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

    刘锵和宋简两人退到檐下,石化一般面对院子站着。

    屋里两人已分开两步远,均是耳朵红得滴血,魏绵扶额懊恼望天,她怎么忘了锁门呢。

    晏和心思转了好几圈,深吸几口气冷静下来,让魏绵待着别动,他一人追了出去。

    刘锵和宋简同住一屋,房间低矮,比晏和的房间还窄。此时三人站在屋中,显得有些逼仄。

    “有什么事?”晏和当先开口。

    他们去而复返,刘锵不顾礼节推门,应当有什么大事。

    刘锵垂着头,语声僵硬:“我们听说,燕南,会风雨剑,可他明明,是魏不绝,我们想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这个问题仿佛在开门见到王爷与魏不绝亲在一起时有了答案。

    “是本王给她的。”晏和说。语声很平淡,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

    刘锵哦了一声。他努力忘掉方才情形,疯狂想还有什么话要说,怎么也想不起来。

    宋简比他好一些,他早有所察,虽然方才所见还是震撼至极,但长久以来的疑惑终于得解,他好像还轻松了不少。

    宋简只有一个极要紧的问题:“魏不绝究竟是男是女?”

    武功心性作风,无一有女子的柔和,几乎所有人都认定,魏不绝不可能是女子。可她遮面,必定有所隐藏,宋简还抱有希望。

    “是男子。”晏和回答,亲口抹杀了他的希望。

    寂静,落针可闻。

    晏和平淡打破沉默:“奔波一日了,早些休息。”

    宋刘震动着,忘了送他,晏和自己开门离开了。

    良久,二人发麻的身心恢复活络。

    “你怎会觉得魏不绝是女子呢?”刘锵无力问。

    “万一呢。”宋简喃喃道。

    若说晏和是他们头顶的天,那么此刻,天灰了,晏王府要塌了。

    “忘了此事吧。”宋简叹道。

    怎么可能忘得了!

    二人悲痛,只能做到对任何人绝口不提,但那画面,就是一块巨石,而晏和的“是男子”三个字把那巨石狠狠砸在他们心上,让他们短时间内寝食难安。

    晏和回了房。

    魏绵锁上门,凝神听了听外头动静才问他:“你怎么说的?他们什么反应?”

    晏和很平淡:“本王没提,宋简问你是男是女,我说你是男子,他们应该会把此事烂在肚子里。”

    晏和对他手下的人倒是了解。

    “等我解了毒,亲自跟他们解释。”魏绵道。这话有些熟悉,她欠下的解释应该不少。

    她突然有些不安,对厌恶她的人,她是男是女无所谓,可那些信任她的好友,得知真相,或许会很气愤,甚至可能因此与她断交。

    晏和看她眉头微皱着。猜到她在想什么。他却与她所想截然相反,他担心到时不是她少了几个朋友,而是他多了几个情敌。

    晏和沉吟片刻道:“到时我跟你一起去。”

    “这是实实在在的欺骗。你能帮我什么?”

    “他们动手打你,我可以帮你挡一挡。”

    魏绵失笑:“那好,一言为定。”

    门外突然传来笃笃扣门声,晏和亲自开了,是康绍。

    今晚该凌松鸣去太子行辕护卫,他应该已经赶到,魏绵正奇怪康绍为何来此,他看了一眼晏和,思索片刻说了情况,今晚又出现了刺客,太子请燕南前去坐镇。

    他辗转寻来,见到晏和,却不让他也去。

    魏绵猜测其中不那么简单,晏和示意她去,魏绵便也不多想,跟着康绍走了。

    外头宋刘二人看着魏绵出了驿馆,窒闷的心缓了不少。

    他们同时想到,就算王爷喜欢他又如何。先前王爷也喜欢过前晏王妃,那时王爷多么痴情,不也移情别恋了,未来日子还长,他们聚少离多,总有机会。

    路上康绍给魏绵说了些刺客的情况。

    这次刺杀太子的是忠王死士,潜伏在金吾卫里多年,趁大战得胜后众人松懈来刺杀,图的是一击必杀。

    魏绵还未及问太子是否受伤,已到了行辕,见众人无比严肃,太子寝殿里围了许多人。

    康绍排开众人把她领进去,殿内全是太子亲信,魏绵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原来太子竟被刺杀受伤了。

    扈娇穿着军服甲胄,站在屏风外,眉头皱得死紧。

    “太子如何?”魏绵问康绍,康绍摇摇头没有回答她。

    魏绵寻了视野好的地方立着,过了许久,太医从屏风后转出来。

    “殿下伤得不重,应当无碍。”

    听得太医如此说,扈娇肩头一松。

    大战刚结束,军中事多而急,她受伤不重,周际去见晏和时,她便起身穿好甲胄要出府,康绍阻拦间,闹出动静,太子听得吵嚷,亲自来阻止,追到了门口,才被外围潜伏刺客得了机会。

    周际被刺了一剑,流了很多血,她吓坏了,太子若出事,她恐怕只能以死谢罪。

    按她对太子的了解,他的心思无比深沉,他会来这边疆之地,有忠王从中作梗,但他也在暗中推波助澜,表面上看似他溃败不迭,实则置之死地而后生。今日这刺杀,扈娇冷静下来后便想过,这或许又是一出苦肉计,但眼下无论这刺杀是否在周际的计划之中,扈娇都不敢再走。

