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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比试

    陆千渺带着江慎怜真的很不方便,因为这意味着一匹马同时驮着两个人,那么马行走的速度就会变得更慢。若不是陆千渺带了干粮和水,这一路只怕会更不好受。他们在流火岭紧赶慢赶地走了差不多三天,终于在七月初五这天早上走出了流火岭,转入了一条宽阔平坦的大路。

    虽说路是好走多了,可是这天儿还是一如既往的炎热。随着时间的流逝,清晨的丝丝凉风渐渐消散,却而代之的是在天空中步步腾升的太阳,它愈来愈亮,愈来愈刺眼夺目。

    陆千渺见太阳光一出来,就赶紧戴上斗笠,然后从褡裢里摸出一件自己的外衣罩在江慎怜身上,免得他被晒伤。江慎怜现在是趴在马背上,头和双手双脚垂向地面,被绳子捆在上面,被陆千渺用衣服一罩后,那模样显得很滑稽。

    接近午时时,这条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不是凭空出现的,准确来说,是陆千渺赶上了那些原本走在她前面的人。他们当中有不少也是奔着试剑大会去的江湖人士,还有很多行商、游子等等。有好几辆大马车走在最前头,几个骑马的年轻人就跟在这几辆马车的后头。走在路边的,就多是徒步行走的人了,他们有的挑担,有的背着箧笥,还有的肩上扛着一根树棍,树棍末端系着一个包袱。一个驾着驴车的人突然停住不走了,他跳下车来检查了一下车子,发现车轮好像出了故障,卡住了,正急得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跑得快的,很快消失在最前方,走得慢的,还在后头慢慢走着。像陆千渺这样的,她走在队伍的最后头。她想走快点儿也不行,因为多了一个江慎怜。这都第几天了,他居然还没醒,陆千渺每天都要停下来喂他三次水,每次给他喂水前,她都会探一探他的鼻息,怀疑他是不是死了,却每次都不是。她想着是不是要请个大夫给他看看,说不定他是中毒了。她带着这么个大活人在路上,实在太引人瞩目了,别的路人经过她身边,都会用奇怪的目光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不过别人想什么,她并不在乎。

    下午太阳西沉之前,陆千渺在一家开在路边的客栈门前停了下来。这家客栈挺大的,有两层,旁边还有一栏马厩。客栈里已经点起了灯,门前也挂了两个大红灯笼。陆千渺看见好几个行商走了进去,便也跳下马,摘下斗笠,把斗笠挂在马身上,然后把马牵到附近的一棵树旁,又把缰绳系在树上。她把罩在江慎怜身上的衣服收起来后,就赶紧走入了客栈。

    客栈一楼是客堂和后堂,二楼是客房。目前,在客堂吃饭的人不少。陆千渺去柜台和掌柜说了几句,很快就订下了两间客房,随后带着客栈的两个伙计走了出来。他们受陆千渺吩咐,一人负责帮她把马牵到马厩去,另一个人负责帮她把江慎怜扛到其中一间客房去。陆千渺就背着褡裢在客堂挑了个好位置坐下,然后点了一碗面条。她只要舒舒服服地坐在这里等着面条来就行了。

    陆千渺本以为这一切都能按她所想顺利地进行下去,不料中途还是出现了意外——江慎怜太沉了,那个人好不容易把他扛进客堂后,没力气再把他扛到楼上去了,就把江慎怜扔到地上不管了。后来那个牵马的人回来了,就帮他一起把江慎怜抬到了客房的床上。

    吃完面条,陆千渺打算回客房休息,却偶然瞥见了邻桌一个行商拿出了一箱衣服,她顿时想起了什么,立即走到这个行商面前说道:“我要一身男人穿的衣服。”

    行商抬起脸,用奇怪的眼神将陆千渺从上至下看了一遍。

    片刻后,陆千渺付了钱,手上拿着一身藏青色衣服走上了楼,她打开屋门,走了进去,一转身就看见江慎怜好端端地坐在床上四处张望,陆千渺进来后,他刚好就看向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江慎怜在看见她出现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他充满杀意的眼神,可是这眼神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刹那的惊讶。

