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

    凌丛望看向他的眼瞳,看不出神色,方才他在钟莹身后多时,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他还怪道钟莹性子突然强硬起来,原来是他在背后支持。

    “岱阳与孤霞山虽疏远,却也没有仇恨,魏少主这是什么意思?”凌丛望深了眼道。

    “最好是没有。”魏不绝淡声道,“就当这只是我与凌映雪的私人恩怨吧。”

    凌丛望皱眉,凤丹染却发了狂似的指着他,“魏不绝!你欺人太甚,你欺辱我女——”她的话没说完,眼前绿光一闪,面上传来火辣辣的痛。

    竟是魏不绝把她的脸划破了十几道口子,虽然不深,但必留下痕迹。

    凤丹染身后岱阳弟子要冲上来,凤丹染大呼住手。

    寒凉的杀气在颈间环绕,是绿叶在她脖子上打着圈。凤丹染不敢动,不敢说话,呼吸都停了。

    凌松鸣站在后面,想出声叫魏不绝,邹儒佑把他肩头按住。

    “贵派下三滥的招数真是不少,凌掌门无有血性,还要我来帮你清理门户么?”魏不绝冷声道。

    凌丛望眼眸淡然,冷漠看了一眼凤丹染,仿佛魏不绝杀了她他也不为所动。

    “这次便算了,如有下次,我不必讲什么道理。”魏不绝收起绿叶,凤丹染不敢再说话。他语义双关,想对方也听得懂,不再多言,回到了钟莹那方队伍。

    凌丛望眼眸深邃,不露情绪,叫人把凤丹染和凌映雪带回去治伤。手下人动作迟缓,犹豫片刻,终究是听从了他的令。

    项枢自尽,金鳞司也渐次撤退,晏和和几个亲信看了后面这场闹剧,也兴趣全无地离开了。

    魏不绝陪着钟莹慢行把项枢带下山。

    卫鬃下令将岱阳山庄更加严密地监控起来。晏和却并不抱有希望。这一次差点摸到孙莲青的踪迹,她必然会藏得更深,收拾了局面,便准备回京。

    修炼淬心决到发展成红瞳异人,短则半年,多则一年余,从一开始的半年出现一个,到如今短短两个月出现两个,说明至少半年前,孙莲青便选择了数人传授淬心决,情况很不乐观。

    晏和必须坐镇上京,六大分司随时可能传来急报,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昨晚匆匆来了,今日上岱阳,休整一晚,明日就要出发,晏和也难免疲惫。

    睡前脑子里闪过魏绵茫然无助的眼神,她易了容,但眼睛无法改变,本是清透如水的眸子,看见项枢之死,几乎有些绝望,晏和此时想起来还是心空得让他发慌。

    清心经和淬心决两相交织,他忍不住让清心经占了上风,慌乱渐渐抚平,身体也熨帖轻松。

    他想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即便与她分隔千里,也要与她呆在同一个世间,听别人提起她的名字也好,吹她吹过的风也好。

    岱阳山上,凌丛望深夜无眠,瞥见床帏无风颤动,他飞快坐起来,拾起地上的纸条,展开一看心跳猛地加快。

    他匆匆穿衣,按纸条所说,去往凌映雪的房间。

    房内灯光暗淡,青衣女子立在房中,凤丹染在她面前跪着。

    凌映雪一张脸包在纱布里,坐在旁边。

    “七情六欲,爱最不可控,你们屡次玩火,是嫌命长。”孙莲青面容遮得严实,声音冷酷无情,见凌丛望来了,只瞥了他一眼。

    凤丹染无可辩驳,她扮作孙莲青给出去的淬心决,几乎都是为情所困的人,她自以为对男女之情最有把握,这次却玩火自焚。

    自从项枢去了星极阁,打伤钟焕后回来便沉默寡言,夜里心魔发作时,竟然要杀她们母女二人。

    若不是下午孙莲青现身提点,让她以凌映雪为诱饵,逼迫项枢现身,让金鳞司和星极阁来对付,恐怕更难收场。

    凤丹染磕头求饶:“主上恕罪,是丹染大意了。”

    她们两个都付出了代价,毁了最引以为傲的容貌,以后的日子只会生不如死,尤其是凌映雪,那只眼睛已经没救了。

    凤丹染泪水不断,凌映雪却是平静。孙莲青转向她:“懦夫才被美色所俘,对真正的强者来说,柔情蜜意算不得什么,没了美色,你还有什么用?”

    “你了解男人吗?”凌映雪开口了,语气同样冷酷。

    孙莲青抬了抬下巴,没有接话。

    “莫说男人,你连女人也不了解,主上。”凌映雪说话,嘴唇上的伤口裂开,有血渗出来,纱布上的血色渐渐扩大,剩下的那只眼清冷无情,看着孙莲青,“你以为项枢是对钟莹回心转意才要杀我吗?你以为我没了美色就没用了吗?懦夫有懦夫的用处,我有我的用处,主上需要我。”

    孙莲青重新审视了她,先前看她惟凤丹染是从,倒是埋没了,“好,你去一个地方,让我看看你的价值。”

    孙莲青转向凤丹染和凌丛望,指着凌丛望,“日后凌家,你来做主。”

    凤丹染急切要说话,孙莲青看也不看她,“她由你处置。做得干净些。”她的声线始终平稳无情,也不在意凤丹染是一手把凌丛望带大的继母,是房中另一人的生母。

    凤丹染瑟瑟发抖,看向凌丛望,他看她的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感情,凌丛望垂眸应下。

