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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成年(下)

    痛!真的好痛!

    头痛,身体也痛,好像整个人从内部被狠狠地撕开,有刀在里面翻炼搅动,好像身体里的血都积在一处管道里,翻滚、沸腾、胶着,像是暴雨之后的河道,咆哮着要冲出去,可四面高墙,找不到出口。

    救我,哥哥救我!

    呼救卡在嗓子口,无论如何咳嗽呼气都发不出声来,好像被人生生扼住了气口,又好像是自己拼命捂着了嘴,怕被人听见。

    活该,是你活该!

    永远热血上头,学不会冷静,生气了就跑出家门,还往危险混乱的地方去,偏偏还无力自保,遇到什么事都是活该。

    不行,不能告诉别人!要烂在心里,谁都不能说。

    ······

    “苏绽,苏绽!快醒醒!”

    中午休息时间,苏绽没去吃饭,趴在休息室的桌上睡觉,也就短短的二十分钟,居然睡的全身发抖、嘴里呜呜咽咽的像是在哭,看上去吓人的很。

    推了好几把才把人叫醒,醒来全脸都是汗,眼眶也红着:“你,你没事吧?睡迷了?”

    “嗯?”苏绽抹了一把糊了眼睛的汗,这才看清同事的脸,“没事,做了个噩梦,有点吓人,多亏你叫醒我!”

    “你这么趴着睡闷着了,是容易做噩梦,快去洗把脸吧!前头来客人了!”同事拍了拍她的头,去取挂在墙上的围裙,准备开工。

    趁同事转身,苏绽捂着嘴快步走进洗手间锁了门,水龙头一开,胃里的反酸再也抑制不住,隔夜的胆汁都快要呕出来。

    从那件事到现在,她总是时不时的恶心,吃什么都想吐,今天也就是早上吃了碗小米粥,这会胃里空的吐不出什么,只觉得烧的慌。

    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脸色发白头发蓬乱,齐眉的刘海汗津津的搭在额头上分了叉,狼狈又难看。

    掬水往脸上扑了几把,泄愤似的,冷水刺的脸皮发疼,好像这样就能忘记方才梦里的窒息感,刘海被水溅的更湿,她伸手薅上去,露出青肿的额角,小小的一片,比之前已经好了不少。

    所幸身上只有这处显眼的外伤,不然谁都瞒不过。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谁在里面?怎么锁门了?”

    苏绽猛的醒神,理了理刘海去开门:“不好意思,忘记了!”

    十二月天气愈发冷了,下周就是圣诞节,人们都想改换新貌过节迎新年,苏绽现在不洗头了,开始上手给客人剪头发做脸做指甲,下午客人多,她一直站着,还穿着带跟的鞋子,到休息的时候小腿绷直发酸,晚饭又没去,只坐在接待台里看店。

    除了周一白天公休,店里一般不能离人,大家吃饭都是分批去的,下午大家都忙,想着晚上回松快店,这会儿店里就留了两三个人,苏绽在前台,丽姐在后面办公室,还有一个同事在清理仓库。

    店里暖气打的足,门窗紧闭着,染发膏、甲油之类味道又重,屋里闷的很,这会趁没客人开着门通风,接待台正对着大门,风呼呼的吹进来,不一会儿就冻透了。

    “你这傻丫头,不冷啊?”丽姐关了正对的半边门,“透透风就是了,哪用一直开着,热起来慢!”

    苏绽一直盯着外头街上看,临街的店铺大多是玻璃墙加卷帘门,这会儿都亮着灯,行人路过影影幢幢,有几家已经关了门,最近的是一家牙医诊所。

    街对面是一家很大的饰品店,三间门面,两面大的玻璃窗连通,能看见里头成排的货架,靠墙是大大小小紧依着的玩偶:唐老鸭抵着米老鼠、大海豚压着孙悟空、大熊猫一家子独占整排架子,中间货架是五颜六色样式各异的发圈发夹还有耳钉,都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每个从店里走出来的客人手上都拿着粉色的小纸袋,满是笑意。

    “想什么呢?”丽姐走进来,伸手将登记簿摆正,“怎么愣兮兮的?不舒服啊?”