    “原来是陆姑娘,好久不见。”江慎怜看似和善地笑道。他从没想过,他有一天会再次遇见她——这个他亲自送到卢府,又差点死在卢府的女子。

    陆千渺冷冷地注视着对方,把手中的衣服丢给了他,便背过身,走到桌子边坐下,把褡裢取下放在桌上。她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声音很快就停止了,接着她听见了朝她走来的脚步声,她看见江慎怜穿好衣服坐在了她对面,这衣服他穿着正好合身。这会儿他看上去是那么的人畜无害,陆千渺却觉得他只不过是在装模作样。

    桌上有一个壶、一个杯子和一盏点亮的油灯,陆千渺拿起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江慎怜盯着陆千渺看了一会儿,发现她有意装作他并不存在,既不问他问题,也不和他说什么,他能感觉到她在有意和他保持距离,也许是因为讨厌他。这很正常,任谁做了那些事都会被讨厌,尽管他后续补救了。当初他在卢府救她,虽说是为了誓言,但其中一半有赌的成分。若是她当时真的死了,江慎怜也只会为她收尸,找块地好好地安葬她。他要是真有一天遭了毒誓所言,他也认了。因为他一向秉持着“能活着,就活着”的信念,至于自己最后结局如何,他根本不在乎。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会牢牢抓住机会活下去。这次陆千渺能救他,也是多亏了上次他救了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沉默太过沉闷,而刻意的冷漠忽视总是让人如芒在背。江慎怜等了半晌,也不见陆千渺开口,终于沉不住气了:“陆姑娘真是心胸宽广,居然不计前嫌,愿意救下我,这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我作为卢铁曾经的走狗,你应该杀了我才是。”

    陆千渺冷笑着瞥了他一眼:“你用不着多说什么,我只是刚好路过,看见你那么可怜的趴在地上,一时同情才带上了你。既然你已经醒了,又没什么大碍,那我就先走了。对了,你的刀还给你。”

    陆千渺连忙从褡裢里拿出金鳞刀,放到了桌上,又从钱袋里拿出几两银子丢在刀旁。

    江慎怜垂眸看着桌上的物品,轻轻笑了。他抬起眼睛望着陆千渺,说:“多谢陆姑娘。”

    “没什么可谢的,现在我们两清了,从此各不相欠。日后再相逢,不是敌人就是朋友。”陆千渺没把他的话当真,心里一直警醒着。她拿上褡裢,站起身望着他,眼中瞧不出半分情绪。

    江慎怜抬手行礼,却并不起身:“身体抱恙,恕不能送。”

    陆千渺起身走了出去,屋门合上后,屋里只剩下江慎怜一个人。

    炎热的风沙卷起阵阵黄土,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尘埃。远方迷蒙的天空闪烁着灼灼白光,与天相接的是一片荒凉无垠的沙漠。这里是赤州西南边境的月落城外,危机四伏的燎日沙漠。

    七八岁的陆千渺,穿着一身肮脏破旧的衣裳,怀中紧紧抱着著雪,灰头土脸地跟在一个白袍少年的身后。少年一手揣着剑,脚步快捷地走在前方。陆千渺只能吃力地勉强跟上少年的步伐,与他隔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哎呦!”陆千渺大声叫道,她不小心被脚下的一个沙坑绊倒了,一头栽进了沙土里,吃了一嘴的沙子。

    听到身后小女孩的叫喊,少年停住了脚,犹豫了一下,他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陆千渺可怜巴巴地从沙坑里爬起来,手上擦破了点皮,流了血。可是对比起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用东西抽打过的痕迹,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少年终究还是心软,转过身快步走向了陆千渺。

    “怎么了?”少年急切地问道。

    陆千渺把手掌递过去给他看,少年动作轻柔地翻看了一下她的手,看到她的手心只是擦破点皮,少年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了,他抽回手,柔声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陆千渺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抬起头看着少年,摇了摇头。

    少年叹了口气,说:“你就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一定要跟着我吗?”

