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琮

    晏和不在,弗忧给魏绵疗伤还是尽着全力,不过心情轻松,整日乐呵呵的。

    魏绵知他想回遏云顶,想让他走,说晏和不在,他不必如此拘着。

    弗忧这次真学乖了,坚决不走,也不对她提到晏和,指望把她完全医好,交给乖徒儿,讨个笑脸再走。

    魏绵一提到晏和,他就如惊弓之鸟,闭紧了嘴不言。

    看他那样子,定是要说晏和的事,魏绵闭着眼行气,平淡道:“道长,你说句话,不会死人的。”

    弗忧转了转眼,开口了:“山下医馆里那个,凭小谢和槐影医不活的。”

    魏绵睁开眼:“道长知道有谁能救么?”

    弗忧后知后觉捂住嘴,立起身就要走。魏绵运功,满室花影旋飞,把他打了回来,问他:“除了我娘,还有人能救对不对。”

    弗忧一个字不敢说。魏绵知道她猜对了,“你不敢跟我多说,是为了讨晏和欢喜,我却是为了救他的命。你这师父做得也挺窝囊的,救不了自己徒儿的命,还不敢让别的人去救,好不好笑?”魏绵说着,嗤笑了一声。

    弗忧深感自己两面不是人,却不受她激将,梗着脑袋道:“还是等你娘回来实际些。”

    魏绵愤而把他轰走。他笑得开心,麻溜地跑了。

    .

    时近月底,魏绵有些焦躁,一大早去了一趟山后,路上枝枝蔓蔓伸出来,显然很少有人踏足。

    仲夏时节,孤霞山不热,阳光却很刺眼。桐雨贴心地给她打着伞,阳光下,她二人的肤色白得发光。

    到了数座坟茔前,魏绵先在顾酉的坟前停了停,继续往里,停在一处荒凉的青冢前,上面写的名字,是顾倩之。

    小的时候,年节时分,顾莞之会带她来此扫墓,常让她给她磕头,说这是她小姨,后来有外公的坟了,她要磕两个,再长大,她不愿磕头了,顾莞之对着这座坟茔,罕见地流了眼泪。

    魏绵动手扫开落叶,拔除荒草,歇了多次才做完,最后累得靠着墓碑喘气。空气中满是新土的味道,阳光的斑点落在她脸上,她对桐雨说:“别跟我哥说。”

    桐雨点头。下午魏琮就来了她的小院。魏绵看看桐雨,她一脸茫然对她摇头。

    魏琮看着她们的眼神交流,拿出一封信递给她,“金鳞司差人送来的。”

    信封口用蜡封了,蜡封朱砂色,上面是晏王府的印记。魏绵接过信,想打开看,又停了手,“你没偷看吧。”

    魏琮看着她:“我等你打开给我看呢,快点。”

    魏绵知道里面是晏和亲笔写的信,怎么可能给别人看,见魏琮不好打发,转开话题道:“桐雨答应我了,以后跟着我,不回你那了。”

    魏琮看了桐雨一眼,哂笑:“幼稚。”

    “那我可带走了。”魏绵觑着他二人神色。

    “活着给我还回来就行。”魏琮笑起来。桐雨的神色也没有异常。

    “你说的!”魏绵笑得灿烂。

    魏琮关心着她手里的信,“看看,晏王跟你说了什么。”

    魏绵扬起下巴,“不给。”说完拿着信走入内室,锁上了门。

    魏琮骂她女大不中留,却也没有坚持。

    魏琮转身离开,桐雨去送。出了院子,魏琮停步,转身看着她说:“这几日把她看紧一些。”

    “是。”桐雨垂着眼,还是把魏绵卖了,“少主上午去祭拜了那座墓。”

    魏琮似乎叹了口气:“随她去吧,只要她不知道那个人就好。”

    默了片刻,魏琮突然低声道:“不敢看我?”

    桐雨眼睫微颤,缓缓抬眼,看向魏琮,他带着一贯的笑意,“槐影和竹月靠不住,只能让你去。”

    “公子的意思是,少主以后还会下山?”

    “这里始终是她的家,她总会回来的。”魏琮道。

    “我若下山,你怎么办?”桐雨看着他,目光如水。

    “你是孤霞山的人,不是我的。”魏琮顿了顿,“绵绵才是孤霞山的一切,明白么?”

    桐雨抿唇。魏琮眸色暗了暗。他抬起右手想做些什么,手指上染着未洗净的朱砂色,他又停了手。

    桐雨看见他的手指,顿了片刻。

    他偷看了晏王写给魏绵的信。

    拆了蜡封又复原,对魏琮来说轻而易举。

    魏绵不曾察觉,满心欢喜展信来看。

    是晏和的字迹,不过只有两句话:过几日启程,定及时赶到。

    魏绵翻来覆去,也没找出多余的字,略有失望,但想到过几日就能见到他的人,闻到他的味道,触到他的温度,便也释然了。

    收到信后,魏绵的焦躁一扫而空,更加努力地疗伤喝药。

    .

