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一道光冲破,他突然明白了所有的不对劲的地方。
竟是因为他居然能驱邪避凶。
有一种淡淡的失望萦绕心头,他也说不上为什么。
远处沉少龄高声喊他。
卫子景看向翻身上马的沉少龄。
真奇怪啊,先前他明明看她处处讨厌。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她很有意思,明明是一名女子,不仅一身奇怪的武艺,而且还想要逐鹿中原。
可是现在,远处的沉少龄似乎全身散发光芒,想让人去追逐。
上辈子的卫子景活的简单,因一直孤身一人。
却也可以说活的十分复杂,满朝文武皆想他死。
他抬头看向远方,是纵马飞扬的女子。
片刻,扯唇轻笑,这辈子就简单一些,再简单一些,过好当下。
想明白后,也上马追上沉少龄,与沉少龄狂奔在天地间。
一趟马跑下来,两人由最初的生疏开始有话聊。
沉少龄第一次发现,原来“小红人”居然学富五车,逻辑清晰,思维缜密。
她倒是捡到宝了。
卫子景僵硬的扯着马头,不敢看沉少龄,实在是这位主公盯着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不仅是表情丰富,而且一直盯着他的脸,以前但凡有人敢这么看他,他一个冷眼过去,就有人极有眼色的帮着处理了。
可现在,先不论他有没有这个想法,只怕有,也没有人打得过她!
这可是真是个悲伤的事情。
但飘扬的思绪也止不住他酡红的耳垂。
沉少龄看到那越来越红的耳尖,不由惊呆了。
这个时代有这么纯情的小孩吗?
一瞬间,脑子里的邪恶占据了高地。
她故意拍马与卫子景并排走,然后悄悄伸手去捏卫子景的耳尖。
卫子景一惊,只觉耳尖有微凉的柔软。
猛地转头,然后就含住了沉少龄的指尖。
一时间,两人都僵住了。
目光对视,只一瞬间,沉少龄立马抽回手,语无伦次打了个哈哈:“时间不早了,咱们该睡了……啊呸!该回去了!”
说完,只觉得脸上火红一片,匆匆打马便走:“我先走了,卫公子你慢点!”
一半是羞窘,一半则是愧疚。
对她来说,卫子景可是个小孩,她比他多活了一百多岁!
打马便跑,几乎不看方向,差点越跑越远。
只看到周围越来越荒凉,沉少龄才意识到跑岔路了,匆忙往回赶。
而卫子景则呆在原地,脑子里还是刚刚沉少龄绯红的脸颊和惊慌失措。
愣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戏了,然后又调戏回去了?
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厌恶和不舒服。
反倒有种淡淡的喜悦和悸动,这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拿不准这是什么感觉。
但读了多年的书,也不是白读的,这大概是书里描述梁山伯初见祝英台的那种心动?
很奇怪又很想再感受一遍。
这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咱们的宰辅大人初尝爱恋的滋味,久久不能自拔。
又似开了窍,想要试试人世间所说的爱情。
可等卫子景回了治所,再去寻沉少龄,却发现沉少龄还没回来。
问了门房,都说女君不曾回来。
最后,卫子景纠结的坐在自己屋里。
翻起了书。
片刻后,卫子景暗自点头,心中暗想,定是她太羞涩了,不好意思再见他。
这可不行,这可是几十年来,头一次铁树开花,卫子景已经打算好了,再试一次,如果还是这般,他定要拿下这朵虎刺梅!
而沉少龄则是暗自郁闷,真是奇了怪了,她怎么会有种心虚的感觉?
一路缓行,慢慢往回走,才缓缓平复心情。
两人的事情不过是小插曲。
回去后,沉少龄又陷入了忙碌。
丰州又太多的事务要处理。
春种丰州已经耽误上了,单靠并州是支援不来的。
那就得拿银子买,可是银子拿来,并州虽有盈余,但绝供不上丰州。
好在丰州粮仓里还有些余粮,还能撑上一两个月。
接下来,沉少龄只能组织人手,先把晚春的粮食能种点是点。
一方面,沉少龄已经从并州调来人手,开造纸坊,卖纸挣钱。
另一方面,并州传来好消息,百复荣找到了几年前从西边传来的白叠,茧中丝如细卢,取织为布,布甚软白,可御寒。
带来这个消息的同时,张尧便发现了商机,白叠制衣,销路不愁。
于是这件事又交给了张尧。
宋延业忙着招兵练兵,一月能有二十多天都呆在兵营里见不着人,李九针每日教习,也抽不开身,于是治所的庶务便都堆积到沉少龄这里了。
而卫子景偏偏此时凑上来,沉少龄于是毫不客气的把活交给他干了。
丝毫不理会某人的委屈。
其实,沉少龄也暗中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小孩还挺锲而不舍,非天天往她身边跑,也不干啥,就看着她。
看的沉少龄心慌意乱。
后来,这工作便只能交给卫子景了。
郑显国与林哲之随后各自回了各自的州府,只留了些许小吏听使。
沉少龄眼馋两人手下的大将,尤其是郑显国的侄子韩玉河,箭法了得,是员大将,软磨硬泡,说动了郑显国,让他侄子到自己手下做事。
郑显国同意了,但韩玉河却拒绝了。
理由是,绝不认女子为主。
好说歹说,但是韩玉河就是不松口。
他宁愿游历山河,也不愿到沉少龄这里做事。
无奈,沉少龄只能放弃。
一连好几日,她都嘀咕着可惜。
而卫子景被迫上班,怨气可想而知,但想到两人约定的三年之约,再加上确实对沉少龄有点说不清的感觉,最后也没拒绝。
只能勤勤恳恳上班。
闲下来的沉少龄终于有空前往郑府,去拜见郑家主,顺道看看姗姗。
这是先前便说好的。
于是,沉少龄特意挑了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往郑府而去。
先前已经打发小吏前去说声了,如今空手去也不好,沉少龄转了一圈丰州主街,买了两袋桃花酥,便往郑府而去。
郑家人得了信,都早早的在门口等候。
远远地,便看到有一红衣女子打马往郑府而来,那女子张扬又不失潇洒,英气漂亮,很是引人注目。
站在郑家主身后的一白衣男子,睁大了眼,忍不住惊呼:“她是杨家大姑娘!”