    苏绽收回视线,冲丽姐笑了一下:“没有,就是有点累!”

    “最近是忙了点,忙过就好了!”丽姐了然的点点头,“你最近刚上手自己干活,多接触客户有好处。”

    说着突然凑过来要拔她的头发,“这次的染发剂效果不行啊,你这才半个月多,就退黄了,还有点干枯!”

    店里来了新货,染发剂、护色素、护发素之类,有需要的都会拿来先试用,同事之间也会互相练手。

    苏绽吓了一跳,猛的往后躲,高脚凳没那么稳,她动作幅度太大,一下子没稳住就往旁边倒了过去,下意识的用胳膊去撑。

    那柜子是实木的,磅当一声响,听着就疼,丽姐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拉她,不由分说的挽起她的袖子看伤口:“怎么毛毛躁躁的?吃手艺饭的人伤了手怎么行?”

    这下躲闪不及,胳膊上青青紫紫的伤口一下子全露了出来,丽姐一脸难以置信:“你这?”

    说着不等苏绽回答,迅速撸起她另一边的袖子,几乎是同样的位置,也是青紫一片,当下脸就沉了下来:“怎么回事?谁弄的?”

    苏绽着急忙慌的收回手臂,拿袖子盖好,磕磕巴巴的回话:“丽姐,没什么,都,都是,我自己磕的!”

    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已经红了,显然不是磕的这么简单。

    丽姐扶住她的肩,两人正对着不许她再躲,语气严肃:“苏绽,你还小,在我店里做事,我是把你当自己人看的,遇到什么事一定要说,别闹到不能收拾了!”

    “我,”苏绽揉了揉眼睛,头扭到一边去,耳根红的滴血,“丽姐,你别逼我了!我不能说······”

    “你?”丽姐一时气急,拍了一下她的头,不料正碰到她额头的伤,她嘶了一声又往后退了退。

    这下丽姐更急了,不由分说的将人拉扯着进了休息室:“你今天不说,我就跟你耗着,你哥哥把你交给我,我是要负责的!”

    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苏绽的点,她猛的一挣,哭喊着:“我不要你们管!”就要往外跑。

    丽姐十几岁就出来打工,什么人都见过,原本性子就挺急,只是平时会忍,这会儿被苏绽一闹,更加心浮气躁,当即抬手给了苏绽一巴掌:“胡闹什么?听不听人话?”

    苏绽被打蒙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打过她,自小可爱又爱撒娇,胡闹也没人下得去手,就算是之后在舅舅家寄人篱下,舅妈支使她干活、明里暗里的刺她凶她,也从来没对她动过手,莫子桉就更不会了,他根本就不会对她生气,气了也顶多大声吼两句。

    平心而论,丽姐本意并不是要打她,只是想让她冷静下来,没用多大劲儿,她自己从小没少挨爸妈揍,家里有弟妹,不听话了打屁股也是常事。

    但看苏绽红着一张脸看她,手还捂着半边,眼睛红的像兔子,还抽噎着,一下子就有点愧疚,觉得自己是不是没轻没重打狠了。

    可当下那样的情景,她一时没有别的办法,心里叹了口气,顿了顿将苏绽往沙发上带过去坐着,给她倒了杯牛奶让她捧着喝。

    末了又看了看苏绽的脸,还好没留下痕迹,倒是她额头上的青肿更触目惊心,她有心想看看身上别处是不是还有伤口,但顾及着苏绽此刻情绪不好,没有强求,伸手环了她肩:“对不起啊!丽姐不是要打你,但我怕你冲出去遇到什么危险。”

    苏绽蜷缩着肩膀,拼命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靠在丽姐怀里,小口小口啜着牛奶,也顾不上那牛奶是冷的。

    “有什么事你跟姐姐说,姐姐一定会帮你!”丽姐耐着性子劝道,“要是交了坏朋友,早点分开,受了伤就要知道疼!”

    她身上的伤看着像是被人打的,磕碰不会那么刚好,她想着苏绽可能是交了脾气不好的男朋友,吵架闹的厉害了。

    苏绽还是没说话,垂着脑袋也不看人,丽姐无奈只能使出杀手锏:“你要是什么都不说,我只能告诉你哥哥,让他来问你了。你不是一直跟我说,你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哥哥为你操心吗?”

