识了,你剑术很高,何况还没使出你们孤霞山的木神四象,岱阳山的防卫不轻,但定是防不住你的,为什么非要我带着你去?”钟莹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

    魏绵解释道:“明面上我与岱阳山庄无冤无仇,凌映雪的那些手段,她一旦矢口否认,或者把自己置于受害者的位置,我一个男儿不好发难,而你与她的仇是明面上摆着的……”

    “而且我是个女子?”

    钟莹倒是心思玲珑,见她面上带笑,魏绵便直说了:“对,你是女子,对她发难,势均力敌,不像欺负人,而且是为你哥哥,不会如争风吃醋般难看。”

    钟莹笑了起来:“虽然如此,可她还是很不要脸,陷害我欺负她。”

    那天魏绵是看到了的,但女子之间的欺负简单,她要是也介意,魏绵不知该如何劝说,钟莹却大大方方道:“我就是要欺负她,我恨不得手刃了她!这次上岱阳山,你我联手,定要她不能再为祸世间,坏人我来做,你只需要假意听命于我,如何?”

    魏绵笑着点头答应。

    来了临渝快十日,她早已上了岱阳山好几次,除了见过了凌丛望和凤丹染的面,一无所获,且她要的不是偷偷上山探听秘密,而是让岱阳知道孤霞山绝不是好惹的。

    打上门倒是简单,她也有实力,但她没有证据,也不能杀了人了事,她要的是让他们见识到她的不简单,从此再不敢打孤霞山的主意。

    眼下出了项枢这个变数,事情开始复杂起来,或许江湖上红瞳异人的源头,便与他们有关。而且,魏绵还有更深一层的忧虑,钟莹离开后,她关切槐影:“过两日上山,能行吗?”

    “啊?”槐影回过神来似的。

    魏绵追着他的目光,转回来,察觉他脸上可疑的红云。

    “钟姑娘确实不错。”竹月率先在一旁点出来。

    “咳咳,我没有大碍。肯定是要去的。”槐影正色道。

    “那就好。”魏绵顿了顿说,“我也觉得不错。”

    “……”

    .

    晏和接到临渝的邸报,说魏不绝找上门来让帮忙,他仔细看了事情,不像难事,刚回复过去,没过两日就收到急报,只有寥寥几个字:红瞳异人现身,星极阁项枢。

    正是魏绵要卫鬃帮助的门派,他眉头微动,点了人,三两日就赶到了临渝。

    卫鬃拿出项枢的简册,晏和一边翻阅,他一边说:“前几日他在星极阁打伤了人,被魏不绝刺伤便逃了,属下追过去,到了岱阳山便失了踪迹,按他过往经历,与岱阳凌映雪有关,或许此时正藏身于岱阳山庄。”

    “魏不绝呢?”晏和淡声问。

    “他昨日传信来说,不方便露面,让属下谁都不要提及,还说见到也不要相认。”卫鬃低声道。

    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晏和便按捺住心思,不再追问。

    项枢出身星极阁,很得老阁主看重,本要与钟莹成婚,后来事变,这些都写得很清楚。

    晏和同样想到,项枢受了伤还能逃,心力还未消耗殆尽,或许有机会说出淬心决的来处。

    吩咐下去要留项枢的活口,晏和第二日便带着大批人上了岱阳山。

    凌松鸣也在列,刘锵没有说此行目的,但他隐约有猜想,刘锵本想让他留在山下,他却坚持要跟去。

    “总不会要我在晏王和凌家之间二选一吧。”过了山脚岱阳门,凌松鸣朝邹儒佑嘀咕。

    邹儒佑默了片刻,问他:“如果真到那一天呢?”

    “那便论个对错。”凌松鸣道,不太有底气。

    “松鸣。我一直没有问过你。”邹儒佑看着他,慢声道,“你学剑的目的是什么?”

    凌松鸣抿唇不言。

    “若无答案,或是不合适的答案,你今生或许便止步于此了。”邹儒佑声音淡然,显得有些冷酷无情。

    凌松鸣皱紧眉头不再说话。

    上了山,到得正阳顶,凌涧淼前来迎接,朝晏王恭敬见礼,也对凌松鸣见礼,他才回过神来。

    正阳顶居于岱山主峰,雄浑高奇,一座百尺红楼立于顶处广场,下望是无边无际的起伏绿山。

    “今日有星极阁新任阁主前来拜访,掌门即刻就来,请王爷见谅。”凌涧淼抱拳行礼,将脸埋得很低。

    “今日本王是来搜人的,凌丛望没空,不必来相见。”晏和说完,身后卫鬃和刘锵便吩咐人散开搜索。凌松鸣迟疑片刻,还是跟着邹儒佑而去。

    凌涧淼直起身,眉头微皱,晏和看着他,面无表情。

    “请王爷入内稍坐。”凌涧淼恭敬引路,将他和庄思飞领入红楼侧门。

    侧厅已是高及皇宫太庸殿,椽梁立柱皆是红色,饰以碧蓝彩画,很是华美。

    正厅里的声音雾蒙蒙地听不真切,晏和走了两步,面对正厅,仰着头,似乎在欣赏梁上精致的彩画。

    “项枢就在你们山上,看吧,不止我星极阁,连金鳞司也找上门来了,你们还要藏到什么时候?”钟莹身边的亲信钟侩说。

    魏绵立在钟莹身后,也往门外看了一眼,见到几个身穿金鳞服的人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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