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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情窦(下)

    “所谓爱情,是一对男女基于一定的社会基础和共同的生活理想,在各自内心形成的互相倾慕,并渴望对方成为自己的终身伴侣的一种强烈、纯真、专一的感情。□□、理想和责任是构成爱情的三个基本要素。”

    大一时还没有专业课,很多同学都借机逃课,辅导员专门开会强调,其它课逃了只要考试过了就行,马原是绝对不许逃的、谁逃谁挂,这么一来,枯燥无聊的马原倒成了要抢座的课,从倒数第一排开始抢,倒霉才坐第一排。

    莫子桉无所谓,甚至觉得第一排不用占座挺好的,反正老师自己讲自己的,几乎不会点人互动,偶尔问几个问题也都是书上现成的答案,唯一不好的就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开小差。

    中学时家长老师都视早恋如洪水猛兽,一旦发现迹象就要掐灭苗头,罚站谈话找家长,一套组合拳下来,三对能散两对,还有一对转入地下,再也不敢牵手去操场遛弯了。

    人性里大概就天然存在逆反因子,越百般阻扰越要以身试法。

    大学就不一样了,军训那阵儿隔两天就有在楼下抱着花和蛋糕表白的,点蜡烛摆心的都算小儿科,有个哥们儿心血来潮搞了一堆烟花想在寝室楼下放,被保卫科抓个正着,保卫科也是忍够了每天巡视校园还得备着灭火器,出了规定不许在校内明火。

    姜渝爱看热闹,趴在阳台上兴致勃勃的点评,这个花焉了、那个蛋糕太小、这个穿拖鞋不够严肃、那个胡子没刮糙的不行,纯纯一个没开窍的小傻子。

    莫子桉也看热闹,但他看的东西跟姜渝是不一样的,他好奇的是,那些张扬肆意、不管不顾的感情冲动来自何处,若是对方不接受,这种冲动的出口在那。

    没有人给他这个样板让他观察,而他自己又是绝不会去找人谈恋爱来验证结果的,两个相爱的人因何相爱、如何相爱,能否一直相爱,如果不爱了,会怎么分开。

    这一连串的问题,都是莫兰留给他的谜题。

    以前他不会去想,甚至大多数时候避免想起妈妈,想起他们相依为命的那些年岁,纵然贫苦艰难,蒙上一层回忆的滤镜也变得柔和可亲,可他总是吝啬,回忆越美好,骤然失去的时候就越痛苦。

    痛苦就会怨恨,他恨妈妈与人不轨、恨她不顾声名、恨她自私狼狈,他不愿放任自己痛苦、也不愿对这世上唯一与他血脉相连的人心怀怨恨。

    马原课并非毫无用处,至少让了解了辩证法、学会了对立统一律,让他能够客观的、甚至心平气和的思考,站在妈妈的角度想问题。

    爱情强烈、专一、纯真,难以抗拒,遇到爱情,有人冷静克制,就有人飞蛾扑火。

    他不想有那种会失控、会焚烧一切的感情,所以他一点都不期待爱情,也不会爱上谁。

    这就是他一直单身的原因,跟孙影的那晚,他可能对她说了,也可能没说。

    “桉哥你这不对啊!”姜渝慢悠悠的蹬着车,脑袋直往领子里缩,“你也不谈恋爱,什么家不家的,还不就你一个人?”

    莫子桉倒是丝毫不怕风,直着身子姿态轻松的往前走,略长的头发被风吹的往后,有时候会遮住眉眼,清秀迷离范儿,颇有点电影帅哥的气质。

    “哎,我桉哥这么帅的一张脸,也不知道谁能有这个福气!”姜渝已经习惯念叨的时候得不到回应,自顾自紧蹬了几步跟莫子桉并排,还伸手要搭他的肩膀,“多浪费啊!”

    “几口就高了?”莫子桉斜觑了一眼,对于他明明个子不够还非得搭肩的行为非常无奈,“也不是非得结婚才能有家!”

    “别人不是,可你不一样,你不是单亲的嘛!”姜渝或许真是被小江南那一小壶桃花酒冲晕了脑袋,平常讳莫如深的事不经思考就冲了出来,“结婚生孩子,有自己的家,不都是这样的嘞!”