    太子被刺杀的消息密而不发,魏绵被叫来后,连着两日没能出行辕。晏和来问,也被康绍搪塞过去。

    扈娇也一直没见到太子的面,至此她才信了,太子或许是真的,为了拦她才被刺杀,且被刺杀的影响很大。

    太子终于能见人了,只接见了扈昶英一人。

    连魏绵也被支出他的卧房,魏绵在屋外,将他们的谈话听得清楚,扈昶英做了详细战报,太子布置了些善后事宜,让人各行其是。

    扈昶英出来后,扈娇和魏绵也才得以出行辕。

    跟在扈昶英身后出了行辕,魏绵正要离去找晏和,扈昶英忽然转身掀袍对着她下拜,嘴里说着:“燕少侠,请受老夫一拜。”

    魏绵扶之不及,扈娇抢着把她爹扶起来。

    那日在城墙发生的事,他已知道了所有细节,此时是燕南自作主张冒险相救,所以他没有去找晏王拜谢。

    魏绵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多管了闲事,还使用了万木春,要不是晏和及时把他跟扈家军和扈娇撇清关系,她会在朝堂上陷得更深。

    “我在江湖拔刀相助惯了,不是什么大事,老将军不必放在心上。”魏绵笑道。

    魏绵很疏离,扈昶英也知她不想与他们牵扯太深,但那般情形下救了他唯一的女儿,扈昶英的感激无以言表,朝燕南抱拳:“日后,燕少侠若有需要……”

    “爹。”扈娇出声止住他。

    扈昶英轻叹口气,只能再次抱拳行了一礼。天色暗了,扈娇只朝他看了两眼拉着扈昶英离开了。

    他们离开,等在不远处的凌松鸣走过来,先说要紧的,“王爷让我等在此处告诉你,他要走了,在城里等你,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凌松鸣话未说完,魏绵已飞身而起。

    魏绵朝着关内几十里地外的龙门关城而去。

    夜风微凉,吹得她的心七上八下,这两天所见,让她对皇家的厌恶死而复生。她隐隐觉得,皇权争斗里的有些东西,是她恢复武功后也难防的。

    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要去见晏和,她也高兴不起来。刚转入官道,一人朝她掠过来,还未彻底靠近便出了声。

    “是我。”

    听得晏和的声音,魏绵紧缩的心一下松开了。

    二人急急赶到城里,晏和带她去了这两日下榻的驿馆,陈设比龙门关军营好得多。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话,晏和推开门,也不点灯,魏绵也多日未曾沐浴,他就仿佛急不可耐般,把她半推半抱按倒。

    “等等……”魏绵抵着他的胸膛,晏和轻易掰开她的手腕,接着垂首含住她的唇,不打算给她说话的机会。

    魏绵喘息加重,他才说:“我要马上回京。我快一点。”晏和说着,不容丝毫反抗地,把魏绵的双手禁锢得严实。

    魏绵很不适应,抗拒了一阵,没有效果,没一会儿就毒发了,她便也无法分心。

    晏和这次说到做到,很快就结束了。

    魏绵还喘息不匀躺着休息,他几乎立刻起身要离开。

    “太子还不会回京,乖乖在这等我来找你。”晏和说着,下了床捡起衣服披上。

    魏绵不舍,撑起上半身,只能看见晏和的影子在晃荡。

    终于她闻到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晏和已经穿戴整齐,魏绵迅速下床,紧紧拉住他的手臂。

    晏和颤了一下,很不明显,仿佛只是不防被她突然抓住。

    “你受伤了。”

    黑暗里,魏绵这话如冷刀划破黑暗,一道白光挟裹着杀气闪过。

    晏和却平淡回答:“没有,别人的血。”

    魏绵冷笑一声,重新把他的衣服全扒了,窗外无月,房中光线很暗,魏绵还是看见一圈纱布缠在他手臂上,正是方才她抓着的地方。

    魏绵松开他,点了灯,解开纱布来看,晏和没有抗拒,伤口不深,显然有毒。

    “我已经吃过百花丸了。”

    魏绵面无表情,眼神肃杀,盯着他问:“什么人?”

    “我得走了,宋简还在等我。”晏和拾起衣裳穿好。

    “让他等着。晏和,什么人,能伤到你。”魏绵看着他,眼里的肃杀转为深深的担忧。

    晏和终于解释:“是忠王潜伏在护国寺的死士,是本王大意了,他们已经死了,我必须在忠王得到消息前回到上京。”

    忠王,又是他。说起来魏绵身上的毒也是他在幕后操纵。

    魏绵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快速穿好衣裳,“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可以。”晏和拉住她,“朝堂斗争不是一杀了之的。江湖不涉朝堂斗争,便是怕被反噬。只要保护好太子,忠王自然会自食恶果,不要冲动”

    魏绵半晌才压下杀意,转而问他:“那你为何瞒我?”

    晏和笑了笑,倾身抱着她,“小伤,不值一提。怕惹得你无谓担心。”

    魏绵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我们历经生死,你觉得这点小事能吓到我?”

    晏和叹了口气,又去抱魏绵,魏绵让他抱着,半晌,她闷闷道:“改改你这毛病吧,你若让我跟你娘那样,突然听说你死了,我不会气死,我会发疯。”

    晏和默了片刻,轻声笑起来。

    “我认真的。”魏绵推开他,见他眉眼松弛,好似真的没什么要紧的。

    “好。”晏和亲了亲她的额头,“宋简真的在等我。”

    魏绵松开他,看向他的眼睛:“苏月意有什么动作了吗?”

    “她伤得重,没那么容易恢复。”晏和说很是平淡。

    魏绵想到槐影说的,苏月意联合了顾云均,晏和不提,她一时也没有勇气提,只说:“中原有什么动静,一定要告诉我。”

    “嗯,我会替你顾着孤霞山。”

    晏和把她衣服整理了一下,转身要走。魏绵重又从他背后抱着他:“等我爹娘回来,就再不用你为我奔波了。路上小心,顾着你的伤。”

    晏和嗯了一声,魏绵松开他,他没有停留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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