    原本靠着她的苏绽猛的一绷,紧张的像要裂开了似的,她难以置信的看向苏绽衣袖处露出来的一点青紫,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猛的冒出头来:难道?

    “你哥哥打你?”丽姐把她紧紧抓着的玻璃杯拿下来放在小桌子上,“你说实话,是不是?”

    原本小鹌鹑似的苏绽猛的一抬头,摇起来像拨浪鼓,手也跟着摆:“不是不是,丽姐你误会了!我哥哥对我可好了,他不会打我的!”

    其实丽姐自己也觉得这念头荒谬,苏绽在她店里工作,莫子桉三不五时就提着礼物来店里,说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希望丽姐多多照顾,每来一次就提一次,不过最近也有阵子没见人了。

    一个名校高材生点头哈腰的全无架子,只为了托一个美容店老板照顾妹妹,这样的哥哥不可能把妹妹弄的满身是伤还不管不问。

    “那你说,到底是谁?”丽姐换了副严厉的面孔,一双凤眼直盯着苏绽,“不说就别在我这干了!让客人看到算怎么回事儿,以为我店里都是些什么人呢?”

    苏绽吃硬不吃软,她算是明白了一点,于是语气愈加冷硬:“你这阵子干活也不上心,老是走神,今天还配错了两次药水是不是?”

    “我,”苏绽有心想辩解,却张不开嘴,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不少,确实常常犯错,“我会改的!”

    丽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静静看着她,脸上殊无笑意,眼底却漏出明显的关切,苏绽攥了攥拳,两手捂住脸:“丽姐,我不干净了!”

    “什么?”丽姐下意识的问道,“什么叫不干净了?”

    “丽姐,我这几天总是吐,你说我会不会是怀孕了?”既开了头,再往下说就没那么难,更何况这小半个月来,这事一直憋在她心里,无人可说,她后悔害怕恐惧茫然,诸多情绪无从发泄。

    她不能对莫子桉说,怕莫子桉会骂她、更怕他会嫌弃她,她失去了童贞、不再纯洁,不检点不自爱,他更不可能爱她了。

    “怀孕?”丽姐实在听得艰难,也不想一点点猜,“你把事情说清楚,我们一起想办法!”

    按理十八岁的已经出社会的女孩交男朋友也正常,忍不住发生关系也好理解,不懂事闹出人命也是有的,商量着总能解决,丽姐想的挺清楚。

    “丽姐,我被□□了!”

    “什?”丽姐一时懵在原地,准备好的话顿时堵在喉口,一颗心跳的快要蹿出来,“你?”

    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强逼着自己冷静,苏绽年纪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她怕自己反应不对把苏绽吓回去:“走,我们先去医院!”

    “丽姐,能不能别告诉我哥哥?”去医院的车上,苏绽一直低着头,也不往窗外看,“我怕他生气!”

    “傻丫头,这么大的事是能瞒住的吗?”丽姐开车很稳,分神来拍拍她的腿,“你是受害者,别害怕!我帮你跟哥哥讲!”

    医院已经下班,急诊速度很慢,医生开了单子苏绽去排队,丽姐找认识的朋友咨询了一圈,都建议先报警,后续无论是否追究责任都能占有主动权。

    检查做完结果要等一阵子,两人在急诊等候区坐着,丽姐在外面的餐馆买了两份带汤的水饺,劝苏绽先吃点,说她这几天看着瘦了。

    也许是终于有了分担秘密的人,苏绽心情放松了些,也觉得饿了,接了水饺慢慢吃着,脑子里空荡荡的,心里却乱的很:

    说出来了?然后呢?哥哥会怎么说?别人会怎么看她?

    没等她想出个头尾,一声包含怒意的“苏绽”在骤然炸开,莫子桉在两步之外,眼睛猩红的瞪着她。

    她慌忙起身,饺子洒了一地,本能的想逃跑,又被那沉重的目光钉在原地,只觉被他的目光罩着,一点都动不了。

    哥哥,你还会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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