    “你救了我,你是个好人,你会武功。”陆千渺眼中闪烁着泪光,嗫嚅着说道。

    少年抽出系在腰带上一块白色方巾,递给了陆千渺,温柔地说道:“别哭,这个方巾送给你。”他的腰带上挂了很多东西,有一个鼓鼓的牛皮钱袋,还有一个水壶。

    “谢谢大哥哥!”陆千渺接过方巾,很机灵地立刻又挤出两滴眼泪,拿起方巾擦了擦泪水。

    “在城里的时候,我不是给了你一些钱吗?那些钱,足够你过上一段好日子了,而且那些坏人已经被我杀……处理了,你的刀我也帮你夺回来了,你已经自由了,没必要再跟着我了。”少年认真地盯着陆千渺说道。

    陆千渺猛烈地摇了摇头,哭着说道:“不,我不要留在这里。”

    “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少年思忖了一会儿,问道。

    “我没有家。”陆千渺拖着哭腔回答道。

    少年脸上露出同情的眼神,心痛地说道:“我和你一样,也没有家。”

    陆千渺疑惑地望着对方。

    少年顿时感到很别扭,他为什么要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说这些?他板起脸,转过身,继续朝前走,他边走边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和父母走失,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可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怎会有一把刀呢?”这次他走路的速度变慢了很多,陆千渺很容易就跟上了。

    “我的父母被坏人杀死了,我要为他们报仇。”陆千渺直白地道出了心中所想。

    少年听到这话,一开始很想笑——一个小孩居然要去报仇,这太可笑了!可是他立即想到他自己也背负着血海深仇,他就笑不出来了。也许一个小孩嚷嚷着要报仇,这听上去有点天方夜谭,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嘲笑他呢?少年忽然感到很羞愧。

    “是那些人贩子杀了你的父母,把你抢走了吗?”少年表情严肃地说道。他认真对待陆千渺的模样,让陆千渺感受到了莫大的安慰。因为别的人要是听她这么说,只会哈哈大笑,觉得这是个笑话。

    “不是,我不知道杀死我父母的那群坏人到底是谁。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要找到他们。”陆千渺坚定地说道。她用稚嫩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不能不让少年为之侧目。

    “很了不起的意志!所以你就抱着这把刀,四处寻找你的仇人吗?这很危险,你还太小,以你的力量不能打败任何人。”

    “不是,我想去名剑宗投奔我的一位叔叔,让他教我武功,日后好为我父母报仇。可是……可是我在去名剑宗的路上遇到了那伙骗子,他们把我骗走了,我就被他们抓到了笼子里……”陆千渺委屈巴巴地说道,“如果不是他们,我肯定早就去叔叔那里了……”

    少年这才露出恍然的神情,逐渐理解了陆千渺的思路:“所以你要去名剑宗,那里有你的亲人?”

    “嗯……”陆千渺歪着头想了想,随后点头道:“对,是的,就是这样。”

    少年苦笑了一下,低头看了身边这个小不点一眼,说道:“那你太倒霉了……这里离名剑宗差了十万八千里……唉,你走路去,至少要走个一年半载……而且谁能保证这一路上不会发生什么,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什么!”陆千渺差点哭出声来,她着急地扯了扯少年的衣角,呜咽着说道,“那怎么办?我是不是回不去了……你……你可以帮帮我吗?求你了,大哥哥……”

    少年再次止步,蹲下身面对陆千渺,难为情地说道:“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也有我自己的事要办。”

    陆千渺松开了少年的衣角,面如死灰。

    少年怜悯地望着陆千渺,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说道:“我有个主意也许能帮到你,要不要这么做,取决于你。”

    “真的?是什么?”陆千渺闻言,脸上又有了起色。

    “只要穿过这片沙漠,我们就可以到达梵城,梵城外有一座不言山,金蝉寺就建在不言山的山顶上。而我正好要去梵城办事,可以顺路送你去金蝉寺。金蝉寺的僧人心地良善,他们会愿意收留你,你也可以在那里学习武功。等你长大后,有了武功傍身,再去名剑宗找你的叔叔也不迟。你觉得如何?”少年生怕自己讲得太多,陆千渺听不过来,便故意慢慢的,一句一句的说给她听。

    陆千渺听完,仔细地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便欣然同意了:“好,谢谢大哥哥!”