    凤丹染还要求饶,孙莲青要动手,却听外面有人的呼吸靠近。

    “夫人,小少爷回来了。”

    凤丹染的亲近侍女带着凌松鸣找来,径直推门进来,房中只有三人。凌映雪躺在屏风后的床上,好似昏睡着。凤丹染和凌丛望坐在前头,面色凝重。

    “娘,你还好吗?”凌松鸣过去关切凤丹染。他的眼神纯净,看着她满含担忧。

    凤丹染的眼泪扑簌簌掉落,浸入止了血的伤口,染成红色流下来,“松鸣,你要为我报仇……”她刚开口,凌丛望横眉看了她一眼,她闭紧了嘴,还是很不甘心。

    凌松鸣没有察觉,跪在她身前劝道:“娘,你不该做这些事,魏不绝是好人。你和姐姐不要再做这些违心事了,有我在,我定会将岱阳发扬光大,我这两年在金鳞司,剑术已经精进了很多,以后还会更强。”

    他能说出好人二字,足见他的心性有多单纯,凤丹染亲生的孩子就两个,凌映雪与她一样冷漠无情,可她还是难免被真挚的亲情打动。

    凤丹染抱了抱小儿子,拉着他的手说:“娘为有你而高兴,松鸣,你要好好的。”

    今日凤丹染很柔和,凌松鸣只当她是受了重创,要痛改前非了。

    凌映雪始终没有动静,凌松鸣也不去打扰她,明日还要回上京,他安抚好母亲就要离开。

    凌丛望出来送他。

    他们两个虽然不是同母所生,但凌丛望对凌松鸣很是爱护。

    自从凌溯涛死后,凌丛望便以长兄如父的姿态教导他,比凤丹染还爱护他的一颗赤子之心。

    天上的星子璀璨,如华盖罩着这方天地,凌松鸣回头望了望红楼,让凌丛望留步,凌丛望停下,他对他说:“大哥,近来我功力好似遇到了瓶颈,无论如何都难以进步,你说我是岱阳的天才,可我如今好像拍马都追不上魏不绝了。”

    凌松鸣有些颓丧。他一心练武,与大哥倾诉的也只是这样的事。

    凌丛望与他在一起很放松,他笑道:“魏不绝天分或许比你高。但那是对别的武功,凌日十三剑,他如今无论如何超越不了你。”

    凌松鸣雀跃了片刻,想到白日的事,邹儒佑告诉他是岱阳先招惹了魏不绝,他有些忧虑:“大哥,岱阳是不是树敌很多?”

    岱阳山庄做的那些阴暗事,凌松鸣一概不知,只是从前在朋友嘴里听说凌映雪的坏话,这也是他远离岱阳的主要原因。

    凌丛望回答道:“松鸣,你不必背负岱阳的未来,你的母亲和姐姐也不会再为岱阳蒙羞,岱阳也不必做什么天下第一派,你要去追寻你真正想要的,岱阳山庄有我。”

    凌松鸣将信将疑,凌丛望补充道:“魏不绝和晏王都是光明之人,你与他们在一起,大哥很放心。”

    “真的吗?我还以为你讨厌他们。”凌松鸣问。

    凌丛望笑了笑:“当然是真的,你喜欢的人,不会有错的。”

    “不会错的!魏不绝虽然有时很凶,但他是非分明,会保护弱小,而且他其实对我很耐心,因为有他和我对招,我的剑法才精进得如此快。”凌松鸣神采飞扬,滔滔不绝说了很多他们两个的好话,“王爷也是,大哥你知道吗,江湖上的传言都不可信,其实他性子温和宽宥,费尽心思也只是为了维护江湖平静……”

    凌松鸣说了许多,说完静了片刻道:“我也想成为他们那样,可以守护一方安宁的人。”

    凌丛望耐心听他说完,嘴角勾起笑点了点头:“你有这样的志向,我很欣慰。”

    凌松鸣更加高兴了,他与凌丛望道别,回到驿馆还很激动,几乎想把邹儒佑叫醒,告诉他他找到了习武的目的。

    .

    第二日,没等到魏不绝上门,晏和只能带着人先行离开。快到月底了,她总会回上京找他的。

    魏不绝确实有些难办,钟焕的伤情稳住了,右手是废了,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他情绪不好,时而自弃自伤,时而暴戾伤人,钟莹也劝不好他。

    魏绵还想多留些时日,但毒发不等人,只能与钟莹道别。

    钟莹很是不舍,软着声音问她,“下次见面是何时呢?”

    “总会有机会的。”魏绵没有明说,或许一别就是永别,孤霞山和星极阁天南地北,她虽然很喜欢这个姑娘,但也没有功夫特意来看她。

    钟莹很是落寞。

    魏绵没有多耽搁。留下槐影帮钟莹善后,便告别离去。

    钟莹目送她和竹月离开,突然问槐影:“你们少主娶妻了吗?”

    槐影眨眨眼,平常道:“自然,我们少夫人花容月貌,在孤霞山等着他呢。”

    钟莹叹了口气:“怎么好男人都有主了……”

    “不一定吧。”槐影笑。钟莹却没有再多说。

    见过了魏不绝这样的人,她恐怕难以再多看别的男人一眼。

    槐影苦笑了一下。魏绵抢人芳心不是一回两回了,他还是安心替师父为她卖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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