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已是一片热闹。
外面站的是姜怀漠和一众侍卫，他赶来这里，还没有勘探内里情况，门就已经大开，同时一人挟持着柳清姝走到门口。
姜怀漠握紧了剑，“是你。”
“神威将军，好久不见。”
姜怀漠看看他，再看看被他挟持的柳清姝，冷声道：“现在放开皇后娘娘，还能留你一条命。”
“多谢神威将军的好意，只是在下早已看轻自己这条命，皇后娘娘在下留着还有用。”
姜怀漠眼睛微微一动，“你不是异域人。”
黑衣人没回答。
他说道：“若是你及时收手，汉族还能包容你。”
“在下的所作所为与汉域矛盾毫无关系。”
“你现在站在这里，就是汉域的矛盾的延伸。”
黑衣人微敛眼皮，没再吭声。
他们僵持着，等元莫晦的到来。
然而此时天意弄人，小雪不知何时变得大了，他们之间的寒意渐盛，这寒意不仅让他们的心越来越冷，还沾染了柳清姝腹中温暖的子宫。
这一切被姜怀漠带来的太医看到，他惊呼：“皇后娘娘流血了！”
姜怀漠定睛看去，柳清姝的身下已有几滴血迹，他挥剑怒道：“若是未来皇子出事，你还能有和我心平气和谈判的机会？！”
黑衣人喉头一动，没有避让，反而将横在柳清姝脖子上的匕首对准了她的肚子，“我死还能拉皇子陪葬，很划算。”
姜怀漠身后的人都眼冒怒火，恨不得冲上去将黑衣人碎尸万段。
黑衣人有些惧了，他大声道：“不想让小皇子陪葬，就让你们陛下赶紧过来！”
血越滴越多。
柳清姝面如白纸，一只手抚上自己小腹。
她心想大概元莫晦不会想来。
他本就不喜自己，大婚过后虽没少了她什么，但从宫人的态度去看，就知道他同样也没多给她什么。
用一个不受他喜爱的孩子换他亲自过来，这人真是蠢透了。
柳清姝轻声道：“将军。”
肚子上那把刀深了些，身后的人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柳清姝不顾痛意，“将军，你快去找晚意，她被残害双目失明，比我更危险！”
姜怀漠呼吸一窒，他不敢相信地问：“……双目失明？”
柳清姝重重点头，“将军，别管我了。”
“陛下到——”
这一刻，所有人的注意都从柳清姝身上移开，看向不远处缓缓而来的元莫晦。
他一身明黄色龙袍，他的眉头向来皱着，俊美的脸上一片肃然。
“终于来了。”黑衣人朝着他喊，“你们若是还想要这位娘娘的命，就用你们的陛下来换！”
元莫晦站得比姜怀漠还要靠前，姜怀漠道：“陛下，不可。”
元莫晦瞥他一眼，“朕的皇后，朕不救，还让谁去救？”
姜怀漠认罪：“臣无能。”
元莫晦没跟他计较，更加上前，“朕听闻，你本名薛川，是辰州人氏。”
薛川听到自己本名，并不惊讶，“陛下，别再说废话了，若是还想要皇后娘娘安然无恙，就上前来换她。”
元莫晦看向柳清姝。
她面色苍白，瑟瑟发抖。
她穿着素服，身下一滩血迹格外显眼，不知为何令元莫晦想到了元庭玉。
元莫晦好像把本就想好的话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慢慢上前。
姜怀漠在后面说：“薛川，你做什么事都逃不过我们这么多人的眼睛，最好别轻举妄动。”
薛川暗地里扬起一抹笑。
元莫晦走到他身边时，他猛地将柳清姝推了出去，拿着匕首的手转到了元莫晦脖子上，同时另一只手袖中飞出一把匕首。
他要让应朝一败涂地。
“咻”
空中一箭射来，击落了匕首，同时划伤了他的手背。
薛川瞪大眼，意识到还有人在他身后，连忙抓紧了元莫晦，转身看去。
姜怀漠接住柳清姝，柳清姝握紧了他的衣袖，他的手臂像是被鹰爪抓住。
“一定要救晚意！”
姜怀漠点点头，“娘娘放心。”
柳清姝体力不支，晕倒过去。
坤宁宫没有人，有人的是宫殿顶上。
宴甫正趴在那里，保持着瞄准的动作。
薛川冷笑，“大应这种下三滥手段真是层出不穷。”
元莫晦嘲笑他，“绑架不也正是异域擅长的吗？”
“陛下，我不是异域人。”
“这时候想起自己出身了，难得。”
薛川一噎，抵着元莫晦脖子的匕首更紧了些，“陛下，你和那柳晚意还真是像。”
“薛川，你到底要什么？”姜怀漠握着剑，悄悄上前了几步，同时给宴甫使了个眼色。
薛川挟持着元莫晦，朝门口退去，“让开！你们最好给我备一辆马车，我要去公主府。”
他贴着墙走，匕首又靠得太近，在场的人竟拿他没办法。
马车很快到了，薛川大喊道：“里面的人都出去！”
他挟持着元莫晦，自己先进去，背上忽然受了重击，匕首差点脱手，他瞪大眼睛转头看去，原来马车正对着他的地方装置了一个陷阱，刚刚就是它朝着薛川发射一袋沙包。
电光火石之间，姜怀漠咻地上前，手上剑柄对准了他的手腕，要击落他的刀。
薛川一急，匕首被他一甩，竟然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同时手腕向后躲开姜怀漠的剑柄。
两人的武功都高超，姜怀漠被他这手段惊到，同时条件反射一般去夺刀。
薛川自然也一同去夺。
这一瞬，姜怀漠忽然感觉手上一痛，以为有偷袭，连忙缩回手。
这一缩，匕首又回到薛川手里，抵在元莫晦脖子上。
薛川整个人都缩在元莫晦身后，阴笑道：“将军果真是武艺高超，若不是留着陛下还有用，此刻我已经杀了他。”
姜怀漠往后退了几步，以免薛川动手。
他抚上刚刚的痛处，又有一阵痛感，原来是刚刚柳清姝握着他太用力残留的感觉。
这下失手，他就再也没有救下元莫晦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远去。
马车里面的情形他们全看不见，害怕伤到元莫晦，他布置的陷阱也只能是沙包这种无害的暗器。
宴甫踩着厚厚的雪层到他身边，“将军，现在怎么办？”
“去公主府。”
姜怀漠看着无边的长廊，迈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