    少年终于露出了一次舒心的笑容,说:“那我们继续走吧。”他站起身,看到陆千渺干裂的嘴唇,就把挂在腰带上的水壶取下来,递给陆千渺:“这个你拿着吧,走了这么久,你肯定很渴。”

    陆千渺伸手接过水壶,正要道谢,少年像是不给她机会似的,很快转过身朝前走了。陆千渺顾不上追上少年,先打开壶塞,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才小跑着跟上了少年。

    他们在沙漠中留下的那串漫长的、一大一小的脚印,很快被风沙湮没了。

    陆千渺醒了,她掀开被褥,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做了一个梦,这个梦似乎是很久以前的记忆,梦中的这些片段发生在她去金蝉寺之前。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梦中那个鲜明的白袍少年的身影。

    砰砰砰!门被拍响了,门外有人喊道:“客官您醒了吗?我给您送洗脸水来了!”这个声音搅乱了陆千渺的思绪,将陆千渺脑海中那个挥之不去的少年吹散了。

    “请稍等片刻!”陆千渺有点不太高兴地冲着房门喊道。随后她赶紧跳下床,拿起披在衣架上的衣裳急忙穿好。穿戴整齐后,陆千渺走到房门前,打开了房门。

    客栈的伙计端着一盆洗脸水站在门外冲她低头笑了笑,便赶紧步入房内,把洗脸水放在了脸盆架上,然后在陆千渺的注视下走出了房间。

    陆千渺洗漱完毕,收拾好行头,匆匆下楼吃过早饭,心中郁闷无处发泄,索性走到客栈外头的草地上练武。她在客栈里没有看见江慎怜,便以为他已经在昨天夜里离开了。

    实则江慎怜并未离去。昨夜陆千渺从江慎怜所住的客房走出去后,当确定陆千渺的脚步声听不见后,江慎怜便再也无法掩饰自己身体的虚弱,扑通一声昏倒在了地上。他虽然人是清醒的,但是又累又饿,浑身上下,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他就这样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一个店伙计进屋给他送洗脸水时,才发现了倒在地上的他。

    店伙计把江慎怜扶到了床上,又按照他的吩咐,给他上了些吃食。吃饱喝足后,他才有了些力气,问起附近可有良医,店伙计便说:“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大夫看病?不如看看店中有无游医,兴许可以叫他给你看看。”

    江慎怜直摇头,道声不用了。他又问这里是哪里,离这里最近的是哪一座城。店伙计一一如实回答了他。问完话,他便打发了店伙计,躺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后,他恢复了精力,便走出客房,去了楼下,经过大门时,正好看见陆千渺在客栈外面的草地上练习刀法。

    明媚灿烂的阳光下,陆千渺挥舞着手中雪亮的刀,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给人一种彻骨的冷意,仿若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即使有灼热的阳光照耀,也无法暖化。

    只这一幕,江慎怜被陆千渺深深地吸引着,心里像被点燃了火焰,忽然起了与她较量的心思,正好他随身带着金鳞刀,他心念一动,抽出刀来,一个凌空跃步,飞身冲向陆千渺。

    陆千渺自学成武功后,练武十分专注,极少受外界影响,自然没注意是否有人关注她。但是危险若是来临,她的反应绝不会比别人慢。江慎怜那一刀向她身后劈来时,正是来势汹汹,惊险万分,幸亏她身手矫健,及时闪开,躲过了这一刀。

    陆千渺避开攻击后,往后又退了几步,举刀对准了江慎怜,嗔怒道:“偷袭可不是什么好本事。”

    “偷袭确实不是什么好本事,打败了你,那才叫本事!”江慎怜亮晶晶的紫眸注视着她,笑了笑。

    陆千渺无畏地迎上他的目光,心中似有热血涌动,道:“好,那就一较高下,看看谁才有真本事!”她挥起刀,一个跃步,飞身直扑江慎怜。

    江慎怜眼中流露出令人颤栗的寒意,他像黑色的豹子似的从空中一跃而起,一个箭步冲向了陆千渺,拔出刀,挡住了陆千渺的一击。

    铮的一声嗡鸣,陆千渺的刀被拨开了,她被剧烈的震荡击退了三尺远。这本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江慎怜却没有动,只是谨慎地望着她。表面看上去,江慎怜似乎占了上风,显得更胜一筹,但江慎怜不敢轻视对手,贸然出击。他能感觉到手中的刀在震颤。

    陆千渺手中的刀也同样如此。两刀相撞的那一瞬间,一股又痛又麻的感觉由手心传递到了陆千渺整只手臂。她仿佛看到了冰与火碰撞而出的猛烈威力,她绝不屈服于火焰之下!