    上下铺睡了三年多,就算不刻意打听各自的家境,也还是能从日常生活中看出些行迹,开朗、单纯、执拗、稳重、极端、冷漠、自私,每种性格都离不开家庭背景的塑造,莫子桉开学不久就到处打工、几乎从未接到过家里的电话、唯一出现的只有一个不同姓的妹妹,这已经足够让人遐想了,有心人稍加思考就能猜到他的家庭环境,八九不离十,不过很少拿出来说就是了。

    姜渝是个异类,莫子桉有点哭笑不得,人大抵还是越长大越成熟坦然,高中时他还会因为不会明说的自卑向同学隐瞒自己的家庭情况,如今已经不会在乎这一点,别人是心怀恶意还是无意为之很好分辨:“苏绽结婚可以住在家里,她会有孩子,我们也能是一个家!”

    “哎我说,桉哥你不会是哪个吧?”姜渝强行将他下压,非搭上他的肩不可,挤眉弄眼笑的不怀好意。

    “哪个?”莫子桉莫名,也没跟他犟,但他声音都要贴着耳朵了,还是忍不住往外躲了一下,“好好骑车!呆会儿摔了我可只拍照片不扶人的!”

    “嘿嘿!”姜渝单手扶着自己车把,拿手戳莫子桉握把的拳头,是一个男生都懂的姿势,“就那个啊!走后门的!”

    “你?”莫子桉简直无语,伸手在他肩上猛拍了一记,很嫌弃的将人推远,“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想点正事吧!少看点片儿!”

    男生寝室里少不了看片这项活动,躲在被窝看的、开着电脑共享的都有,姜渝看上去傻乎乎小孩似的,却是阅片无数的那个,别人看片品评女生身材、激动处面红耳赤甚至还要中途跑去卫生间,姜渝与众不同一张大脸,他看的都是画面质量、主角演技、故事情节,还爱拉着人讨论,比上电影赏析课还来劲儿,室友们对此都非常无语。

    更奇葩的是,到后来常规的片儿已经满足不了他旺盛外溢的好奇心了,他不知从哪搞到一些性向特殊的片子,勾着几个男生跟他一起看,众人满怀期待,以为他搞来什么好东西,结果画面一出来,两个男的啃得起劲、尺寸情节都十分劲爆,当下就有几个食欲不振了好几天,又不好意思对外说,但这事情却小范围的悄传开来,说姜渝性向特殊,哪个正常男人会看那种片子。

    姜渝觉得自己冤枉的很,纯属好奇,但这事也没法到处解释,于是不久之后他就谈了个女朋友,是之前很照顾他的学姐,这下总算击退了那些流言。

    后来说起这事儿,都是当笑料看的,姜渝经此一事,再也不跟人一起看片儿了,都是躲在被窝里偷偷看。

    大学的环境其实挺开放,性向不同不算什么大事,不过这也是私下里,一旦闹到学校院系,就会变成丑闻,上届就有一个学长因为性向被人举报、丢了大公司的实习名额,很多人明里不说,暗自议论的也不在少数。

    “别瞎联想,我可不想被叫到学院喝茶!”莫子桉皱着眉,挺严肃的警告姜渝,“私下开玩笑也就算了,快毕业了别搞事!”

    姜渝龇牙咧嘴,想起了被辅导员重点关心的恐惧,安生了。

    现在想想,他总是嘲笑姜渝傻乎乎的没开窍,事实上感情这事上,他自己才是没开窍的那个,不然也不会在遇见想欺负他的人时,方寸大乱,后知后觉才反抗。

    他那时候想,跟自己这种不懂爱人、也不会被爱的人相比,那些拥有爱情的、真的为对方欲生欲死的,不管是同性异性,都很难得、值得祝福,甚至觉得同性恋人要经受的社会压力和他人眼光,让他们值得敬重,不必理解、至少尊重。

    可当他在监狱里,被人戏弄、骚扰时,才知道与感情相关的欲望都是丑陋、兽类一般的野蛮凶残不堪。

    莫子桉从小就瘦,跟苏绽相反,长大了也没怎么胖起来,虽不至于像竹竿似的见风倒,在监狱一群五大三粗的犯人中间,总是显得文弱许多,再加上他也不爱说话,低头做自己的事,老实的让人发笑,看上去很好欺负。

    一天晚上,莫子桉半梦半醒,感觉一股异样感从身体下面涌上来,又麻又痒还带点刺疼,睁眼被床前半颗脑袋吓一跳:“谁?”