    这一趟来孤霞山,晏和是深思熟虑了的。

    孤霞山是魏绵的家,虽然她的父母不在,但有个长兄,据金鳞司所察,魏琮神秘莫测,鲜少露面,但能把孤霞山和落霞城管理得井井有条,定不是一般人。

    若是上门提亲,晏和必挺直了腰杆去,可眼下大局未定,魏绵又身带极乐狱,还不是时候,要去做的事又见不得人,晏和少见地有些心虚。

    晏和以巡察为由,直奔黔中,探视了赵渭,又接见了来问水,过问了些茶马道的事。

    茶马道经红瞳异人大爆发之难,元气大伤,但来问水当着所有人的面力挽狂澜,又得到金鳞司鼎力相助,他眼下已成了茶马道实际上的家主。

    内部还有少数人未认清形势,更不知来问水早已不是先前那个心中侠义为先的年轻人,他趁人起乱收拾了所有的反对者,以血火立下新的规矩——分裂茶马道者杀。

    经此江湖劫难,与茶马道相似的门派不少,却只有来问水做得最是彻底,心智和武艺均不凡,且他与魏绵也算得上生死之交,日后若有危急,想必会与孤霞山一体。晏和很是重视他。

    “来家主必能带领茶马道焕发新的生机。若有需要尽可向赵渭提。”晏和走时对他说。

    来问水听过晏王的名号,见了他意外他如此好相处,晏和不摆架子,温和有礼,做的事情确实是为维持江湖稳定,难怪不绝全心协助金鳞司和晏王府。

    来问水行礼相送,到了大门口才回。

    送走晏王,来问水便收拾行囊去了落霞城,直奔顾氏医馆而去。赶路一日余,未及歇脚,来问水就想去见父亲和谢芷兰,却在踏进门时见到了昨日早上才送别的晏王。

    而他旁边站着的,有戴着帷帽的谢芷兰,和几乎不曾下山露面过的魏不琢,还有神色复杂的槐影竹月。

    “不绝伤重,无法来见。”魏琮侧对着晏和道。来问水印象里,魏不琢是个爱笑的人,此时也面带笑容,但那笑未及眼底。

    “本王可上山去见她。”晏和面对他,态度谦和,似乎没有察觉他态度傲慢。

    孤霞山不好上,但晏和有实力来去自如,但他此来不打算偷偷摸摸,便来了顾氏医馆,想找人给魏绵传话。等了许久,魏绵没来,倒是魏琮亲自下山来了。

    谢芷兰出来见魏琮,正碰上他对晏和皮笑肉不笑打招呼。

    场面很不友善,她也不好折返回去,僵在原地,想示意魏琮不要得罪晏和,奈何戴着帷帽,他领会不到。她更没有胆子摘下帷帽,只希望晏和无视她,不要提及她在上京的身份才好。

    “天色不早了,孤霞山不留外客,王爷便在城中等候吧。”晏和打的旗号只是探病,想到魏绵对他的重视非同一,魏琮的不满挂在了脸上。

    晏和沉吟片刻道:“本王与魏不绝有约,今日非见到她不可,魏公子拦不住本王。”

    晏和说着强硬的话,神情仍旧平淡,魏琮更加火大,冷笑道:“王爷要硬闯,我是拦不住你,魏山主的面子你得给吧。他们夫妻俩还没回来,还不知道王爷将我两个妹妹耍得团团转的事,不绝应该不会说,但我嘴大……”

    晏和平淡的气场不变,倒是谢芷兰紧张起来,魏不琢适可而止,“仅为探病,今日你上不得孤霞山。请回吧。”

    谢芷兰恨不得当场消失,挪到来问水身边,低声跟他说了句话,就要拉着他去后院看来君啸。

    “谢芷兰。”不想晏和听出了她的声音,在她和来问水转身时叫住了她,“当初的事。你是如何与魏公子说的?”

    晏和的声音很冷,谢芷兰周身发寒,缓缓转回身来。她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上京的人和事,泄密的槐影眼下最是冷静,知道在场还有个不知情的来问水,接过晏和的话。

    “王爷稍安勿躁,少主可能还不知道你来了,我去跟她说一声,您先在此等候片刻。”

    槐影说着就要走,魏琮叫他他也不停。

    槐影自恃自己是魏绵的人,而魏绵绝对是想见晏和的,无论眼下魏不琢如何逞威风,等绵绵伤好了,他还是她最信任的人。

    魏琮气得牙痒,看了一眼同样脸色的竹月,“竹月,把他给我拦住。”

    槐影已经走到门口,竹月毫不犹豫上前去拉槐影,晏和暗搓搓朝他挥去一掌。竹月已经拉上跨过门槛的槐影,不防被一掌击倒,带着槐影双双撞上门框。

    魏琮气得发笑:“好哇,堂堂晏王使这些下三滥的招数,也不嫌丢人。”

    “魏公子瞒着贵少主擅作主张,也不见得多磊落。”晏和亦动了气,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场面几近失控,谢芷兰趁乱往后院溜去。

    晏和还未走出两步,便听见大门外阶下的声音,瞥了一眼魏琮,停下了脚步。

    魏绵大概只看到了槐影和竹月,扶着牌楼的柱子气喘吁吁说,“你俩怎么了?槐影,快来扶我一把。”

新书推荐: 浅尝辄止 和幼驯染重生回警校后 穿成杨过他姐之度步天下 你好,我是大反派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 我靠搭配系统升官发财 赤蝴在册 心仪已久 重生之陌上花开等君来 真癫,给七个顶流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