    江慎怜扫了一眼陆千渺手中寒光湛湛、散发锐利光芒的刀,他握紧了手中的金鳞刀,挑衅般地笑了笑:“好好好!打得痛快,只是不知,你还能不能抗下我这第三刀?”

    陆千渺举起刀,指向了江慎怜。目光和这刀一样冷。

    两人头顶烈日,脸上挂着汗珠,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热意,也忘记了周围无关的人和一切事物,此间只有他们二人对峙于此。

    说不清是谁先出的手,就在一瞬间,树叶哗哗作响,草丛簌簌晃动,两道身影几乎分不出快慢,都挥刀朝对方飞去。铮!两人身影重叠,又再次分开,双脚落到地上。在他们身后,几缕青丝从空中缓缓飘落下来,在阳光的映衬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辉。

    江慎怜沉声道:“这次,是陆姑娘赢了。”他前胸后背的衣服各划破了一条口子,他看着自己身上被刀划破的地方,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陆千渺听到江慎怜的笑声,感到十分不解,她转过身,望着江慎怜的背影,摇头道:“不,我没有赢。这并不算什么,你不也没有使出全力吗?”

    “陆姑娘,如果你使出全力,对我毫不留情的话,我此刻已经死在你的刀下了。这场比试我输得心服口服。毕竟在卢府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见你是如何在一瞬间杀死两个人的!士别三日,当刮目想看,陆姑娘的功夫真是与日俱增!”

    陆千渺微微睁大了眼睛,神情一滞,原来当日,江慎怜真的躲在卢府暗中观战,他目睹了所有。

    江慎怜转过身来盯住陆千渺,他随手挽了下刀,脸上扬起桀骜不驯的笑容,说道:“但是这次输了,不代表下次我就会输。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会赢了你的!”

    骄阳似火,面前的少年更如一团炙热的火焰,一旦与之接触,就会点燃你内心的斗志。陆千渺感受到了江慎怜作为对手的诚意,忽然觉得至少在此刻她可以放下对他的成见。如此一想,陆千渺扬了扬手中的刀,说道:“好,自当奉陪当底!”

    她嘴角噙着浅笑,耳鬓的发丝随风舞动。她暂时放下了心中的芥蒂,目光变得深沉平静。没有卢府,没有万象楼,有的只是两个较量刀法武艺的两个人。她感到很痛快,既流了一身的汗,又将多日以来积累在心中的怨恨和不满都排解掉了。

    也许是被这一刻的错觉迷昏了眼,江慎怜看见陆千渺被阳光笼罩的淡淡笑容,心弦在一刹那被拨动,一时间竟望得她出神了。

    陆千渺注意到江慎怜的目光,急忙收起刀,转身向客栈走去。

    江慎怜回过神来,随后他赶紧追上陆千渺,道:“陆姑娘留步,我有话要说,还请听我一言。”

    陆千渺止步,回头道:“你我之间,有何可谈?若是要比试,直说就是了。只是我现在累了,不想打了,要打下次打。”

    江慎怜见此,赶紧说道:“陆姑娘,现在我们不是敌人了。卢铁已经死了,我也不再为他效力。无论你怎么想我,都不会改变你帮助过我的事实,我会把你当作我的一个恩人。陆姑娘,请多保重。”他收起刀,抬手抱拳行了个礼。

    江慎怜专注地望着陆千渺,那双眼睛显得那么干净纯粹,若不是见识过他的手段,陆千渺差点就信了。

    陆千渺本想狠狠地出言嘲讽他几句,他以为自己只要这么说,就可以当作从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吗?她很难理解,江慎怜是如何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问心无愧地说出这些话的?但是最后她只是眼神冷淡地看了他一会儿,什么都没说。

    两人就此别过,各自踏上了路途。但是他们大概都没想到,在不久地将来,他们又会再度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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