    四周寂静的半夜,能听见隔壁床此起彼伏的呼噜磨牙,还有外面走廊里硬靴底敲击地板的声音,他压着嗓子,那人闻声矮了一下身子,随即又更近的贴过来,呼吸几乎要喷到他耳边:“嘿嘿!舒服吗?”

    他这才发现那人的手在他的被子里,这会儿正沿着裤腰摩挲皮肉,下一秒就要盖过小腹摸进更里面的位置,他下意识的一收双腿,往墙那头偏过去,避开了那人的手。

    窗外有光照进来,映出了那人脸上的胡子,他认出来是睡他下铺的那个中年男人,脸方耳宽、身材壮实,额上一条刀疤直伸到头发里,据说是杀人进来的,是监区里的老大,外号胡爷。

    惊惧之下,他一时没说话,只警觉的盯着那人的动作:“干什么?”

    对方丝毫不退,大有再凑近些的趋向,不过他个子不高,被床板挡住了:“我太喜欢你了,让我摸一摸!我们一起舒服!”

    莫子桉闻到对方身上的汗液和口臭,粗重的呼吸带着热度,被他碰过的皮肤像是被毛毛虫爬过似的,明明是夏天,却冰凉一片,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你什么意思?喜欢什么?”

    月光被云层遮蔽,也遮住了受惊躲避的小兽。

    他不蠢,都是男人,他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可他不明白,他们是同性且不熟识,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恋人之间才做的吗?更何况男人有老婆孩子、还来探监过,并不是同性恋。

    见他不吵不闹的、语气平静,被子捂在胸前,露出白花花的脸和腿,胡爷顿时更来劲儿,觉得这年轻小白脸是欲拒还迎的玩情趣,弱鸡书生一个,蹬着床就想往上爬:“来来来!我来告诉你!”

    猥琐浪荡的笑还没传开,就猛的被堵回了嗓子里,当胸一脚踹的他一口气上不来,哐当一声撞到了对面床架子上。

    “滚开!”

    监狱禁止喧哗,不管白天黑夜都是,哪个监室闹起来都是全监连坐,谁都讨不了好,就算闹事也顾忌外头巡视的狱警,都得压着嗓子说话,莫子桉的这句话并不太响,也听不出什么怒气,但就是有一股利刃般的血气。

    他那一脚不轻,几乎使了全力,但胡爷人敦实,撞到床架还弹了一下,并没有伤的多重,倒是被他坐到腿的人一声闷哼,泄露了自己装睡的事实。

    不过他哼了一声就停了,连呼吸都停了,隔壁的鼾声还在响,但明显不如之前那么顺畅:没人想惹麻烦,更不想管闲事。

    胡爷坐起来,浑不在意的抻了抻脖子,架着胳膊走过来,一副不肯善了的模样,莫子桉暗自捏住拳头,调整双腿位置,随时可以跳下床应战。

    从小到大,莫子桉打架的次数屈指可数,小时候是太穷又太忙了,忙着看店、忙着看苏绽,见缝插针的跟着新认识的小伙伴到处跑着疯玩,偶尔你打我我打你,闹一闹都是玩乐;懂事一点就安静的很,知道不能给莫兰惹事,偶尔被人欺负,不言不语的也就过去了;再后来只能靠自己,更不敢惹事儿了,别的同学打架逃学还能叫家长,他连个能叫的都没有,万一伤了病了要住院,都没人陪床。

    他只能做乖孩子,越大越成熟安静,打架这种事,离他太远了。

    这一刻,他身体里升起与那时相似的兴奋和勃动,转了转僵了的脖子,目光在黑暗中骤然一凛:

    来吧!看谁先死!

    那天,他把那个□□犯揍的半死,在鲜血淋漓中感受到了难得的轻松畅快,似乎身体里某一部分压抑许久,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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